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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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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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心没搭腔。

“你绣那香袋,是给贝勒爷的吗?”绿荷又问。

迟疑一会儿,织心点头。

绿荷掩嘴笑。“怎么忽然想给贝勒爷绣香袋了?贝勒爷喜欢这玩意儿吗?”

“不管贝勒爷喜不喜欢,这是心意。”她坐下,继续绣那对狮。

“心意?”绿荷故意掐著嗓子,凑近问织心:“好特别的心意!应该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其来有自吧?”

织心没理她。

绿荷笑问:“这会儿,贝勒爷不挑你的刺儿了?”

织心还是没回她话,她专注绣著香袋。

绿荷忽然收起笑脸。“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认真呀!”她说。

突然冒出这话,织心停手,抬头看她。

“贝勒爷如果待你好,你就当是爷心血来潮,别太在意。”绿荷说。

织心怔了会儿,然后低头,兀自刺绣。“绿荷姐,你想说什么?”

“是你说的,奴才便是奴才,主子有主子的打算,奴才再多心也是妄想。”绿荷提醒她。

织心手上没停。

“织心,你在听我说话吗?”

“不必担心,”她抬头看绿荷,眼眸清澈纯净。“我记得自己的身分,不会忘记。”

绿荷没话说。

“回去睡吧,绿荷姐,已经很晚了。”

绿荷只好说:“你也睡吧,别折腾太晚了,明日还要干活呢!”

织心点头。

绿荷去后,织心放下香袋。

她明白绿荷的意思,但是她没想太多,因为不想,所以她绣香袋的动机单纯无染。

为他绣香袋,只为回报他馈赠颜料的恩情,织心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绣好香袋那天,她熬了一夜,清早到贝勒爷屋里看到他已经下床穿衣,她有些意外。

“来得正好,帮我收拾箱笼,午时过后就要动身。”他吩咐。

“动身?”织心不明所以,仍走上前为他整衣。

“我要出门。”他仅简略道。

听见“出门”二字,她低眉问:“您这趟出门,要出去几日?”

“少则个把月,多则年余。”

年余?

她抬眼看他,忽而有些恍神。

“怎么了?”见她出神,他低笑。

“您又要出门,福晋知道吗?”她只能这么问。

他敛下眼。“我还没告诉额娘。”

“您的伤才刚好,又要出门,福晋必定不肯。”她为他整好衣襟,然后弯腰为他顺好衣摆。

“我一定得走。”他说,挥著袖子。

直起腰,织心看他片刻。

抬头发现她若有所思的目光,他发噱。“干嘛这么看我?”

她回眸,走开去整理睡了一夜的紊乱床褥。“贝勒爷一走,屋子又空了。”

他目光跟著她的身影。“不好吗?你的活儿也空了,不必再干那么多活儿侍候我!”

“侍候贝勒爷是奴婢该做的。”她低声说。

“我会回来,到时候你还有很多活儿得干!”他嗤笑。

不一会儿她已整好床铺,转过身来,脸上没有笑容。“贝勒爷,您此行还是为经商吗?”

他看她一眼后答:“对。”

“诗云:”商人重利轻别离。‘是否便是这个意思?“她问他。

他一愣,抬头看她。

织心正看著他,认真等著他的回答。

雍竣阴柔低笑。“怎么?看来,你似乎依依不舍?”

她垂眼。“今早奴婢正好绣成一只香袋,是给贝勒爷的。”她自怀中取出香袋,双手奉上。

雍竣接过,那香袋绣面上精巧绝伦的绣工,让人惊叹。

“好精致的玩意儿!”他赞道。“绣这玩意儿,想必花了你不少精神?”

她没答,只说:“贝勒爷,让奴婢给您系上。”

她走过去,将银链香袋系在他的腰上。

“系上你亲手绣的香袋,就像被你捆住,从此再逃不开这绕指柔了!”他说笑。

织心一愣。“贝勒爷别开这种玩笑。”

他扯住银链,握著香袋问:“银链哪来的?”

“娘去世时留给织心的。”

“你娘给的东西,你该留著。”

“贝勒爷也给了奴婢东西,奴婢没什么能给的,所以把最贵重的东西给贝勒爷。”

他取下银链。“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我不能收。”

织心手搁在腰后。“贝勒爷收下了,相信娘也会高兴的。”

她这么说,他于是收下,不再推却。

“我写了封信,你代我转交给额娘。我就不当面跟额娘辞别了,免得她泪眼婆娑,到时我想走也走不了。”他从案上取来一封信,交给织心。

织心迟疑著伸手接下。“这样好吗?不告诉福晋,她要是知道了会伤心的。”

“等我回来再告罪。”他说。

织心不能再说什么。

一个早上,她忙著收拾箱笼,准备行囊。

到了正午,郊外聘来的马夫先行运走两只箱笼,稍待雍竣和小厮骑马赶上,才不会让福晋发现。

雍竣上马前,织心看见香袋还系在他的腰上,她忽然感到心安……

“贝勒爷,别耽搁太久回来。”她一路陪到街角,站在马旁殷切叮咛。

“回去吧!”他叫她走。“你陪得越远,让我额娘见了便知道我出远门,找人追上。”

织心停步。

她止步后,雍竣便加快马行速度,到了街的另一头,他回头看她一眼,然后扯紧缰绳——

“驾!”

