《清明上河图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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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传奇-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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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是走背运,喝凉水都塞牙,张择端没有料到卖画会给赛信陵何天雄造成如此惨重的损失,内心极度不安。何天雄却没当一回事,建议张择端在樊楼再举办一次卖画活动。他可不想再给人家惹麻烦了,婉言谢绝。他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东京之大岂能容不下一个寒士?当艾远谋了解到好友手头拮据、生计无着的窘境后,便以请他教授爱子绘画的名义,从经济上给以帮助。也许是遗传的作用吧,这个具有典型闪米特人种族特征的男孩酷似乃父,只对算盘数字感兴趣,一听琴棋书画就头疼。张择端不肯误人子弟,这天上门辞去教职,劝说艾远谋对孩子要顺其自然,不要勉强。
出了艾家,他松了口气,又背上了寻找生活出路的包袱。刚到巷口,一位面目清秀的年轻仆人拦住他,施礼道:“尊驾可是山东诸城张择端张公子?”
“正是在下,不知有何贵干?”
“小人贾小月,乃贾员外府中仆人。”年轻仆人指了指路边的得意茶楼,道,“我家老爷久慕先生大名,在此恭候大驾,有要事相商。”
张择端不明就里,便随他进了茶楼,和他家主人相见。此人年逾古稀,衣着华贵,道貌岸然,一举手一投足都很稳重,一看就知道是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老学究,令人肃然起敬。他言语不多,自称姓贾,是位退休的京官,家中有位女公子,喜爱绘画,苦无良师指点,意欲聘请张择端进府教画云云。
正瞌睡给个枕头,这对张择端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顾不得谦让,一口应允。贾老员外笑道:“如此就请先生随我过府,见见小女,是否堪以造就,双方再最后敲定。”
张择端见此公态度谦恭,礼贤下士,便爽快地随他主仆而去。
东京的一般茶楼从早到晚都是顾客盈门,生意兴隆,惟独这座得意茶楼生意清淡,门可罗雀。张择端和贾员外主仆离开后,店内便没有一个顾客了。原来这里是个藏污纳垢之所,卖茶是个幌子,实则是个赌场。东京的赌徒们都知道暗号,进了茶楼只要把茶碗反扣,在碗底放一枚铜钱,茶博士便知来意,立即从小门引到楼后参赌。这在老门老户或久住京师的人中已是公开的秘密,正经人家子弟到此宁愿绕绕路,避之犹恐不及。
赌博是人类竞争和贪婪本能的发泄,一旦以金钱财物作赌注,便具有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力,使赌徒享受到赢利和娱乐的双重刺激。赌博如同吸毒,无论是神仙鬼怪,或者是僧尼儒道,无论是皇帝大臣,或者是贩夫走卒,只要上瘾,极难戒掉。由于赌博可以使极少的人顷刻间成为百万富翁,蓦然暴发,也可以使更多的人瞬间倾家荡产,一贫如洗,造成家庭解体、社会动乱的悲剧,继而引发杀人抢劫,铤而走险等更严重的犯罪,所以成为一种社会的痼疾。赌博在我国历史悠久,从史书的片言只语的记载中,至少可以从本朝上溯到一千五百多年前的战国时期。以《孙膑兵法》著称的军事家孙膑就曾运用兵法进行赌博。齐国宰相田忌常和齐威王赛马,一赌千金,但从来没有赢过。一天,孙膑看了他们赛马,双方马匹的实力相差不大,御马略胜一筹,结果田忌三场皆输。孙膑私下告诉田忌,你以上等马对他的上等马,中等马对中等马,下等马对下等马,都因稍逊一筹,所以三盘皆输。如果以你的下等马对他的上等马,中等马对下等马,上等马对中等马,就会两胜一负。第二天,田忌照他的办法再赌,果然净胜一盘,赢得千金。齐威王知道内幕后,才明白此次赛马的胜负不取决于马力,而取决于谋略,非常饮佩孙膑的智慧,便拜他为军师。而赌资最大的豪赌莫过于本朝的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了。传说他和隐士陈抟下棋,一盘就输掉了西岳华山,朝廷从此免收这里的一切赋税。若不是他适可而止的话,他会输掉整个大宋江山。赌博之风日盛,危害日烈,历代统治者中的有识之士都采取了铁腕禁赌:笞、杖、流、徙、断脚、处死,手段极其残酷严厉。宋太宗淳化二年,皇帝降旨开封府衙,凡在坊市赌博者俱行处斩,每天都有人以身试法,最多的一天曾处决赌徒三百多人,衙前血流成河。当然,这只是对芸芸众生而言,有权有势的赌徒依旧逍遥法外,照赌不误。
赌博屡禁不止,到了宋徽宗政宣年间,太平盛世,不起干戈,从上到下嗜赌成风。赌博的形式愈来愈多,花样翻新,斗鸡、斗蟋蟀、斗画眉、蹴鞠(踢球)、踢毽、投壶,很多竞技娱乐活动都可以押上赌资搏一记。而掷骰子则仍是民间最普及、最简便、最刺激的赌博形式。禁赌条令早已成了一纸空文,开封府只能眼睁眼闭,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聚赌还是要处置的。得意茶楼的地下赌场三班衙役无人不知,只因赌场的前台是阴阳脸贾仁,后台是胭脂兽童仲,谁也不敢老虎嘴里拔牙。
