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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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宫记-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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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父皇,阿鸢怎么可能如此了得?”我心下得意,嘴上还要谦虚着。
“男儿女儿,总是各有用处的。”他的目光投向远远的天际线,便不再对此事提起一句。
我有心引他说话,便问:“这次秋猎,为什么郜林汗国的人也来?还有,为什么安向礼也来了?”
他眯缝了眼睛,不知是不是阳光耀了眼:“因为郜林汗国的人要来,所以把贵族世家子弟也都带上,充充门面罢了……你看看,咱们皇室人丁如此稀薄,若不带着这帮贵族子弟,简直让郜林汗国的人看了笑话去!”
“父皇还没说为什么郜林汗国的人要来呢!”
“……只是为了促进邦交罢了。”他这话说的却有几分虚浮,连我都听了出来。若是为了促进邦交,何必一起打猎呢?派使节来来往往不是更简单些?
“北方边境的安定非常重要。”他见我一副不信的神色,又补充道:“郜林汗国这几十年没什么大事,慢慢强大起来了,若是不笼络好……只怕坏事。”
我点点头,却仍想不透他的话,坏事,能坏什么事?难道父皇想打仗了么?还是我朝将有……内乱?
卸甲山围场离我朝都城昌兴都并不算远。先祖们将都城选在了临近边境的地方,想是为了激励子孙不要懈怠,否则时刻有被外族入侵亡国的危险吧?围场虽地属我朝,却恰在离我朝都城、郜林汗国和白戎国都不远的边境上。
而走了一日半,待到第二日天色渐晚时,我们终于抵达了卸甲山。
虽然名为“山”,但围场实乃一片微有丘陵起伏的草原,只在边界上有些山岭罢了。
恰在黄昏时分,金乌西沉,阳光色泽如火燃遍草原。已有微微暮色,青蓝与红橙交织于西边天幕,煞是好看。
我正赞叹晚霞,父皇却举起马鞭,指向遥远的一片黛色山岭,对我和冬珉道:“看,他们来了!”
我定睛才看到那边果有一队人马驰来,可他们速度好快。片刻便到了近前。
那为首的青年一身白袍,在渐暗的暮色下格外耀眼。待他近前,我才发现他那身白袍竟是绞着银丝的料子做的,难怪光色耀人,一条嵌金蹀躞带紧紧扎住细腰,更显他肩背宽直有力。
在他勒住马的时候,我看清了他的脸,可这一眼,就让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生得极好,可又不是冬珉和安向礼那种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倘若把冬珉或者安向礼比作案前玉砚,他就是一把出鞘的金错刀,刚硬峻拔的美貌如同北方的烈风,直直吹进人心里。
他翻身下马,右手搭于左肩,单膝下跪:“郜林汗国诺延汗布日古见过大延皇朝皇帝陛下!”
父皇满面堆笑:“起来吧,快起来!五年前你父汗带你来时还是个漂亮小孩儿呢,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可不是催着我们老么?”
“陛下谦虚!”他起身上马,凤目朗然,徐徐掠过我们一行人:“布日古见过大皇子……”
那目光转到我时却失了语,似是不知怎么称呼。父皇打了圆场:“这是朕的女儿璃鸢,这次跟着出猎,便穿了男装。”
“哦?这位便是云上公主?”他又是一笑,眼中的光色却微微有异:“布日古见过云上公主!”
可我却不知如何是好,当我的目光与他目光相撞,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丢进了我心里,愣了半晌方才慌忙应道:“见过诺延汗殿下!”
“且先扎营吧!”父皇见我们问礼已毕,大手一挥,两方马队也便合在了一处。
父皇与布日古一路相谈甚欢,都不怎么搭理我和冬珉。
冬珉轻轻“哼”了一声,父皇想是听不到,我却听在耳朵里,回头看他,果然面上颇有不自得之色。
“大哥哥,怎么了?”想他被布日古比了下去,我不由生了数分同情,语言也软了几分。
“没怎么。”他却一副不稀罕搭理我的样子,转过了头去。
“什么没怎么啊,你不高兴,大家都看出来了啊。”我柔声道。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你还看出我不高兴了?我只道女生外向,你见了那诺延汗,心都跟着他去了,眼光直直望着他,当我看不出来?”
我感到面颊发烫,嘴上却顶回去:“我才第一次见到他!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好奇?”他笑得促狭:“若果然是好奇,你盯着他看那么久做什么?你以为你骗得过我?”
“你……你爱信不信。”我只想安慰他,倒被他一顿抢白:“我就是盯着他看又与你何干?难不成我盯着你看?你这张脸我都看了十四年了,看都看腻味了!”
“是与我无干!”他也有怒气:“你看谁我怎么管得着!但是……”
“什么?”我不依不饶,斜睨着他。
“我只是为安向礼不值!”
“……这又有安向礼什么事情?”我此话一出口方觉不妥,竟而傻愣愣地看着他,听见他嘴里吐出一个个单字,串成一个句子。
“安向礼他喜欢你!你当真不知道?!”
“不知道……”我似是自语,待回过神来,才认真对他讲:“我也不想知道。”
“公主殿下!”
