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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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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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曾接到凌宇的那个电话,一切过往都宛如雨后的公路一样寂净,不留痕迹。
挂掉电话后,她对着空气笑起来,仿佛在眼前看到凌宇那个男人的笑容,眯着眼睛,弯弯的,暖暖的姿势,像开在城市里的木棉花,色泽鲜红,却没有丝毫芬香。
她终于在那天傍晚把他可以靠近她的线索斩断。坚决而不留遗地。
凌宇那个男人,她宁愿他在没有体无完肤以前彻底痛过以后离开,也不要在他痛彻心扉了才和他说对不起。她本是感情残缺的女子,而他,本不善战。
32。暗涌
    同时海豚与申贺成的婚期已定,少不了要时时与申贺成在一起,试婚纱,拍照,婚前程序彩排,其间也见过林岩皓几次,如果有申正韩在场,他总是神情恬淡的站在申贺成的身边,如果申正韩不在,他即刻无声息的消失,等海豚遍寻的时候,已无踪影。他在的时候,有时海豚视线在半空中与他相对,他急促躲避,海豚再寻找的时候,他眼里的难过又是已经无迹可寻。海豚体会到心里的绝望,她始终放纵自己任性的去一点一点剥开那层面纱,之后她触及的还是这个世界的再一次的虚无。她知道他们只能如此了。她开始有些厌恶自己的任性,到底。
申贺成还是偶尔会跟朴津碰面,海豚是知道的,只是不作任何表露,因为她看清她和申贺成的关系,除了一个庞大盛形的仪式以外,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以后也不会涉及对方的领域。他有他爱,她有她痛。如此般淡然。
海豚亦知道申贺成还没有和朴津提婚期的事,不然以朴津那个男人的性格,这个婚礼还能如此堂皇的进行。海豚只是害怕朴津得知婚期的那一天,申贺成隐藏在最底层的那些细碎流动的悲伤,会是以怎么惨烈的姿势爆发,他一直是那种保护欲望很强的人。申贺成和朴津,在旁人看来,他们的相遇太过无奈,这样的结局,本是注定的。只是没人能阻止一些注定要发生的事情。
如同天黑前日要先落。自然规律。
凌宇放了三天假以后,回到车房上班,依然如以前那般少话,做事的时候神情专注,笑容淡然。眯着眼睛弯弯的暖暖的。
只是他偶尔会主动和海豚交淡,聊海豚的国外生活,聊他的生活,他们的话题像达到共识般,绝口不提蓝林。
凌宇有时在车房和文政碰面,会笑着和他打招呼,工作需要的时候,也和他稍作交谈,他的态度释然,仿佛那些暴风雨未曾来临,也不会再降临。
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嗅不出灾难的气息。
很多人不明了,灾难来临之前,都是有一段过度期的,而这段过度期,却恰恰平静得像个美丽的谎言。让人轻易妥协。
七月是夏季的高潮,把夏季的迷乱和骚动不安展露得淋漓尽致。导致太多东西总在这个时节夭折。
文政,与他的每次亲吻,总是清醒而激烈,结局早就预见,时间只不过刚好给始与终一个过渡。
蓝林这样放肆的把幸福挥霍了大半个月,时光如水,而她与文政之间的隔阂就渐渐的浮出水面。
文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焦躁,沉默。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不着痕迹的提起凌宇,凌宇今天又和海豚做什么了,凌宇今天又对他说什么了。蓝林知道,这只是他表达不安的一种方式,只是他选用的这种方式,刚好击中她的痛处,把她封存的过往,一寸一寸的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
蓝林对它们有惶恐,开始的时候蓝林还能应付,等到愈挖愈深的时候,蓝林就拒绝接受有关凌宇的任何字眼,她常常在文政说话的时候沉溺在某件事物里,更多时候她对着墙上相片里的女人眼角下那颗泪痣失神,直到杯子被倒满了水溢出来,流到文政身上。文政就看着她,一言不发的走进房间,关上门。
蓝林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彼此不再为这段下坠的感情谋求一些出路,只是相互冷眼观望对方的疼痛,仿似事不关已。
终于在一个傍晚,他们有了第一次争执,那次晚饭过后,文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蓝林兴起在院子里摘了一小束花簇拥着走过来,把桌面上的大玻璃花瓶拿下来,插在里面。
文政本还坐着看电视,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把她手里的大玻璃花瓶抢过去,把里面的花束疯狂般扯出来,摔在地上,他的神情冷漠,眼睛里的绝情让人误以为他的血液都是冻结不流动的。他说,“蓝林,你疯了?”
蓝林的思维里向来不接受这样的逼迫,她抬高下巴,逼近他,表情鲜明。她说,“我觉得我很正常。”
文政的声音稍稍抬高,“很正常吗,那为什么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把他们摘下来放在花瓶里,这些无根的植物,你以为它们能活多久?为什么你也和她一样无知?”
