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斜碧纱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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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斜碧纱窗-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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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夫不欲与她争辩,手又在宁望舒腿上按了几下。昏迷之中的宁望舒吃痛,禁不住呻吟出声,南宫若虚轻轻拭去她额头沁出的汗滴,心痛地无以复加。
“大少爷,你莫担心,我得把她骨头重新接过,可能她会有点疼,但若现下再不复位,只怕就迟了。”薛大夫沉声道,眼看着南宫若虚轻轻颔首,他才将双手按在腿骨之上……
“喀嚓……咔哒……”骨头处传来两声轻响。
宁望舒痛呼出声,一下子痛醒过来,双目睁开,正看见南宫若虚。
“你怎么了?脸色怎得这么难看?”她伸出手抚着他的脸,担忧道。此时初初醒来,她浑然不知身在何处,眼中看到的只有南宫若虚一人而已:“莫不是又累着了……啊哟!”
腿上传来的剧痛将她的神志拉回,她侧头望去,却被南宫若虚挡住视线。
他柔声道:“薛大夫正在替你包扎腿上的伤,你莫急,一会就好了。”
她柔顺地点点头,再看看四周,依稀想起这两日来的一切:自己为了找金缕玉衣偷潜入水寨,不妨被虞清伤了腿……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望着他奇道。
南宫若虚微微一笑:“我来接你回家,不好么?”
看见他的笑容,她忍着痛,嫣然一笑:“自然是好,只是怕累着你。”
“总算妥当了!”包扎完毕的薛大夫长舒口气,轻轻拍拍南宫若虚肩膀,示意他莫要紧张,“不妨事,有老夫在呢。回去细细调理,不出十日,老夫保管她跟没事人一样。”
听了他这番话,南宫若虚方放心些,又低头望去,心痛却不曾减少一分一毫,柔声轻道:“你再睡一会,等你醒了,就到家了。”
“好。”
她本就烧得昏昏沉沉,神志并不是很清楚,方才不过是被痛醒,现下便乖乖闭上双目,不过片刻便复入昏睡之中,只是手却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她现下这模样能乘马车么?”南宫若虚轻声问薛大夫。
“可以,不妨事的。她的腿我已经固定好了。”
听薛大夫这么说,南宫若虚即转向虞老帮主,有礼道:“老帮主大量,请允晚生将她带回去养伤,日后定然登门道谢。”
他这番话说得甚是得体,虽然宁望舒伤得甚重,他却只字不提虞清打伤宁望舒之事,话里话外都没有与太湖水寨结仇的意思。虞老帮主原就有意结交南宫世家,此时更是乐得做顺水人情,故半句也不问宁望舒如何会伤在此地的缘由,拱手道:“公子客气!便是公子不说,我们也会问明住处,将这位姑娘送回的。”
“多谢!”
南宫若虚正想扶起宁望舒,邹总管见状忙快步上前,蹲下身子道:“让小人来背宁姑娘吧。”
是的,自己便是有心也确是抱不动她,南宫若虚心中苦涩,面上却未表露出来,只点了点头。薛大夫忙帮忙将宁望舒扶到邹总管背上,用锦衾覆好,帮忙扶着下楼去。
南宫若虚朝虞老帮主微一拱手,以示告辞,也跟着往楼梯走去。薛大夫欲回身扶他,他摆摆手,示意护好宁望舒。
日已近午时,他慢慢地扶着楼梯木栏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心头的一块大石已然卸下:虽然她受了伤,但他总算找到了她,这就足够了。
阳光耀眼地刺目,栏杆上眩目的金光,踏板上过多繁琐的图案,让原本就昏眩的他只觉得眼花缭乱,踏出去的每一步似乎踩在轻飘飘的花尖一般。他只好试着望向远方,欲稳定心神,不妨脚下落空……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重重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第五十四章
不知不觉已到了霜降之日,秋意浓重,墨离园的竹叶亦是一日落得比一日多了。
宁望舒缓步走在小径上,她的腿在薛大夫的治疗下正在慢慢痊愈中,虽然现下行走还有些不便,但比起初时已是好了许多
她刚要走进墨离园,却被匆匆而来的邹总管叫住,说是侧厅有客,无奈之下,只好先随他去侧厅。
“王教头,你的伤都好了?”见到来人,她微笑道。
虽然看不见王仁湘身上的伤,但见他脸上原先结痂的伤口都已经剥落,回复如初,她也十分替他高兴。
“多谢姑娘还记挂着,都已经大好了。”王仁湘看她一跛一跛进来,忙起身迎道:“姑娘的腿……”
宁望舒笑笑:“已经不妨事了。”
“姑娘高义!此番的事情我已听韩二爷说过。姑娘如此涉险,真是令在下惭愧之极。”
看王仁湘这般模样,惭愧地倒是宁望舒。她一心想找出金缕玉衣,并不是为了他。想她原是为了金缕玉衣而来,却被他人盗走,她心里自然是不服气,去水寨不过是逞一时气勇罢了,现下的她早已后悔不已。
“王教头,我确是在虞清房中见到那宝贝,但她似乎并不知道它的来历,只说是刘堂主送给她的。”她凝眉道,“刘思危是虞老帮主相中的女婿,若说是他送的,倒也合情合理。”
“你是说,那宝贝极可能是刘思危从王瑞手中夺了去?”
