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如一梦中 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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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如一梦中 上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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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越看,越发现他的好处,心里越是高兴,唇角也勾得更高。
在他奇怪的目光注视下,沈沧海不解地眨眨眼,问:「我叫沈沧海,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男孩笑着正要回答,从外面响起的脚步声,正好打断他的话。
沈沧海抬头,看见刚才的丫环领着一个男人走进厨房来。
那个男人一进来便弯下身叫道。「小人李甫见过二少爷。」
沈沧海一眼认出男人正是那个终日欺负他的李总管,吓得浑身一颤,忙不迭把头埋进男孩怀里,挡着自己的脸。
男孩对弯着身等他回应的李甫睬也不睬,只顾笑着用掌心揉沈沧海的头发,捏他的脸颊,逗他耍玩,渐渐地沈沧海忘掉害怕,从他怀出钻出来,又去抓桌上的糕点吃。
取过一件糕点放在他的手中,男孩笑问。「糕点好吃吗?」
「好吃!」沈沧海想也不想便点头。
「想不想每天都吃?」
他老实地答。「想!」
「以后住进我的地方去,那你想吃什么都有。」
这次沈沧海没有立刻回答,眼角飞快地向旁边的李甫窥看一眼。
男孩留意到了,却装作没有看到,只笑问。「不想?那里不单止有美味的食物,有漂亮的衣服,我还可以教你很多东西,喜欢武功吗?我可以教你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功夫。」
沈沧海又向李总管看一眼,悄声说。「只有我答应你没有用的,我听丫环姐姐说过我们这些被卖来的孩子,有用的就选做圣教的弟子,没有用的就做下人,全都由李总管决定……不过,李总管说他讨厌我,所以我注定要做下人了,还要做最惨的那种,每天早上打扫,中午挑水,洗衣服,晚上只可以吃一个馒头,之后还不准睡觉,到厨房砍柴,要一直做到死掉。」
他以为自己说得很细声,其实说的每一个字在厨房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神色冷若冰霜的丫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而李甫的脸孔则刷白如纸,浑身打颤。
听罢沈沧海的话,男孩哈地笑了一声,脸微倾,斜眼看向李甫。
「李总管果然权威!那请问一下,由今天起他可以搬到我的院落去吗?」
言犹未休,李甫双腿发软,砰的一声跌跪地上。
男孩微笑着说。「李总管何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我怕担受不起。」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李甫浑身打颤,双手几次撑着地想要起来,但四肢发软,总是跌回地上去。
瞧着他狼狈的模样,男孩好笑地摇摇头。
「李总管,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小人……小人……」李甫又慌又乱,嗫嚅着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男孩眉宇间闪过不耐,向丫环打个眼色,她便踏前两步抓着李甫的右手臂扶着他站起来。
男孩垂首温柔地看着沈沧海说。「李总管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今天起你就搬到我那里,和我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一双眼来回于温柔地微笑的男孩和脸色发白的李甫之间,沈沧海眨一眨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男孩显得很高兴,笑着揉搓他松软的发顶,又摸他的脸蛋,沈沧海正襟危坐,任他逗弄,没有再扭动避开。
他不是傻子,连李总管也那么害怕,男孩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是丫环姐姐口中说的「主子」。
逗了他一会儿,男孩挥一挥手,丫环和李甫肃然退下去,一直走到门边,男孩忽然开口。
「李总管,还有一个问题我差点忘记问。」
李甫登时僵在那里。
男孩悠悠地问。「什么是『压人』?」
闻言,李甫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又吓得跌到地上去,丫环早有准备,手一伸,便把至少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李甫扯住。
男孩笑着说。「不答也不要紧。我再问你,你知道圣教的教规中,以权谋私,欺凌、淫辱同门,是要怎么处置的?」
李甫的牙关不住打颤,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答不出来吗?那也罢了。」男孩笑着抬起眼,看向李甫身旁的丫环。「锦瑟,你说吧!」
「是!」丫环垂头,答。「分别是斩首之刑,断臂之刑,及三刀六洞之刑。」
男孩点头。「好,我现在就简单一点,只赐三刀六洞之刑便是。」说罢,又是勾唇轻笑,只是笑意根本没有传到眼底。
看着从他年少的眼睛内流露出的寒芒,李甫竟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油然而生的求生之意催使他急速转身,逃走,足尖刚迈,身后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就像什么锋利的事物划破长空,直刺人肉的声音,接着,眼前一花,「砰砰砰!」三声过后,面前的门柱上便插着三支短剑。
