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时空穿梭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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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时空穿梭幻想-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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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起来造反了),于是就开始大肆造谣,给纣王身上抹黑。不过周人脑子还不够发达,造谣的本事还比不上后代的汉儒。看看他们是怎么造谣的:周武王在《尚书》中开列了纣王六条罪状:
第一是酗酒;
第二是不用贵戚旧臣;
第三是登用小人;
第四是听信妇言;
第五是信有命在天;
第六是不留心祭祀。
这些罪条虽然属实但并不算过失,有的甚至用现代的价值观判断,富于进步意义。比如第二第三条的“不用贵戚旧臣、登用小人”就很有代表性。这里的“小人”注意不是后代意义上的“君子、小人”那种道德观念上的小人,而是相对于“贵戚旧臣”(商王族亲贵,前任商王任用的旧臣的子嗣)来讲的出身低微的人,即没有显贵家族背景的人,说白了就是“非高干子弟”。纣王打破血统论,不录用王族中的亲贵和从前商王的旧臣之子,而是提拔录用出身卑微之人,这在周武王看来是不能接受的过失,而今人眼光看来属于进步的用人观:是“唯才是举”,打破了“用人唯亲”的血统论。
同样,纣王为了挽救帝国的颓势,进行的这些必要的人事调整——录用“非高干”的能人取代腐朽的权贵,也必然导致了以其大哥“微子启”为首的亲贵和旧臣集团的疯狂反对,“微子启”甚至采取不合作的政策,带着自己的人怒而走掉,从而分裂了商王朝的统治核心。从史料上看,类似的上层分裂不限于“微子启”一案。纣王的叔叔比干被处死,叔叔箕子被下狱。这可能也是因用人制度的调整触及了这些叔叔们的亲贵家族利益,以及其它的“政见不合”,最终与纣王发生严重冲突。不论谁对谁错,谁好谁奸,高层集团内部发生了巨大意见分歧和形式上的明显分裂,说巨大是因为有人已经为此而死,这都很大地破坏了商王朝的国运。
纣王这些人事改革,被当时的人(包括他的敌人)所不能接受。就这么一点儿人事变革,都是那么的难啊!可见商王朝之积弊已久,问题之复杂,现实之难办。一个末代帝王又能做点儿什么呢?只有挣扎一番之后,等着去殉死他的王朝罢了。这一点使我们想到了明朝末年的崇祯。
其实,也正是纣王任用的诸如“飞廉、恶来”这些出身低微的“小人”,帮助他三征东夷,并且与商王朝共生死,战斗到生命最后一息。而微子启、箕子这些王室贵胄,反倒在周人取得政权以后,立刻投入周人的怀抱,变节为官。可见纣王处罚他们,算是有先见之明的,这些贵族只知道保存个家的荣华富贵,争夺官位不惜搞分裂,不惜事奉仇敌。
至于说纣王“听信妇言”,其实是少见多怪,商朝女性活跃,在政坛颇有作为,如前代武丁的“妇好”就是一个女性从政的杰出例子。纣王听信妲己,即便这是事实,我们也不要奇怪。当“贵戚旧臣”都不支持、不理解他的用人之纲,甚至分裂而去,那他也只有跟自己的媳妇合计国家大事了。当社稷危荡,如蜩如螗,如沸如羹(像蝉那样高叫,沸反盈天),这样的社会动乱局面下,人心惶恐,各怀叵测,也只有媳妇还是跟自己坐在一条船上值得可信赖的啊。
而所谓“信有命在天、不留心祭祀”的罪状,这是小节,而且并不属实。从出土卜辞上看,纣王的爹和纣王时期,其祀典体系比前代最为成熟完备。
总之,周武王给纣王定出的这六条大罪,只有第一条“酗酒”算是有点价值和力量的。但是商朝人好酒,喜欢以酒佐餐、聚众豪饮,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从出土物来看,商朝后期的饮酒器明显激增,表示了社会饮酒之风蔚然。商帝国积累年头久了,财富丰厚,人们闲逸,走上饮酒的路子,好比古罗马帝国在烂熟时候的豪吃豪饮,是必然的事情。也好比美国人现在富裕了,路也修好了,房子也建够了,工作也轻闲了,钱也一大把了,就开始吸毒了。你也许会说,商朝社会的饮酒风气都是纣王带的头。那么,如今美国吸毒问题严重,这也是小布什带的头吗?商代后期饮酒成风,成为社会隐患,是严重社会问题,原因该是广泛而复杂的,不单纣王一个想干,他推动也好,或者制止也好,想作移风易俗的变革,都不是那么容易。就好像清朝末年吸鸦片蔚然成风,不是某一两个皇帝能改变的了得,当时下层、中层乃至高层亲贵的人拼命要吸,皇帝根本拗不动他们。喝酒、吸毒、吸鸦片,这类问题的解决需要从社会根本机理与矛盾的梳理出发,这对于忙于应付东西外敌、内焦外困的商王末帝纣王来说,显然是无法实现的。
我们中国历史上,历代王朝最后一个帝王在事到临头时一般有四种选择:自杀、逃跑、投降、被俘。能有勇气选择第一种的,绝无仅有,好歹应该算是英雄。纣王自焚鹿台,与明朝末帝“崇祯”自挂煤山,颇为类似啊。光这一点也值得钦佩,并且看出了他的无奈。不过,崇祯的命要好一些,没有像纣王那样被清朝人拼命埋汰。