“可能的,”宁望舒叹口气,笑道:“那虞清原来当它宝贝一般,将它挂在屏风上,后来听说原是穿在死人身上的东西,就嫌弃得很,只怕这两天已经丢还给刘思危了。”
“刘思危,听说他功夫不错?”
“我也没有见识过。你若要去寻他,一定小心谨慎才好。”她道,“我只怕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王仁湘一惊:“难道姑娘的腿……”
听她这么说,他立刻想到便是她的伤难以痊愈。
“不、不,不是我的伤。”她涩然一笑,“只是往日我过于任性,竟未曾考虑他。此番,他为了我……”她轻叹口气,“往后,江湖上的事,好也罢,歹也罢,我都不想插手了,只求他能好端端的。”
“大少爷他的病?”
她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南宫大少爷人那么好,定会吉人天相,姑娘放宽心吧。”王仁湘安慰她道,“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绝不推辞。”
“那就先行谢过了。”宁望舒笑道,“别的事我现下还想不到,不过下月二十二,您一定得来喝杯喜酒。”
“大少爷和姑娘……哈哈!真是恭喜恭喜!”王仁湘此时方知,起身拱手,朗声笑道,“在下必来的,必来的!”
“多谢。”
送走王仁湘,宁望舒快步往墨离园走去,一蹦一蹦的,行至中途,便被薛大夫急声喊住。
“怎得说多少次都不听?真真是和大少爷一个模子。你腿伤未愈,不可大动,待会骨头没长好怎么办?”
“不是有您这位神医在嘛。”她吐吐舌头,笑道。
“你也知道我是神医,又不是神仙!”薛大夫又好气又好笑,“你的伤要是有个什么反复,只怕里面那位……”他指指墨离园里面,“又不知要生出什么事了!”
宁望舒微红了脸,问道:“药,他可都喝了?”
“喝了一碗,又呕了半碗出来。”
看她顿时郁郁担忧起来,薛大夫安慰道:“不着急,他醒来便已是大幸,总是要慢慢来的。”
“这次,我真是差点害死他。”想起这几日,她便自责不已。
“……现在无事就好。日后,莫再让他担心便是了。”
“他这病,究竟有没有个根治的法子?”她不抱希望地问道,其实心中知道若是有法子,以南宫世家的财力,一定早就治好他了。
薛大夫良久不语……
“有法子是不是?”看他模样,她喜道。
“虽然有法子,却也是和没法子一样。”薛大夫低低叹道,“七叶槐花找了七、八年都未曾找到,若得了,也许大少爷便不用受这苦了。”
“七叶槐花?”宁望舒第一次听说这种花。
“不错!大理曾进贡此花进宫,但二少爷派了许多人去大理寻,却始终寻不到。老夫疑心这花根本不长在大理,却不知究竟在何处才能找到。”
“大理虽然没有,可既是进贡之物,大内就一定会有。”
“大内虽有,又有何用,皇上家的东西,如何要得出来。”
宁望舒沉默片刻,目中光芒闪过,低声自言自语道:“那也未必。”
第五十五章
到了南宫若虚房中,正看见他皱着眉头,想撑起身子……她忙上前扶住他,嗔怪道:“你又不老老实实躺着,起来做什么?”
“躺了几日,身子都僵了,我起来坐坐。”他看着她道,“你倒来说我,薛大夫说你腿伤未痊愈,不可乱动,怎得看你每天都跑来跑去的?”
宁望舒扶他靠好,不答他的话,手轻轻抚着他额头上鸽子蛋般大的肿包,心疼道:“这个怎得还不消?”
那日南宫若虚跌下楼梯时,不慎磕到头部,幸而没有出血,就肿了这么大的包。他昏过去几日,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薛大夫又不敢乱用药,只说让它慢慢自然消肿。
“有什么关系,”他淡淡一笑,逗她道:“南极仙翁头上顶着那么大个包,所以才多福多寿,我现下长个小包,说不定也能积点小福小寿。”
她咯咯笑道:“这么说你还嫌它太小了。”
他笑笑,拍拍床边示意她坐上来:“让我看看你的腿!”
“不要!你又不是大夫,看了也是白看!”她摇摇头,不依道,心中知道他看了那层层白布包裹的伤腿,定会心疼,倒不如不让他看。
“那你坐下来歇歇。”南宫若虚也不勉强,只怕她站久了腿吃不消。
宁望舒依言坐下,一阵秋风从窗口吹入,她大病初愈,未免畏寒,索性脱了鞋子,利利索索地钻到他被子里……
毕竟是在大白日里,他见她在自己怀中窝得舒服,也就不说什么,脸却微微有些发烫。
“对了,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功夫不是比虞清好么,怎么会让她打折了腿?”他定下心神,问道。
她尴尬地瞅了瞅他,叹口气道:“说出来挺丢人,你会笑话我的!”
“你先说说看……”
“那日我扮成韩二哥的小厮,献了寿礼之后就偷偷溜进水寨后院里头。进去之后才发现韩二哥给我的那张地图不清不楚,画得一点都不好,东边和西边的房子都画反了。”她轻轻扳着他的手指玩,不满道,“我原是要去刘思危的住处,谁知道乱走一气之后,就到了虞清的小楼,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了?”
“我怕人发现,就从屋顶溜下来,一入眼就看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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