她的笑声沉闷的从鼻腔里发出来,她说,“我无知?原来在你看来,我是无知可笑的?难怪你敢堂皇的带我走,在我眼前保留一些不为人知。”
文政眼晴里瞬间闪过疼痛的逃避,嘴角露出嘲弄的微笑,他把手里的大玻璃花瓶高高扬起,在高处用力掷下来,花瓶掉落在地上,破碎发出空洞荒芜的声音。那些碎片四处飞溅,慌忙而零乱。无可回避。
蓝林在不明亮的光线中默默的注视着文政,他脸上是剌痛她的阴鸷不羁的轮廓。
他们就是在那一刹那看到彼此的底限。大半个月的温馨与快乐,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文政转身走进房间里,他走得很急,连背影都不愿意留给她。而她背对着他,靠在沙发边上蹲下去,脸上亦没有丝毫留恋的表情。
她知道,这是注定来临的日子,可是他们依然不知道如何去承担它。所以只有彼此回避。
33。化蝶
    深夜,蓝林依然蹲在那里,直勾勾的注视头满地散乱的碎片,她闻到寒冷的空气里属于血腥的气味。
客厅里的灯一直打开,电视始终停留在最初的那一个频道,夜间新闻里的主播,用平淡职业的语气在道报某个地方刚发生的一起地震。
文政打开房门走出来,他的脸上满是复杂而阴郁的怜惜,他直直在蓝林前面蹲下来,他的嗓音低沉沙哑。他说,“对不起。”
蓝林的眼睛微微的动了一下,她伸出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她感觉到他的睫毛长长的划过她手心里的纹理。温热的液体在她的手心里扩散,然后脆弱的失踪。
它们,等不到被求赎。
八点多的夏季晚上,凌宇靠在空荡荡的公车站台上,已经开过去了几辆公车。
他把他的电话握在手里,一个小时以前,他在电话薄里找到蓝林的号码,把一条短信发过去,他说,“林,如果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的话,请你回复我“是的。我要先看到你残酷,我才能对你残酷,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只要回复“是的”就好。”
然后他就一直把那个号码记在心里,他已经做了准备如果电话响起来之后,把那个号码和短信删除。他不确定自己有勇气去看那条短信。
那条短信如果到来,只能有两个字。“是的。”
一个小时将要过去,电话还没有动静。
他凝视对面天桥,他的眼睛一无所知,洁净得没有眼泪。
他看见那个小女孩骄傲的蹲在那里,仰着头对对面一个男孩说,“我想长大以后变成一只蝴蝶。”男孩眯着弯弯的眼睛,笑容模糊温暖。小女孩的脸又变成少女的脸,她神情冷傲,她的手里捏着一个冰冷的馒头,她的手指上沾染着肮脏的污迹。瘦而沉默的少年跪在一个男人前面,无助的被推来推去,他一直重复,“请你放过她,请你放过我们。”那时候的她,站在旁边依然神情骄傲。
那个骄傲的表情一直维持到那次他在偷那群男人的钱包失手被捉住,她赤裸着躺在那几个男人龌龊的身体下面的时候,她的脸在不远的地方,模糊不清,明明在前面的景物,他伸出手去,却触其不及。他最后一次看见她以那种骄傲的表情看着他,然后闭上眼睛,再睁开,她的眼晴里没有丝毫留恋。
周围一片寂静,他只听见那个女孩骄傲的声音,“我想长大后变成一只蝴蝶。”
凌宇屏住呼吸,看着电话上的时间终于在眼前跳过,一个小时终于过去了。电话没有响起,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打入。
凌宇抬头看满天灿烂的繁星,在深蓝的夜空中闪烁,那个小女孩就是来自那颗深蓝色的星球,他知道,她要离开,只是因为她没有温暖可以给他,她依然害怕寂寞。而他们是彼此那些惨痛的见证。
他把电话放进裤袋里,他对自己微笑,上了一辆刚好在前面停下来的公交车。
林,如果有一天你回头看,站在你身后的,不一定就是一场海市蜃楼。
蓝林发现凌宇的那条短信,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文政还在沉睡,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蓝林伸手从桌面上拿过来打开,打开短信箱,是凌宇发过来的,“谢谢你昨天晚上没有回复我。”
然后她才发现,昨天晚上有一条短信没有打开,她就看到了那条短信。
她的视线停留在屏幕上,她的笑带着忧愁转瞬即逝,嘴角换上华丽而苍凉的嘲弄的意味。
昨晚那个时候,她蹲在客厅里对着一地支离破碎的玻璃沉默,而她的电话放在房间里。是命运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还是又开了一次玩笑。凌宇那个男人,又一次被无心的掉落在她的世界里。
文政侧着头靠在她的侧肩,他的呼吸轻轻的扑打在她的手臂上,神情恬静而无心。
她伸出她的手指,犹疑的,沿着他的嘴唇边的线条掠过,她心里有无助的疼痛感。
提起压在她身上的手臂,她悄悄的起身走出房间。
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电话,找出凌宇的号码,播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凌宇平静却暗藏愉悦的声音传过来,“林?”
“嗯。”她轻轻的应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但是坚决。
“谢谢你。林。”
“何苦?宇。”
“你说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无处可去,林,我不是要站在你身后,不是要你一定转身后看见我,我只是想在你侧身,看着你走。”
她的眼泪从眼睛里滑出来,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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