驼著雍竣的马儿,旋即如风般消失在织心的视野里。

雍竣离开的日子不算长也不短,足足过了三个多月将近一百个日子,他才捎信回巴王府,信里写道三日内即将回府。

福晋接到信,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福晋把织心叫到屋里,吩咐她:“你的爷要回府了,竣儿屋里叫冬儿她们要打扫整洁,客房也要腾出清扫,竣儿来信说府里要来贵客。”福晋交代织心。

“这位贵客是贝勒爷生意上的伙伴?”织心问。

“好像跟生意有关,不过信上说,这是挚友。”

挚友?这两字让织心不敢怠慢,她吩咐冬儿腾出最好的上房,预备接待贵客。

三日后雍竣果然如期回府,这次回京的箱笼有数百箱,阵仗不小,货品计有上好茶砖及大幅江南绣画。

随箱笼回府的挑夫苦力有几百人,侍候的婢鬟奴仆却不多,显见这名贵客不太重视排场。

与雍竣的黑色坐骑并驾齐驱的,是一匹白色骏马,马上一名女子英姿飒飒,活泼娇艳,十分动人。

织心与府中一干奴仆站在王府门口迎接,众人见到那名女子与大贝勒互动亲昵,都面面相觑。

织心看到她的主子,她的心定下,再看到马上那名女子,织心的视线便胶著在女子身上,她看著对方开朗的笑与爽利的举止,若有所感,觉得自己仿佛身系囹圄,像笼中的小鸟、井底的困蛙。

然不管心底做何感想,雍竣下马后,织心立即迎上,将备好置在托盘里的毛巾、热茶等呈上。

雍竣扶女子下马后看织心一眼,他没取茶也未取毛巾,只将披风脱下搁在托盘之上。

“走,红玉,你未曾到过京城,我先带你先参观王府!”他对女子道,甚至拉起她的手往府内走。

织心愣在原地,原本若有似无、一直压抑的期待心情,忽然冷却下来。

女子离去前,不由得看织心一眼,脸色微变。

慑于织心清艳绝俗的美貌,女子胸口一震,既感不自在兼且对这婢女留上了心。

稍后雍竣携客来到厅中,福晋接见雍竣的贵客,孔红玉。

“太谷县孔家是晋商望族,专营茶庄,名闻天下,我竣儿结识孔家女儿,实在难得。”福晋说场面话。

实则,她并不喜欢孔红玉,一见面便觉得不顺心。

她知道孔红玉是汉女,旗人人关后太宗虽提倡亲民汉化,再者孔红玉为江西晋商之后,与朝廷关系虽好,然满汉仍有分别并且对立,娶汉女在贵族间尤其不容,福晋见孔红玉与雍竣太过亲近,便起提防之心。

“哪里,结识贝勒爷,是孔家好福气。”孔红玉客气。

福晋与她再没有话说,于是便问雍竣:“这趟回来见你带回这许多货物,总该待得久一点了吧?”

“起码一年半载,不会离京。”雍竣承诺。

福晋听见他这么说,才安了心。

将贵客安置在上房后,雍竣回到屋里,织心端来热水以备他梳洗。

她脸上笑容已不见,冷淡平静地如常侍候她的主子。

“三个多月不见我,你迎接我的,就是这张脸?”他调侃她。

织心没说话,拧干湿巾后送到雍竣面前。

他伸手,未接过湿巾,反而抬起她的脸。“记得刚才在门外还见到你的笑容,现在怎么不笑?活似我欠你几百两银子!”

瞪著地面,她还是没笑,甚至连一丝勉强都不愿尝试。

雍竣挑眉。“为什么不高兴?”柔嗄问她。

她不说话,收心息念。

他放手。“我才回府,不想看见这张脸!”他声调转冷,脸色不豫。

织心知道,她惹他不高兴了。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对他笑,不能虚与委蛇……

然对他性情越真,她的心就越不安。

“你出去,不必侍候了。”他不高兴。

织心抬头,忽然看到他腰间的香袋,那香袋没有离身,她揪紧的心便跟著松开来……

“奴婢给贝勒爷脱鞋。”她上前,不在乎他的冷脸与驱赶。

雍竣瞪著她,冷声间:“女人心,就一定得反反覆覆?”

织心装作没听见,脱了他的鞋后使唤冬儿取热水来,要为他洗脚。

雍竣冶眼看她,一动不动,让她侍候。

屋内烧著热炭,织心忙进忙出,一会儿她已经香汗淋漓,汗水湿透衣裳,蒸发出体香,也突显少女玲珑的身段。

雍竣的眼神渐渐抹上一层灰雾,嗅著她身上的香气,他注视她曼妙早熟的胴体,为这新鲜滚烫的体验而热火焚身。

“仔细想想,你也到嫁人的年纪了。”盯著她,他忽然悠悠道。

织心愣住。

她回头,见他目光兜在自己身上,她没来由有些紧张。

“我额娘跟你提过这事吗?”他声调慵懒。

织心摇头。

他撇嘴,懒懒地道:“她迟早会跟你提的。”

她没说什么,更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回头忙碌。

半晌后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忽然低头贴在她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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