茫然之际,腰腹间的一阵炙痛令李甫垂下头去,鲜血有如泉涌,从身体上的三个小孔狂喷而出。
惨叫声瞬间响彻黑夜。
男孩却再也不看李甫一眼,垂首看向怀中的沈沧海。
沈沧海呆呆地看着李甫倒下去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的。男孩举手在他的面前晃了几下,他都好像看不见一样。
男孩担心地在他的肩上连拍几下,他终于眨眨眼,扭动脖子,眼睛慢动作地移到男孩身上。
男孩对他微笑,笑得极温柔,俊秀的脸好看极了,沈沧海却觉得浑身都在发冷,由心里一直冷起来,冷得手脚,全身都像浸在冰水里一样。
身子被抱着,男孩柔着声音在耳边说着话哄他,手掌轻轻地揉着他的头发,但是那份寒意没有半点退减——就好像刻在骨子里一样,一直到很多年后也无法退减。
第二章
    「沈少爷,沈少爷!」
一阵叫唤声与摇晃把沈沧海自睡梦中吵醒。
趴伏在白玉池边的头从臂弯中抬起,眼睫抖两抖后缓缓张开,惺忪的眸子环顾四周,最后停顿在单膝跪在池边的俏丽丫环身上。
「杏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奴婢在外面见你这么久不出来便走进来瞧瞧,沈少爷怎么在浴池里睡着了呢?还好奴婢进来看看,要不然你少不免要吃几口水呢!」
「我睡着了?」沈沧海还是茫然,右手从水里提起,正想揉一揉眼皮,但举在眼前的皓自如雪的手臂却令他忽然问怔忡起来。
把手举在面前,翻着手掌看着,挂在他脸上迷茫的神色令杏儿担心,长着雀斑的俏脸皱着,问:「沈少爷,你到底怎样了?」
「没什么。」沈沧海摇摇头,蹙起眉带点迟疑地说。「……只不过忽然间认不出自己而已。」
杏儿立刻掩唇娇笑起来。「沈少爷说笑了!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有人认不出自己来?」
听她这么说,沈沧海便觉得自己说的确是傻话,也吃吃地笑了起来。
笑声如铃,在偌大的浴池里回响不已。
杏儿不知不觉地凝顿下来,目光艳羡地注视着笑着的沈沧海。
虚龄十五的沈沧海长得唇红齿白,明肌似雪,是个举世难寻的翩翩美少年,一笑有如春花初绽,美不胜收。
最特别的是在他的眼瞳里无时无刻都散发着的光彩,对生命对一切充满憧憬与希望的光彩,令他整个人光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叫人一见难忘。
看着杏儿双眼发直,痴痴出神的样子,沈沧海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静悄悄地伸出手去,抓着她衣摆轻轻一拉。
「啊!」杏儿惊呼着跌到池里去,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她先是吓得呆若木鸡,垂首瞧着自己一身湿透的狼狈样子,回过神来后恼怒起来。
瞪大眼向沈沧海瞪去,却见他朝她眨眨眼摆摆手,状似无辜,但漂亮的眉梢间全是掩不住的俏皮笑意,一口气不知怎地便发不出来。
沈沧海笑着游上前去,伸手把黏在她脸颊的头发拨好,年少俊俏的脸孔就贴在鬓边,气息吹拂在脸上,与他赤裸的身躯贴得那么近,杏儿的双颊不知不觉便红透了。
手下倏然的烫热令沈沧海觉得好奇,歪歪头,问:「杏儿杏儿,你的脸很红呢,不舒服吗?」
「沈少爷……我……我……」杏儿的话怎么也说不完全,脸红耳赤地垂下头去,眼睛正好落在他赤裸的腰身上,双颊越地发红了起来。
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红透的脸,沈沧海说。「杏儿,你的脸红得像秋天的苹果一样,真好看!」
杏儿不敢看他,把眼睛定着于池边,羞红着脸说。「沈少爷才真正好看呢!上个月我被调过来侍奉沈少爷时,姐妹们都羡慕得不得了……说我可以侍在这么漂亮,脾气又好的人身边真是幸运……」
言犹未休,一道声音忽然从后响起。
「既然幸运,就应该好好珍惜。」那是一种独特的声音,嗓子动听,语调却没有起伏。
杏儿与沈沧海都认得这个声音,同时浑身一震,回过头去。
一个青年就站在门边,抱手,笑着瞧着他俩。
青年约莫二十岁,头束青巾,脚踏皮靴,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儒衣,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却自有一份贵气天成的气质。
杏儿一瞧见他,一张俏脸便刷白无色,狼狈地从浴池爬上池边。
「奴婢见过二少爷!」
青年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
在他的眼神扫射下,杏儿局促不安地纠着衣袖,连大气也不敢吸一口。
自从侍候在沈沧海身边,最令她害怕的就是每天都要见到的另一个主子——二少爷厉无痕。
厉无痕长得一点也不可怕,反之容貌绝不逊于任何美男子之下。
他的五官俊美,一双剑眉浓而清,眉角飞斜入云,气度轩昂,他爱穿白衣,终日作书生打扮,言行举止也儒雅斯文,而且唇角常挂微笑。
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令人有亲近喜欢之心,但每次当杏儿靠近他时,都忍不住畏惧不安——是一种打从心底升起来的恐惧。
打量过后,厉无痕开口说。「杏儿,我记得吩咐过不需要你在浴室侍候。」
「二少爷,我……奴婢……」杏儿抖着唇,一时间根本说不出个大概。
厉无痕俊美的脸孔上没有流露出半点对她的责怪,嘴角甚至一直挂着浅笑,但是那抹笑容没有到达眼底……杏儿想。
她总觉得在他深邃不见底的双眼深处,散发出的是冰寒、冷酷。被他看着,感觉就像坠在冰窖之中……想到这里,她也同时打起寒颤。
厉无痕微微一笑。「冷吗?下去换件衣服吧,别冷坏身子了。」
「谢二少爷。」杏儿如获大赦,双手抱着发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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