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结合非常艰难。
我是一个性格内向、文静善良、贤妻良母型的年轻女孩,一向认为外遇、婚外恋之类的事情与己无关。这段感情之后我才发现,这不单纯是道德品质问题,而是复杂的家庭背景、婚姻关系、生活状况等方面多次撞击,终于合在一点上形成的,我是个品质不错的人,他也是个品质不错的人,我们都有不错的人缘,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在平时不经意的接触中产生和自由流露出来,不带有任何目的和世俗,以至于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段感情的发生,而去打妇女热线,但除了记得我对咨询员说过“我在婚外爱上了……”之外,其它的话都不记得了。我当时打妇女热线,一方面是由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如何处理,另一方面为证实一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因为一个人在遇到困难时,与一个陌生的,可以给自己帮助的人是不会说谎的。
心情平静以后,我们在一起又像普通同事那样相处了。几乎又回到了我刚刚调来时那样愉快的工作气氛中,他依然谦让、帮助、照顾我,我也帮他处理一些他处理不好的事情,依旧注意精心地修饰自己,以至别的同事和朋友都说我变得比以前漂亮多了,由于工作分工有了一些变化,在一起合作的机会稍少一些了,再后来他调到别的部门作业务,但他经常到我的办公室来,有时候他来看一下就走,过后我问他,他说:“我看看你挺好的就行了呗。”
这样相处了一年多,秋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和他一同去他自己的住处取东西,那里布置得很有个性,看过之后我不禁说:“她真有福气。”话说过,我自觉有些失言,我们俩都僵立了几秒钟,他忽然拥住我,我在他的怀中感到很温暖,就像飘飞的叶子落在了枝枝上,虽然重新生长,但必竟是落在了一棵自己想落的树上。他喃喃地说:“以前的事……不说了,不说了……”
半月之后,纯系偶然因一件急事晚上他来给我送材料,邀我去他的住处坐了一会儿。虽然我们又重新拥抱在一起,虽然我们又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但经过第一次的感情起落。我们都成熟、慎重得多,并没有马上重回到旧情中。过了不久,一次同事聚会,大家都玩得尽兴,事后我们又单独聊了很长时间,发现彼此都有很多的话要对对方讲。事有不巧,我被派差到外地十天左右,在出差期间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给他的儿子带回一件礼物,我打长途告诉他回京时间。回京时,不巧航班晚点一个多小时,而且我又故意拖延了半个小时,看他是否真心等我,在人头攒动的出站口,我真怕找不到他的身影。然而当我拖着皮箱走出站口的时候,当我看到他那高大熟悉的身姿时,我们紧紧相拥在了一起。当我们一起喝茶的时候,我们重新审视对方,发现彼此还是深深吸引着,我们心中从未真正放弃过对方。
此后,分隔一至二个星期,我们相约吃饭、喝茶、谈工作、聊感情,他能包容我,脾气好,也被我的温柔、通情达理、心灵手巧所吸引。我经常给他的儿子买一些学习用具以至手表,进口糖果等东西,还告诉他不必说是我买的,有时我买的东西他都嫌贵,我就告诉他只要孩子高兴就行了。
我们在一起吃饭的地方总是幽静而有特色,他常说我找的地方好,还说我做的清蒸鱼和厨师做出来的味道没有区别。我付帐的次数不比他少,有一次数目多,而我又执意付帐时,他就替我要一张发票,说他报销后把钱给我,我把发票撕了,不让他报销。
当我重新获得这份感情时,我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容貌越来越美了,情绪越来越好,工作繁忙也不觉得有多紧,经常上街买一些适合我的气质的服装,几百元一件的短袖上衣和裙子,只要适合就买下,以至他打电话时,我似乎找到了初恋时的感觉。
各自的配偶或女友对我们两个人不能说不好,或许也没有原则上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由于家庭背景、生活习惯、衣食习惯、金钱观念、社会关系等引发的分歧无时无刻不在悄无声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的婚姻质量和恋爱关系,我们也尝试着在改变,调适这种不满意的状况,也可能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也可能双方被改变而趋向一致的可能性都太小,也能努力过后只想凑合着过。总之无论我和他,都处在不理想的状态之中,心里又都存在着强烈的情感渴望,对方身上可能有的正是我们双方都渴望得到而各自的配偶或女友恰恰没有的。于是我们两个人在感情上走到了一起,但由于种种现实问题,又不能结合。