终于扎好营地,我吃了些东西,正欲更衣,却有人一掀帐帘走了进来。
是安向礼。
“你怎么来了?”今日自冬珉说安向礼欢喜我之后,我对他一直颇耿耿,见他前来亦忘了令宫女上茶。
这次跟来的宫女却乖觉,我虽不吩咐,却自己上来为安向礼斟了茶水。
他捧起茶盏,却不喝,脸上倒红了一片。
“你有事么?没事便出去吧。本公主要就寝了。”我已不知该如何与他交谈,只想让他赶紧出去。
“臣……”他开口,支支吾吾,我就知道他定然是要提那事情了。
“不用说了。”我道:“若是大皇子所说之事,你便不必再提,出去吧。”
“公主对臣……当真……没有半分好感?”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这么一句。
我怎么回答?
我对他当真没有半分好感么?该不是吧……我还是乐意和他说话的,可我已经知道他欢喜我,若是答有好感,只怕他要乱想了。
他见我踟躇,便叹了一口气,起身欲走。
“向礼哥哥……”我思前想后,终于开口:“我……一向把你当兄长……你,不必……”
他眼里竟有小孩子般的欢喜:“那便足够了……只要公主不讨厌臣,臣就还有机会是不是?”
“机会?”
“公主……喜欢诺延汗么?”
我眉头微蹙。
安向礼向来知书达理,今日问的却都是失礼之至的问题。
“本公主喜欢谁,和别人……当是没有关系的吧?”我心中有不耐,讲出的话也变带刺。
见我此番模样,他约莫也能猜出三四分。那眼中的亮光便熄灭了。
“臣告退。”
“送。”
自有倒茶的那宫女送他出帐。回来再伺候我更衣。
那一夜我睡得不好。自幼时和安向礼相识来的点点滴滴,便在梦与梦的间隙,半梦半醒的时刻萦绕于心。
他给我指点棋局,让我挫败冬珉;他给我买金铃子,逗我开心;他陪冬珉犯禁来云上宫看我,却被安贵妃责骂;他学猫叫,被父皇发现……
然而,他却问我我喜不喜欢诺延汗。
一面初见,谈何喜不喜欢?我对诺延汗,那名叫布日古的青年,但有钦慕,该无爱恋……
许是因为我一夜没有睡好,第二日脸上竟微有些肿,自觉无脸见人,便留在帐中不肯出去。
本是今日开始狩猎,但因我迟迟未到,父皇居然遣了徐公公来催我。
“徐公公……我一个女孩子家,不到也没什么吧?便禀父皇他们先开始好了……”我对着镜子,恨不得蒙着脸。
“皇上吩咐老奴了……一定得公主去才开猎。”他鞠一躬,却不退出帐篷。
“可是本公主这模样怎么去打猎?”我转过脸:“你看我都成什么样子啦?”
他脸上竟写满错愕:“公主……您和昨日有什么分别么?”
他既这么说了,我才得了些勇气亮相于众人之前。可是我迟到许久,除了冬珉不咸不淡地挖苦我两句之外,竟无一人对我稍有微词。父皇见我过来也只是一笑,只道:“阿鸢来了,这便开始吧。”
我朝的皇族子弟贵人儿郎,虽久无阵法操练,说到射猎却是不差的。他们自小熟识弓马,狩猎又是博得帝王青眼的大好机会,此时各逞英雄,马队便朝几个方向激射而去,吆赶猎物的呼哨之声四处传来。父皇却原地勒马不动。
“父皇,您为什么不去狩猎?”我也没有跟去,只催马去了父皇身边。
他像是在出神,我来问,倒惊到了他。
“朕……朕没事。阿鸢你也去吧。”
“去哪儿呢?”我一笑:“父皇,您又没有给我卫队,阿鸢跟着谁去狩猎呢?”
“卫队?”他恍然:“……你……你和冬珉一道即可。”
“冬珉早就跑得没影儿了。”我直起背,怎么望也望不到冬珉的旗:“何况阿鸢说要和他赌赛的,跟着他去,只怕他又要赖皮说阿鸢抢他猎物了。”
父皇难得地一笑:“那就让朕的一半亲卫随你去!”
慕容朝说打猎和射死靶不同,果然如此,我虽射死靶百发百中,但打猎却委实有许多箭空发了。幸好卸甲山野兽甚多,也终于有些猎获。
不知冬珉打得怎么样?我可不想败给他……心念一动,朝一只野鹿射出的箭便偏开了,却有一只锦鸡斜刺里飞出,箭矢恰好便戳中了这锦鸡。
身后的侍卫一片欢腾,只道公主好箭法,我却奇怪,这锦鸡怎么兀的飞出来,倒像受了惊吓,莫不是那边有人吗?
早有侍卫驰马前去捡拾,我却不敢妄动。围场的安全保卫再怎么好也不比宫中,我带的这群亲卫是父皇的卫队,打起的猎旗亦是皇旗,倘若当真是刺客,我可不想去逞那英雄。
那侍卫去了许久亦不归还,却也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难道我多虑了?
“来两个人,跟本公主去看看。”我下令,抖起马缰,便向着那锦鸡落下的地方驰去。
到了近前才发现我实是多虑。那侍卫根本没遇上刺客,而是和一个大胡子的郜林人剑拔弩张地互相瞪视着。

相谈甚欢

这大胡子却是诺延汗身边的近卫,昨日我看到他第一眼就记住了那丛浓密的络腮胡子。此刻与我的侍卫大眼瞪小眼的,想必是那锦鸡的事情?
“怎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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