前院是低级赌场,人头攒动,乌烟瘴气。赌徒们疯狂地拼搏,喧嚣的声浪几乎要掀掉房顶,不输光最后一文钱是舍不得离场的。中院是中级赌场,招待赌注大的豪客,设备豪华,服务周到。赌饿了,有山珍海味;赌困了,有美人陪睡,真是悠哉游哉。
后院是高级赌场,专门接待有头有脸而又不便暴露身份的神秘客人。据说人数极其有限,不乏亲王帝姬及王公大臣。宾至如归,舒适程度不亚于皇宫。今天后院只有一位贵宾,就是太子赵桓的心腹,主管东京教坊司的曲文丕。
教坊司是专门管理娼妓的官方机构,负责审批私人妓院的开业,管理娼妓的乐籍,监督妓院的日常营业,并直接管辖属于政府的官妓。当时,所有的妓院只买两个人的帐,一个是教坊司使,一个是江湖把头。一个代表官方,一个掌管江湖。一个在朝,一个在野。除了这二位可以白玩姑娘外,就是神仙老子也得花钱买笑。这就是县官(意指天子)不如现管的缘故。但是江湖上的规矩很多,如果江湖把头逛妓院嫖姑娘,就会被看做玩弄自家姐妹,为众人所唾弃。前任江湖把头就是因为调戏一个雏妓,引起公愤而被逐出东京。现任江湖把头江世杰除非万不得已,是不肯踏进妓院门槛的。而教坊司使就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了,三天两头到妓院揩姑娘们的油。曲文丕原是太子府中的一个帮闲,靠舞文弄墨,巧舌如如簧博得赵桓的欢心。赵桓走马上任权知开封府后,就给了他个教坊司使的肥差。此人外表文质彬彬,骨子里却贪婪成性,貌似忠厚,内怀奸诈。除利用职权收取鸨母的红包外,还以帮助妓女出籍从良、脱离苦海为诱饵占有她们的肉体,敲诈她们的私房钱,是个除了脸面不要啥都要的货色。
自古赌嫖一体,妓院开赌,赌场设嫖,凡好赌者没有不爱嫖的,曲文丕却只嫖不赌。他的父亲原来是个挂千顷牌的大地主,只因迷上了赌博,输得倾家荡产,被债主扫地出门,连老婆也输给了人家。母亲怀着他逃离家乡,在东京落脚,茹苦含辛地把他抚育成人,自幼就谆谆教导他以父为戒,发誓终生不入赌场。前些日子,他结识了阴阳脸贾仁的帮闲吕猫儿,二人一拍即合。吕猫儿请他来这里消遣,专门找了两个未开苞的雏妓作陪,宴后请他“小来来”助兴。盛情难却,他不好意思拒绝,谁知一晚上他就赢了一千两银子,抵得上他三年的俸禄,妓院的红包和妓女的孝敬也无法比拟。他尝到了甜头,第二天主动找上门来,一连三天,连战皆捷。他想,当年不能怪老父赌博,而怪他手气不好,赌运不济。风水转换,命运轮回,如今自己官运、花运、财运三星高照,就是神仙也阻挡不了。
今天阴阳脸贾仁亲自出马坐庄,和曲文丕对阵。吕猫儿、牛筋在旁帮衬,几个美人送茶打扇,小心侍候。
曲文丕开始春风得意马蹄疾,庄家连连通赔。不料三盘过后风向变了,输的多赢的少,不仅将几天来赢的银子全吐了出来,而且连带来的老本也输光了。这时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摸着空口袋说不出话来。
牛筋在旁打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输赢乃赌场常事,曲老爷马上就会转运。”
吕猫儿连忙递上几张银票,道:“没关系,兄弟这儿有的是银子,你尽管来!”
曲文丕输红了眼,翻本心切,也不顾后果,又上了场。一会儿又输了个精光,眼看山穷水尽,只好偃旗收兵,结结巴巴地道:“贾老爷,在下今日手气太臭,改日再来较量。”
阴阳脸贾仁登时变脸,冷笑道:“曲老爷就这么走了?这未免太轻松了吧!”他示意吕猫儿结帐,曲文丕共借了五千两银票,“请你即刻将银两如数归还。”
曲文丕浑身发软,连老婆搭上全部家当也不值五千两银子,只得苦苦哀求:“请贾老爷宽限几日,容我设法筹措偿还。”
牛筋双眼一瞪,道:“要走也可以,得留下点东西作抵押!”
曲文丕可怜兮兮地道:“我除了这身衣衫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牛筋把明晃晃的斧头朝桌子上一拍,喝道:“砍下你一只胳膊、一条大腿作抵押!”
“这……”曲文丕吃惯了软饭,胆子比针尖还小,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求饶,“请几位老爷手下留情。”
吕猫儿作好作歹地从中劝阻:“曲先生是我带来的朋友,你们这是何苦?请看我的面子放他一马。”
正当他们有的唱黑脸,有的唱红脸挤兑曲文丕时,胭脂兽童仲带着卞勇、石太两个金刚闯了进来,笑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阴阳脸贾仁朝他挤了挤眼,把曲文丕欠巨额赌债的事说了。童仲轻描淡写地地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曲先生也是开封府的头面人物,由我担保,别再难为他了。”
贾仁为难地道:“童公子的面子我不敢不给,可是曲先生得留张凭证,我也好向兄弟们交待。”
到了这地步,曲文丕只得写了欠据。胭脂兽一使眼色,留下曲文丕,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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