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她的!”巫师随即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儿,却又清楚地意识到
束缚他的紧箍咒,就是善心仙姑的咒语,已经悄然失效。
“到王宫去!”他大喊一声,便急匆匆地奔到吊在火上的大釜跟前,纵身跳进
去,再噌地一下跳出来,这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头通红通红的狮子,转眼便不知
去向。
王子——巫师的徒弟——毫不迟疑,立即尾随跟踪,大声念着同样的咒语,也
跳进釜里。可怜的奶母在一旁,吓得叽哩哇啦地尖叫,不断地来回扭着双手。徒弟
碰到大釜里熬的汤,就辨不出东南西北啦!实际上,这时,他已经变成一条绿森森
的大龙,随后,他觉得自己的龙身完全消失——一种叫人顶不舒服的感觉,突然间,
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出现在王宫的后门。这可真叫他大吃一惊啊!
只不过一会儿工夫,巫师就成功地搞到了御厨师的差事。真叫人纳闷,他没有
证明是怎么把这一美差搞到手的呢?恐怕是变出来的证件吧,就如同变鸡蛋呀,苹
果呀,手帕等等一样嘛。
泰金发现老实的徒弟在尾随,心里不觉一怔,感到格外厌恶,可是,很快就平
静了下来,因为他明白,一个傻头傻脑的帮厨或许会大有用处的。当然他未曾想到
一个香吻已经把詹姆斯变得聪明能干啦。
“您打算怎么样做饭呢?”徒弟问,“您是不会做的呀!”“我会烹调,”泰
金说,“像我做其他任何事情一样,施魔法念咒语来做呗!”于是,他动起手来。
要是有时间,我真愿意跟你们说说,他是怎么从空空的锅里做出一席有17 道菜的
正餐,并且还冒着热气呢;再谈谈詹姆斯在空荡荡的碗柜里找寻调料时,奶母又是
怎样突然步出碗柜的。巫师长期以来,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似乎一见人,
就喜欢炫耀自己的富有:他使出浑身解数,一会儿从一个碗橱蹦到另一个,一会儿
打空罐子里变出猫呀,白鹦哥呀;要不就是忽然把一只只老鼠、兔子变得杳无踪迹,
忽而又闪现在眼前,一直折腾得詹姆斯头晕眼花。奶母见到她孩子妙不可言的技艺,
高兴得热泪簌簌直流,一边刷洗碗碟,一边不住地擦眼泪。
“这样兴奋对我心脏实在有害。”最后,泰金说着,从胸口里把心脏掏出来放
在架子上。这当儿,他的魔法笔记本从胸前掉了下来,徒弟连忙拾起,泰金也没瞧
见,因为他正忙着把厨房里的那盏灯摆弄得像一只鸽子似地满屋乱飞哩!
这时,公主走了进来。她身着一件饰有颗颗钻石的素雅合体的白纱晨装,看上
去比先前越发惹人喜爱。
“讨饭丫头!”泰金说,“看起来倒像个公主!不管怎么着,我是非娶她不可!”
“我是来叫你们开饭的。”公主说罢,一眼认出了泰金,惊慌地轻叫了一声,便怔
怔地站在那儿,浑身打颤。
“叫开饭?”奶母说,“那您是……?”“是的,”阿诺开了口,“我就是公
主。”“你就是公主?”巫师说,“那我更得要娶你啦!你要说个‘不’字儿,话
音没落,我就会把你变成个丑女人的。唔,你以为我一向只对做饭这类杂活儿有兴
趣吗……? 实际上,我是一直在编造天下最厉害的咒语哩。嫁给我吧!要不就喝下
这……”公主听到这番骇人的威胁,吓得浑身战栗。
“是喝!还是嫁给我?”巫师说,“要嫁给我,保准你永远漂亮。”“哎哟,”
奶母说,“他居然高攀公主啦!”“我回头给父王说说。”公主泣不成声地说。
“不,不用,”泰金说,“不能让你父亲知道。要是不肯嫁给我,就得把这个
喝下去,当我的洗碗丫头……其丑无比的粗活丫头……在那座寂寞冷清的黑塔里洗
一辈子碗碟。”巫师一把抓住公主的手腕。
“住手!”那位徒弟(实为王子)大喊一声。
“住手?要我住手?呸,简直是瞎说!”巫师说。
“喂,住手!”詹姆斯(即福图内特斯)说,“我可拿着你的心哪!”真的,
巫师的心是在他手里……他一手高举心脏,一手攥着菜刀。
“要朝这位公主迈近一步!”他说,“我就一刀子捅进去!”巫师连气带吓,
急得砰砰地直蹦高儿。
“喂,注意!”巫师叫道,“留神你于的事儿,一不小心,就要出意外啊!你
脚底下冷不防滑倒怎么办?到时候,任何道歉、赔罪都晚啦!你拿的可是我的心呀!