我们在一起,都能摘下在工作时戴的面具,让苦苦挣扎的心灵得到解脱,让干旱的情感得到慰藉,轻松、亲切的相处、交谈,互相帮助,并未要求什么浪漫经典。
我们的感情是美好的,从他身上我得到了作女人应有的幸福感,在他眼中我也是个美丽、温柔的女人,以至在除他之外的男人、女人眼中我都比从前更接近美丽、温柔的女人形象,他不是爱说话的人,再加上某种客观原因,他不能也不愿意向人说起他的家庭和现在的女友,这是他的难言之隐。我也从不问他这方面的事,看到他偶尔露出不愉快,我知道肯定是点麻烦事,每当此时,他会毫不避讳地向我说起遇到了什么事,我会善解人意地给他以宽慰,有时还出一些主意。毕竟他比我大十多岁,比我成熟得多,有时还说我小,但是由于身缠其中和对我的绝对信任,他愿意听我的话。我们对对方的生活细节、具体琐事都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但是我们都了解对方生活的大致状况和被什么所困,我们在一起说的都是心理想说的真实想法,我们在一起轻松、幸福,分别觉得自己是一个成熟、可靠、英姿焕发的男人和一个温柔、有气质能理解人的女人。
我们的生日相隔不远,就在我们兴致勃勃地计划如何过一个愉快的两个人的生日时,他因意外车祸猝然去世。他死时开的是一辆黑色蓝鸟车,我在街上一看到这样的车就盯着看车牌号,我心里明知不是,但是我多么希望能够是他开车回来。后来我见到了他的女友,用句俗语比喻“不是省油的灯。”
他去了,他要送我一份生日礼物给我惊喜,此刻却让我悲伤不已。我曾经是一个灰姑娘。因为和他相识,我才在容貌、气质、心灵、情感上变得美好,我感谢他,永远怀念他。
今天,我把这一复杂的情感经历和变化告诉方刚,希望我的幸福感染你,我的悲伤不感染你。
(【方评:】自己的情人,对于通常的女人来说已经难以承受了。而在自己情人的心目中,那另一个女人更为重要,以至于要离婚后与其结合,这对于我们的自述者来说绝对是一件尴尬而令人气恼的存在,其中的心理体验是十分微妙的。遇到这样的情况,往往是“分手没商量”。但是,我们的女主人公却选择了一种迥异的可能,因此显得是一个深谙情人之道的女人。她做情人做得十分真实、投入,同时又很有分寸,努力不对任何人构成明确的伤害。这其实是一种高超的境界,对爱情与生活的实质心知肚明,懂得爱情并不只有一次,而且可能与婚姻有冲突。至于曾有过的徘徊,曾向妇女热线求助等等,在此完全归于主流文化对个人的影响,而应视为人类内心的复杂与脆弱性。结局出人意料,无法不让我们再次感叹生活的真实性远远比艺术作品的真实更撼人。)
办公室环境为情爱双方“慢慢来”创造了条件,男人和女人均有机会修正完善自己的生活与精神。
所有外遇关系中,最令我感动的,其实是女人能够通过这种关系而变得自立、自强起来。我们的文化对女人的社会性别角色有着强大的规范,一个女性当她还是婴儿的时候便被以这种规范塑造着。男人在结婚之前往往已经明白很多事情了,但许多传统女性在结婚之时对于两性问题还很模糊,主流文化是男权文化,而男权文化将女性灌输成有益于男人奴役的动物。女人在婚姻中更多地感受不幸,在两性关系中更多地体验悲苦,其实都是男权文化做的孽。在我理想的两性平权世界,女人绝不应该比男人更多地体验性别差异带来的不幸。自然,这已不再是本书探讨的问题。
一些女人因为家庭生活的不和睦而开始婚外情,这段婚外情成为她们走出婚姻的重要动力,虽然她们很清楚地知道并不需要和婚外情中的那个男人结婚。在此类个案中,婚外情对女性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她们知道自己是有人欣赏的,是可爱的,从而走出因年龄、相貌、更主要的是长期在家庭中受到轻视所造成的自卑的阴影,有勇气以独立的、自尊的身分结束悲剧的生活,开始新的人生。
几年前,单位来了一个新同事,他给我的印象是很有教养,他对金钱名利的淡泊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当时他工作干的最多,工资最低,但他从无怨言,虽然和总经理有很亲的关系,但从不狂傲。
我那时已经结婚,有个心爱的女儿,表面上虽然嘻嘻哈哈,内心充满孤寂,母亲的主观、多疑、独裁让我在她眼里没有了自尊,为了所谓的使命,为了逃离那种压抑的生活,不顾对方的不深了解,不顾对方贫穷、有病,以为用自己的爱心可以建立一个温暖的家,一厢情愿地嫁了人。婚后发觉和他及他的家是那么不合拍,他的自私、大男人主义、孤僻,让我备感凄凉,没有交流,只能写日记,用嘻嘻哈哈去掩盖孤独的心。我觉得我是人生风雨路上的独行人,抱紧双肩用自己的手温暖自己的心。
他刚来时,我除了工作接触外,跟他很生疏,因为我与人接触从不主动,既使我内心多想接触一个人,但我从不主动和他说话谈天。因工作的不断接触,我们也偶尔聊上两句。慢慢地,发觉我们的共同语言多了起来,我们都很淡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