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乎天河,不知其水槽也;媚乎神龙,不知其木龙也。浸假而下于养龙之池矣。刘累乃令收云雾,息风雷,彻烟雨,用鱼虾以饷龙。龙然后知非天帝之令也。然既得池水,聊以自息。
刘累日请于王,令人于四方捕异鸟、嘉鱼、嘉谷、奇蓏以饭龙,龙欣然忘其在天与渊,而安于池中矣。刘累又请于孔甲,谓龙终未乐,恐且去,须围池,建楼台、殿阁。水下为水门、水宫、石洞、深潭,潭中置宝珠、奇璧以媚龙。池上之宫室则为龙王水府,雷公、电母、天妃,江婔、火帝、云师、河伯、水母各等神之居,而各炳烛竖幡为云霞日星之状。各官鼓乐歌吹以乐龙,则龙不复去,而君王可长乐矣。孔甲大悦,一一如法。
周池为台谢馆阁,名其城曰豢龙城,遗址尚在今临颍县。
名其池曰豢龙池,池中第一殿曰龙王殿,高起云山,以孔甲近臣扮龙王居之,日奏龙宫之乐。第二坛曰雷公坛,多设鼓炮,以武士扮雷神居之,日奏雷部之乐。第三宫曰天妃宫,以孔甲之妃扮作天妃娘,领美女三十三人,皆为九天仙子居之,日奏天妃之乐。第四台曰火帝台,多明烟火,张烛燎,以近臣扮火帝居之,日奏炎荒之乐。第五宫曰河伯宫,深如水穴,内藏温凉玉、珍珠帘、虾须席、珊瑚树,以近臣扮河伯居之,日奏咸池之乐。
池西第一府曰水府,高而深,幽窈清洞,以近臣扮水府之神居之,日奏水府之乐。第二台曰电母台,多张闪曜,以孔甲宫人老者领女部,扮电母居之,日奏光明之乐。第三楼曰江婔楼,图画烟波,设山植木,以妃嫔扮江婔领美女三十人,皆为水月神女之状以居之,日奏江天之乐。第四洞曰云师洞,起岩开壑,蓄烟设雾,多设幢幡旗盖,以近臣扮灵师居之,日奏五云之乐。第五宫曰水母宫,又深官晦暝,有回廊转岫于中,又以老宫人扮水母领女部居之,日奏重阴之乐。
池正北为大殿高台,曰天皇殿、曰观龙台。请孔甲自扮为天帝,拥金幢宝盖,玉女仙妃奇歌妙舞,高居凭栏,下瞰双龙游戏于池,日奏钧天广乐以悦龙。正南则为一亭,曰戏龙亭。亭旁周以房,曰豢龙房。刘累自为豢龙氏居其中,日奏戏龙之声,歌豢龙之歌。以豢龙。
孔甲于是大纵游观,轮月日循环。诸宫大宴,张诸乐,乐皆有歌,长短高下,皆为龙音。拟其大宴于观龙台,奏钧天之乐,而歌广乐之歌曰皇皇兮钧天,荡荡令清璇。
喁喁兮万灵,洞洞令幽潜。
天乐令嘈嘈,云路令由由。
玉皇兮下来,响彻令人间。
游龙王殿,则龙王领龙宫乐队来迎,登殿大宴,奏龙宫之乐,歌其歌曰东海兮瞳瞳,初焞兮乍红,泧潡兮洪涛,郁相望兮龙宫。