我的老命全在那儿啊!”“我知道,人的心就是命根子嘛!”福图内特斯说,“亲
爱的先生,你得听我们摆布。亲爱的公主,劳驾把卫兵叫来,好吗?”巫师只得乖
乖就范。卫兵进来逮捕了他。奶母虽然哭成了泪人,还是想法子开出了一顿蛮不错
的便饭。饭后,巫师被带到了国王那里。
国王见女儿变得那么美,立即传旨,召来许许多多王子。国王急于为公主成亲,
生怕她变丑了,因此顾不上对巫师依法处置。现在迫在眉睫的是:
到底选哪位王子和公主婚配呢?国王选中了钻石山王子,一个顶好,顶可靠的
年轻人,拥有一笔可观的财产。那位王子向公主求婚,却遭到婉言谢绝。
巫师待罪站在御座台阶下,戴着镣铐,哗啦啦一声走向前去说道:“启禀陛下,
有些事儿是背着您的,我要揭发出来,陛下能赦我不死吗?”国王生性好奇,什么
事都要知道个究竟,便说:“可以。”“陛下知道吗?”泰金说,“公主是不会和
您选中的人成亲的,因为她私下已经看上我的徒弟啦。”关于这事儿,公主本打算
在父王心绪好的时候,单独向他禀报的,可是眼下国王正在大发雷霆,又是在大庭
广众之下,公主不便开口。
于是徒弟被拖了出来。公主百般解释,在国王那里得到的只是:“好,可以不
绞死他!就让他当你婚礼的伴郎吧!”国王拉着女儿的手,安排她坐在大厅正中,
让钻石山王子坐在她右边,徒弟坐在她左边,然后对公主说:“对你左边那位有志
气的年轻人,我愿饶他一命,只要你保证今后再不同他说话,并且答应今天下午吃
茶点以前和你右边那位先生结婚。”可怜的公主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心上人,“答应”
二字立刻涌到了嘴边。
她冲口说道:“我答应再也不跟左边这位先生说话,并且同意今天吃茶点前,
同右边那位先生结婚。”说完,她把手伸出去,递给钻石山王子。
一眨眼的工夫,钻石山王子突然换到了公主的左侧,公主的手正好让她心爱的
王子握住了,因为,这时候,坐在右边的正是他嘛。可是,表面上,又好像谁也没
动弹过。这才是地地道道的高级魔法哩!
“完啦!”国王大声喊道,“彻底完啦!”“太微不足道了!”徒弟谦虚地说,
“我不仅有泰金的心,而且还有他的魔术秘诀的抄本哩。”“好,我看一定要化祸
为福,”国王怒气冲冲地说,“祝福你们,我的孩子!”大伙儿对国王说,那位徒
弟实际上是幸运群岛的王子,与钻石山王子相比,他和公主更般配。
听了如此这般的解释以后,国王的怒气才消了一些。奶母突然跪在宝座前,央
求国王开恩,赦免巫师……主要理由是:他在吃奶的时候,是个再可爱不过的宝宝
呀,穿着一件漂亮极了的格子呢上衣,长着一双顶顶讨人喜爱的胖乎乎的小腿等等。
这时,国王已经完全心平气和啦!
国王为这些辩护动了恻隐之心,便说:“他若担保往后学好,寡人就赦免他。”
“亲爱的,你保证做到,行吗?”奶母哭着说道。
“不,”巫师说,“做不到!何况也是不可能的!”现在公主得到了幸福,也
就愿意旁人也同样幸福,便央求她的心上人施展法术把泰金变成好人。
“哎呀,我最最亲爱的小姐,”王子说,“没有谁能用魔法变好的。我倒是有
法子除掉他身上的邪气……这笔记本里,有个很妙的秘诀……可是我若一施法术,
他的身子立时就会剩不下什么的。”“剩下一星半点也行啊!”奶母急得啥也不顾
了,脱口这样说道。
福图内特斯王子(即詹姆斯,又是徒弟)拿着笔记本仔细揣摩了好一会儿,然
后用在场的人谁也没听到过的话,念叨了几句。
他念念有词地嘟嘟着,邪恶的巫师当下就浑身上下颤抖起来,并且越变越小。
“哎呀,我的孩子!……往好里学吧!答应往后学好就是了。”奶母眼泪汪汪
地嚷道。巫师的身子眼看着往小里缩,越缩越小,奶母伸出胳膊搂住他,可是他还
是没完没了地缩呀,缩呀,最后奶母手里好像只抓到一捆衣服,旁的啥也没啦!她
撕下巫师的衣裳,又心疼又得意地叫喊着抱起一个圆头虎脑的小娃娃。正像她经常
美滋滋地絮叨的那样,穿着件格子呢上衣,长着一双胖乎乎的小腿儿。
“我早就说过,把邪气除掉,他的身子就剩不下什么的。”福图内特斯说。
“我一定要学好,啊,我真的愿意呀!”那个刚才还是巫师的小娃娃说道。
“这事儿包给我啦!”奶母说。
于是,我们的故事,就在洋溢着真挚爱情的婚礼上,在雪片般的白玫瑰花瓣给
纷扬扬的飘洒中结束啦!
快乐王子
奥斯卡·王尔德
快乐王子的像立在一根高圆柱上面,高高地耸庄城市的上空。他满身贴着薄薄
的纯金叶子,一对晶莹的蓝宝石做成他的眼睛,一只大的红宝石嵌在他的剑柄上,
灿烂地发着红光。
他的确得到一般人的称赞。一个市参议员为了表示自己有艺术的欣赏力,说过
:“他像风信标风那样漂亮。”不过他又害怕别人会把他看作一个不务实际的人
(其实他并不是不务实际的),便加上一句:“只是他不及风信标那样有用。”
“为什么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