崇祯没有遭到大清人埋汰,是因为大清兵势力雄大,拳头很硬,可以替代嘴巴来说话。而周武王的万把人,起自西方撮而小邦,面对庞大的商王朝帝国,虽然胜了,但需要拼命辩解,以免遭受四方反弹袭来的灭顶之灾。所以,给纣王泼脏水势在必行。但周人泼的并不厉害,只是上述六条的就事论事而已,还不涉及纣王人身。我们从商周史料《今文尚书》之《商书》、《周书》诸篇中,均再未见商纣王失道失国的罪状,也无焚炙忠良、滥杀无辜、嗜血成性之类记载。总之,周人还没有把他与“暴虐荒淫”四字挂上钩了。
纣王真正之被脸上涂鸦,还不是他的敌人周人干的,而是五百年后春秋战国之际,那些学者们为了把自己的学说变得振振有辞以便游说诸侯,就需要拎出纣王这批古人来说事,甚至不惜伪造古史。春秋战国的人说话,喜欢举出极好的好人(也就是他们捧起来的圣人),以及极坏的坏人,作为正反例子,来说明自己的论点。于是,尧、舜、大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都被包装打造成了极好极好的完人圣人而推出了,与之对应,走向另一个极端的就是极怀极怀的坏人(没有一点好性,坏的彻头彻尾的)夏桀、商纣王、盗跖几位可怜而无辜的先生。也是,他们是亡国之君,前者是开国大帝,不挤兑他们挤兑谁呢?
其实,世上哪有百分百好透了了好人,和坏透了的坏人呢?但是夏桀和纣王终于开始与“暴虐荒淫”四字挂上钩了。学者子贡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有点看不过去,说道:“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后世言恶则必稽焉。”纣王虽不好,但不至于如此之坏,所以君子千万别把自己混的太差,否则以后的人要举出恶事来说理,就一定涂抹了他来充数!
在春秋时期,关于纣王的罪状还只限于“比干谏而死”。到了战国,比干的死法被活灵活现地演义丰富起来了,屈原说他是被投水淹死,吕不韦的门客说是被剖开了心,到了汉朝刘向说纣王剖开他的心是为了好奇,想看看“圣人”的心是不是七窍,到了晋朝,“皇甫谧”医生说纣王还解剖了比干的媳妇,想看看她的胎儿形态——我看是你这医生想看吧!医生想看活体解剖是可以理解的,但自己想看自己不说,说别人就不乖了!
至于纣王最著名的“酒池肉林”、“炮烙”的事情,大周朝初期的文献上也从来没有过,春秋时代也没有,是到了战国末期的“韩非子”先生,首次描绘而成,我们不得不承认他是非常了不起的:“昔者纣为象箸而箕子怖,以为象箸必不加于土铏,必将犀玉之杯;象箸、玉杯必不羹菽藿,则必旄、象、豹胎;旄、象、豹胎必不衣短褐而食于茅屋之下,则锦衣九重,广室高台。居五年,纣为肉圃,设炮烙,登糟丘,临酒池,纣遂以亡。”
韩非子罗嗦了这么半天,最终的目的却不外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论点:“天下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意思就是防微杜渐。从而告诫他所爱戴的君王们,不要“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啊,否则就成了纣王那样的亡国之恶君啦!纣王使用象牙筷子,不在乎这些小错,不断积累,终于错越来越大,酒池肉林,以至于亡国!这种牵强附会,把纣的亡国简单归结于为纣设想出的“奢侈”,肤浅、片面的,忽视了商朝的累代积弱与外族的迅速强大。但韩非子确实把“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道理讲的非常生动,是可以打一百分的作文了。而韩非子作文生动成功的原因,就在于有纣王这么个“意象”可以供他打扮起来任意当道具用。
到了西汉,司马迁在酒池肉林的基础上又加了“男女裸奔其间”,从而使他的文章也很生动,刘向也不干寂寞,首次把鹿台的面积升级为“大三里,高千尺”,并且详细设计了炮烙的图纸,还让妲己坐在佳宾席上旁观,看见罪犯调到火炭里,鼓掌而笑。到了接下来的东汉,纣王脸上留的空白不多了,只好把酒池的面积扩大到可以行舟,牛饮者达到三千人(这个罪状同时又塞给了夏桀一同分享,哈哈)。时光到了晋朝,“皇甫谧”医生咬咬牙,把鹿台的建筑面积,比汉朝提高了十倍,达到“高千丈”的地步,并且觉得炮烙还不过瘾,皇甫医生还设计了一个热熨斗,让纣王的犯人举着,一会儿手就烂了。不愧是医生啊,估计还是科的。
总之,纣王的脸上就是这么一点点脏起来的,前后用了一千多年时间。我们有理由相信,纣王作为亡国之君,本来就跟明朝的崇祯一样平普,甚至比崇祯还来得有能力些。早在纣王的前几代,商王朝就开始衰弱,周人开始崛起。到了纣王老爹时代,东夷、周人就开始为“害”。到了纣王,他进行了人事改革和三次征伐东夷这一系列挣扎,最终选择与它共亡,这是他的本来面目,与崇祯大为近似。后人之所以这么埋汰他,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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