玉辇兮金幢,启天关兮下扶桑,修青前导兮百川王。螭蜃后涌兮朝天皇,三岛十洲之周驾兮,尽归墟其明光。
游雷公坛,雷神迎,宴,奏雷部之乐,歌曰光天阴,下国霖,山川沉,阿香淫。光天弸,下国惊,山川轰,丰隆翃。光天噎,下国密,山川飘,赫冲滭。滭赫冲,翃丰隆,鼓万灵,鞭九龙。
游天妃宫,天妃迎,宴,听天妃之乐,歌曰皎群仙兮瑞云端,服金缥兮带玉鞶,披云潢兮珮香兰,舞龙蜿兮步羽鸩,媚天王兮狡笑媛。
游火帝台,火帝迎,宴,听炎荒之乐,歌曰哗哗兮炎荒,扇薰风今迎天王。
郁攸兮元冥,辜涂兮用扬。
云门兮大歌,赤帝子兮彭彭。
游河伯宫,河伯迎,宴,听咸池之乐,歌曰荡荡天潢上咸池。巍巍天高俯百夷。
天潢天高光离离。上作银河下玉溪。
玉溪之水深莫睨。玉皇驾幸鸣琮琪。
河伯迎銮雨祈日。咸池之水万龙戏。
玉皇之乐无穷期。
游水母宫,水母迎,宴,奏重阴之乐,歌曰坤维兮幽脉沉,阴穴兮雨云深,水国兮天地霪,水夷兮奏羽吟,万龙嘶吼令,鼓天王之乐淫。
游云师洞,云师迎,宴,奏五云之乐,歌曰触石兮隆兴,光明兮赫冥。
河山兮结凝,御风兮英英。
皓郁兮金精,舟灵兮火明。
寿逸兮元京,光汜兮天海蒸。
卿矞油同之缭娈兮,捧天皇之上升。
游江婔楼,江婔迎,宴,奏江天之乐,歌曰浩浩兮深宫,万里令渊封。
洚洞兮幽吟,千簌令神龙。
神龙矫兮,天地悄兮。
忽高翔兮,天地阳兮。
有美人兮,清扬婉兮。
视赤流睇,阿明姣以娈兮。
帝登高楼,江天宽兮。
游电母堂,电母迎,宴,奏明光之乐,歌曰晔哗兮灵华,□谭兮赤蛇。嗔喧兮灵拢列缺兮金霞。红绡兮宝练,秀英兮银线。吭硗兮裔淫。昭下国兮光纴纴。玉皇兮驾来。熠燿兮毋阴。
游于水府,水神迎,宴,奏水府之乐,歌曰厥始天地兮载生则子,涡回六极兮坎德子之居。无夷兮始来,勾大丘之是随。洞洞兮源源。浩浩兮天,渊渊令渊,子王兮百川。闻天帝兮幽观,子率群龙兮迎招摇宝幡。
游宴之余,又至于御龙亭,命刘累戏龙。时投物豢之,观龙之见食。或争,或不顾得食。或喜,或不为意。食毕,或摇尾,或悠然以嬉,以游,以为极乐。就宴于御龙亭,刘累乃为龙吟之音,歌戏龙之歌,而奏之管弦。若其歌之一曰龙乎来哉!天潢大涸。
无坎隈哉!莫可藏身。
尚可怀哉!龙乎来哉!
其二曰
龙乎来餐哉!天下无名山哉!
焚猎烦哉!安得深藏。
无复危哉!龙乎来餐哉!
其三日
龙乎游哉!四海虽宽,
尔孰求哉!山川不云。
尔安能雨乎田畴哉!
凡水类此,龙乎游哉!
其四曰
龙乎乐哉!戢尔鳞乎角哉!大洋密罟,孰若兹潺灂哉!知尔爱尔,尚何索哉!龙乎乐哉!
其五日
龙乎安哉!君王有道。
锡尔磻哉!雷电春至。
雨漫漫哉!尔载君王。
游九天以还哉!
