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噜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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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噜嫂-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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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二排的战士们,时常能听到北京哼着一曲极忧伤的歌,特凄凉。
茫茫大草原,
路途多遥远,
有个马车夫,
将死在草原。
……
歌子的每个调、每个词都浸进了北京的情感。大家都知道北京在怀念战友——王义。每当这首哥响起,二排的战士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停下而不语。
1 放假前夕,高高的对象黄雪梅居然奇迹般地出现在阿布达里水库。在此之前,高高小子牙口缝都没欠一下。
高高荣升为排长后就和半天从他宿舍搬出。一天傍晚,老大从工地回来,刚刚洗完脸,半天就蹿蹿哒哒来到他面前,且大呼小叫,
“报告,二排排长老大同志!三排排长高高请你立刻到他的宿舍去,不得有误!报告完毕——”
“如果我不去呐?”
“那你一定会悔出大青包的!”
说罢半天便做了个鬼脸。看了一下机灵鬼似的半天,老大顺手抓起半天脑袋顶着的皮帽子,用另外一只手,在半天圆圆的小脑瓜上狠狠摸了一把,随手又将帽子叩上。然后老大冲朴恒哲飞快打了个响指,三个人几乎同时跳出宿舍。走在通往高高宿舍的路上,半天就像去往西天取经的孙猴子似的,围着老大前后左右乱转,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
“看一眼,少一眼喽!”
“狗屁!我要死了吗?”
“是我要死了,一会你就知道啦。”
朴恒哲出出哒哒跟在老大身后,顷刻间他们便来到高高的宿舍。一推开房门,一股热气,一如奔驰的白马一般腾空而起。进了门,老大好半天方辨出是高高穿着大垄双行的黑色毛衣,正围着锅台在忙活。高高见到老大,便飞快地将手在裤子上抹了两下,然后一把将他拖进屋里说,
“老大!你瞧瞧这是谁!”
当高高闪开身,迎面见到炕上偏着腿端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对象,笑眯眯的孙素洁,另外一个老大不曾见过。就在老大一愣神的那一刻,高高喜不自禁地说,
“黄,雪,梅!”
听罢高高那微微颤动的声音,老大回手照高高前胸砰地就是一拳说,
“乖乖,你这家伙也太阴了点吧!怎么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哇!”
说话间,老大没忘记打量一番黄雪梅。他发现高高热恋中的女孩委实不赖,眉眼长得大大方方,气质不凡,绝对是大家风范。说话间,黄雪梅已从炕上下来,站到他面前款款伸出手说,

娃噜嫂 第四部分(35)

“真不知该咋称呼您?”
“别您、您的,就叫老大!”
高高抢过话茬说。
“那今后我就叫老大啦!高高在信中经常提到你。”
“没说我坏话吧?”
“怎么会!赞扬还来不及哪!高高前一段三番五次给我写信,让我来看看他在水库的生活,还说特意让我来认识一下你和孙素洁。”
说着黄雪梅向前拉了一把孙素洁。
“看我?普普通通农民一个。将来高高他们都走了,由我坚守在这里。等将来你们在城里呆腻了,就到这里来小住,由我尽一份地主之宜,总该可以吧。”
“不是你自己,还有我!”
孙素洁把脑袋放到黄雪梅肩上瞅着老大说。
“对!还有孙素洁。”
高高说。黄雪梅接着说,
“说到回城,这次我也是专程来告诉高高。我已告别了知青那段令人难以忘怀的岁月。过完春节,我就去沈阳市纺织局报到。”
“好哇!纺、织、女、工,不……是纺织姑娘!多富有魅力的工作。”
老大感叹道。
“我哪,还有我哪!高高你说话呀!”
这时,站在后面听得有些不耐烦的半天,钻到他们中间急煎煎地说。
“对啦,老大,差点没把一个伟大的人物给忽视了。现在我隆重推出,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家伙,即将成为我们的解放军叔叔啦……”
风趣地说罢,高高便抓下半天的皮帽子甩到炕上。
原来今天下午,半天在营部接到公社武装部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后天到武装部报到,应征入伍,将成为一名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事后老大方知,半天的姨夫乃解放军某部的后勤部长。
半天的爸爸为半天回城之事几经周折未果后,便选择了这条光明大道。但不光明的是这叫后门兵,正式入伍的战士前两天早已走人啦!看着即将开启人生暂新一页的弟兄们,不由老大在心下想,走吧,都走吧!伤感之中老大又悄悄瞅了一眼孙素洁,心下仍旧想,小洁呀!小洁,你咋这样犯傻,为何不争取回城呢?为了我吗?想到这,老大便用十分感激的目光看了孙素洁一眼,然后说道,
“今天这样,女士们什么活也不许干,全部上炕将脚放到行李下面,两个字,休息!由我们男人做饭。”
“为什么?”
黄雪梅不解地问。
“因为你们是天使,给我们带来了欢乐和幸福!”
说罢老大把高高推到灶间,随手又塞给朴恒哲五元钱,让他到营部小卖部买点什么……
……
在水库放假的头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翌日,上午天晴如洗,举目一望,满眼都是纯而又纯的白雪。就在那个上午,老大和高高、孙素洁、黄雪梅、半天、朴恒哲一行人等,踏着松软的积雪,迎着灿烂的朝阳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路上他们走一会,跑一阵,追逐着,喜戏着,有两次还在雪地上躺了一会呢。看看前面再瞅瞅后面,老大觉得一行数人除朴恒哲外,大家均分外亢奋。其一,这次回家自己是带着孙素洁的,妈妈见了孙素洁,指不定会乐成啥样;其二,高高和日夜思念的人在一起,心爱的人又回了城,此时此刻高高的心情自不必说;其三,准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的半天,更是欢实得可以。惟独朴恒哲,蔫蔫巴巴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无响。
回头望一眼朴恒哲,老大将搂在孙素洁腰上的手松开,停了两步,又大哥般地搂着朴恒哲的肩。朴恒哲比老大小三、四岁人很机灵又重感情。平素老大和朴恒哲也是情同手足,两肋叉刀自不消说。
每逢有冲锋陷阵等一码子的事,朴恒哲总是一马当先,平时打个饭、跑个腿、送个信、学个舌就别提多管用了。为此,他总觉得好像欠朴恒哲点啥。平时他只能是有好吃好喝的拉着他,弄个双分饭票啥的,仅此而已。
记得,一次老大被马车将前胸撞伤,看样子伤得不轻,一段时间愣是不敢直腰,甚至连大口喘气胸腔里都疼。在老大休养期间,一直是朴恒哲护其左右。一天上午,老大和朴恒哲走进后山坡,在暖洋洋的阳光照耀下使人顿生倦意。老大便在一个青草如茵的山道旁躺下,顷刻便睡去。看着沉沉入睡的老大,朴恒哲卫士般默默守候着……