于是孔甲乐甚,嘉刘累之功,赐号曰御龙。
是时,近郊无闲田土。诸侯之中,惟豕韦氏者,土田广富,当徐州地也。孔甲遂夺之,以爵御龙氏,而逐豕韦氏。天下诸侯见他无罪而妄夺人封爵,各抱不平。遂叛而不朝。
却说那双龙亦自有异,既是龙,岂有见绝于天之理。只因尘情不净,偶有差误,被天帝谪下凡尘耳!只不合便受人间缠绕,便难拔起了。那雄到底性刚志烈,虽在豢池,不得已随时苟安,却不甚食。便终日鼓吹喧闻,他只每藏首坎隈,不以为乐。那雌龙便不能,便似卖与人家畜物吃食,图饱得喜失怒。
生的也吃,死的也吃,谷食也吃,血食也吃。雄龙则任己意吸张生物。亦不靠人予,更不吃死物,不食人余。雌龙闻鼓乐则游戏舞摆,见旗幡则向注。那雄龙便不理一切,因此雌龙贪食,既多灵气,日去便患病起来,一夕便死了。
刘累大慌,遂设法瞒孔甲,不使来游。将雌龙宰刽,和醢以供孔甲之馔。人道世间美味惟龙第一,孔甲尝之,大喜其味美,问知既是雌龙,便道“那雄龙也不能蕃息,他也无用,不如并杀以为馔。”
刘累不得已,只得设法用网来取雄龙。雄龙大怒,破其网,便将池旁四岸楼台殿阁,一齐用尾刷刺扫翻。
涌起风浪,将池旁居住的龙王水府等伪神,一齐淹杀。刘累会乘水,抱木飘去。这池上后三日,一阵浓云骤雨疾风迅雷从天下来,雄龙怒飞上天去了。刘累恐孔甲杀他,遂奔向鲁山藏身去了。鲁山今汝州地也。
刘累既去,豕韦氏思复故业,无计可得,乃饰美女献于孔甲。孔甲见而大悦,慨然受之。既又知孔甲好田猎,遂买良犬善马献孔甲,孔甲又受之。孔甲遂召豕韦氏还。豕韦氏者,高阳氏之后,彭之孙元哲,封于韦,为豕韦氏。此时名峙贺者,失土者也。既得近孔甲,遂导以游畋,无方不居。诸侯虽勉强接识,实已离心,亦不尽臣礼。
二十年戊辰,畋于东阳萯山,值天大风晦暝,孔甲迷惑不知去向,从军皆不知所在。孔甲自舆左右单车人憩民家。主人方生一子,邻人曰“此良日也,此子必大吉。”
又士人曰“恐福不能胜也,此子必有殃。”
孔甲闻之,曰“试以为予子,谁敢殃之。”
遂取其子从驾以归,使于宫中养之。后既长,戏搴幕碍,坠斧砍折其足。孔甲叹曰“嗟乎!信有命乎?昔人人以为必有殃,今果然。诚天数,非人所能为也!”
其母悲泣呜呜,其声砥缓。孔甲遂取砥缓之声作破斧之歌,一歌曰噫嘻呜呜,载歌载途。
昔也后来,子方哺。
之子方哺,后来吉。
既也马如,是岂良日?
再歌若曰
田车东来,之子于怀。
生尔服予,乐斯西归。
西归予子,殃尔奚自?
深宫潭潭,孰击其踦?
三歌若曰
岂有天风?爰动予宫。
岂有怪神?爰揭予蒙。
手足自屠,之子之痛。
天则定尔,噫嘻呜呼!
是则东宫歌声悲切,非大雅之乐。民情益近颇僻,夏后氏风政之衰,此亦见一节矣。
却说豕韦氏、峙贺得近后,遂命复其国土。时诸侯不朝,互相吞并,更相争杀,孔甲无术弭之。因豕韦氏国富民强,兼峙贺有智勇,足制诸侯。遂命为徐方诸侯之长,使专征伐。峙贺又命都中被弃元士若频、元长戎者,皆命世之才,皆聘而任之。二士遂劝峙贺修政假仁。豕韦氏遂号令于东方,以及天下。
是时诸侯,惟契之后商侯世世善人相继,独能不失朝聘臣礼。孔甲亦知其善,遂命商侯主癸为豫方诸侯之长,得专征伐。
主癸承王命,守臣节弥谨。峙贺则连亲结党,以炽权力;作威作福,以驾驭天下;巧取强夺,以吞并小国。众诸侯亦相效尤,大者自雄以制人,小者附势以图人。如息国侯常氏,今汝宁地;蓼国侯平始,今固始地;六国侯英原,今安丰地;大楚糜子国熊燔,今荆岳地。此等诸国,皆自为雄长,纠率南国诸侯用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