娃噜嫂 第四部分(36)

突然,朴恒哲发现一条野鸡脖毒蛇爬到老大身上。见状,朴恒哲情急之中上去一把将毒蛇抓住,谁料,毒蛇猛然一回头照朴恒哲腕上就是一口。当老大从梦中醒来时,毒蛇已被朴恒哲砸烂,可朴恒哲的胳膊却迅速肿起。看了眼前的一切,老大飞快将自己的衣服撕开,用布条牢牢把朴恒哲的大臂扎死,然后就带着朴恒哲,迅疾跑至营部卫生所。直至卫生员那雅鹃为朴恒哲打了解毒血清,方幸免一难。
与朴恒哲并肩走了几步见朴恒哲仍旧不作声,老大便对朴恒哲说,
“不高兴么?”
“没有啊!是由于你们太高兴,所以你才觉得我不高兴。对吗?”
老大搂紧了一下朴恒哲。朴恒哲接着说,
“再者说啦,你们都有对象,我还光棍一条,不是!”
“有人想媳妇啦——哈哈哈——”
听罢朴恒哲特逗的话,老大不觉好笑,于是便转过身冲着周围的群山大喊。喊声在峡谷间回荡着,喊罢老大又大笑。他的喊声和笑声,致使前面的高高人等无不回头张望,误以为老大精神系统出了毛病。
“相中水库哪位姑娘了?我去帮你说!”
老大问。朴恒哲寻思了几秒钟后说,
“老大,说了,你可不要笑话我,啊!”
“怎么会!说说说,说。”
“咱排肇(满姓)溥芝。”
“啊,我们一家子——皇妹?(肇氏乃爱新觉罗氏的一支脉,冠以汉姓肇,和皇帝溥仪同辈且都犯溥字,故众人背地称其为皇妹。)”
朴恒哲的话使老大大吃一惊。吃惊的原因是,在那个朝鲜族集居地区,几乎很少有哪个朝鲜族家庭能与满族以至于其他民族谈婚论嫁。一如李文书欲嫁汉人的情况,在那个地区是绝无仅有的。
“咱排的那两个朝鲜姑娘不行吗?南顺玉不好么?”
“南顺玉好是好,可……老大,从心而论,我不大喜欢朝鲜女人的娇柔扭捏,反而更喜欢满族姑娘。即使有人说她们太过砬查,但我觉得她们表里如一,更可爱。若和他们生活长了,即便是被她们蹦高骂上几句,也该是件极舒服的事。相反在她们关心你,疼爱你的时候,同样也是火辣辣的。你说对吗?”
“臭小子,你的心里还满有些东西,啊!这么说吧!从我这你就过不了关,抓紧找一个朝鲜女孩,不准胡思乱想!”
这话绝对没错,这是老大心底线的话。在老大看来,朝鲜人就该找朝鲜人,讲朝鲜话。满族人就要找满族人,保持着本民族习俗。这是天经地义亘古不变的事情。即便是几十年后的今天,朴恒哲的儿子又有此动意时,老大依旧信誓旦旦不改初衷。
老大的话使朴恒哲的脸立刻灰下一截,又不响了。走了一会,老大见朴恒哲不语,立刻心生怜爱之情,便对前面的高高呼喊,
“高高——唱支歌吧——“
“唱什么——”
“朝鲜电影《卖花姑娘》——(这歌是朴恒哲教会他们用朝鲜语唱,现在老大选择唱这首歌,完全是为了,哄一哄朴恒哲。)”
“好——”
“收山内……海嫩机苟……帕兰菩伦泰……浑都西来侬门冬晒……汗涝收因内……阿妈呢……亚根沙流……高刺盘流干……”
唱着唱着,老大便偷偷瞅了朴恒哲一眼,发现朴恒哲也附和着唱了起来。老大太清楚不过,朝鲜这个民族是经不住歌曲和舞蹈的诱惑。歌声起来的时候,老大和朴恒哲已经追上高高他们了。老大一只手搂着金恒哲,一只手挽着孙素洁,他们阔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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