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这些东西不是为了挑起乌兹别克人同俄罗斯人的对立。不过正如俗话所说,“小曲离不开词儿”,而且,这也不是乌兹别克人民的看法。他们知道俄罗斯人并没有压迫他们,也没有搞殖民主义,相反却倾其所有来提高这个共和国的经济和文化。
这就是对该共和国人民有计划地推行意识形态灌输的情况。再往后就是准备和发动各种事端了。早在1989年2月,乌兹别克斯坦内务部副部长迪罗连科在《塔什干真理报》的一篇报道中就曾透露过一些令人发指的事实。根据他的材料,仅最后 3年,该共和国内务部门就破获了700个犯罪团伙,其人数几可组建一个整编师团。1988年,在马吉兰几乎是公开招募将来愿意参加骚乱的“志愿者”。12月份这些人又接到通知:“等待信号!”
在科坎德举行了宗教会议,参加的几乎有乌兹别克斯坦所有各州的人民代表。会上公开讨论了成立独立的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共和国的问题。在这个城市,武装群众亮出了口号:“掐死土耳其佬!掐死列宁的孝子贤孙俄国佬!伊斯兰旗帜、穆斯林信仰和先知霍梅尼万岁!”。
费尔干纳州从2月起就几乎已经是在公开制造武器——用钢筋打造长矛,还有自制炸弹,燃烧瓶。
难道共和国领导就不知道这些情况吗?难以想象。
参与闹事的有许多年轻人,有大量刑满释放分子和无业人员。他们常常喝得醉眼迷蒙,或者是吸食了毒品。
不仅有人要问:“怎么会如残忍和暴虐呢?真是难以想象!这难道是乌兹别克人的民族特点吗?”不,不是的。全世界都了解,乌兹别克人是一个具有伟大历史文化的民族。没有恶劣的人民,只有恶劣的个人。残忍的行动是隐藏在地下的指挥中心一手操办的。正是这个中心挑选了一批打手,在1989年6月犯下了令人发指的滔天罪行。
我和一些发言人在6月14日塔什干积极分子大会上,对所发生的一切作了评估和分析。许多问题都同现在说的这些有联系。我还试图把闹事同共和国的社会经济发展、政治局势联系起来。
最近5年来,那里的经济发展速度非常之低,它落在了居民人口快速增长的后头。居民食品供应的平均水平大大低于全苏平均水平,而农业生产的结构改革又进展得非常不尽如人意。
生产发展落后,它向单一棉花作物的倾斜,造成每5个成年劳动力就有1人不能参加社会生产。正如所知,居民的其他就业形式当时还不存在。这样,失业的人越来越多,对于犯罪群体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资源。
对共和国领导层也进行了政治评估。
相当有意思的是国际上的反应。作为例子,我想引用BBC的消息。它对事件以及苏联政府当时的态度,作了比较全面的报道:
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尼古拉?雷日科夫向居住在乌兹别克斯坦的梅斯赫蒂人保证,对其想要回归历史故乡格鲁吉亚的要求将正式予以审议。二战期间被斯大林强行由格鲁吉亚撤迁的梅斯赫蒂人,成为乌兹别克斯坦当地土著居民袭击的对象。然而把梅斯赫蒂人迁回格鲁吉亚之举是否可行呢?请看BBC驻俄记者的报道。
斯大林在二战期间强行迁徙的大部分民族,在50年代末赫鲁晓夫揭露斯大林罪行之后,又获准迁回故乡。车臣人、印古什人、卡尔梅克人、巴尔卡尔人、卡拉恰耶夫人——所有这些人又在北高加索和俄罗斯南方草原地区恢复了自己的自治区。
但在通例之中却有四个特例,那就是苏联远东的朝鲜人、伏尔加流域的日耳曼人、克里米亚鞑靼人和梅斯赫蒂人。这些民族虽随着时间推移摘掉了叛徒的帽子,但却未获准返回故乡。官方从来没有解释过这种不公正待遇的原因,而且,在勃列日涅夫年代,强迁少数民族的问题一直在禁止讨论之列。但实际上发生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可能还在于被驱赶民族故土的地方当局坚决反对他们回归。因为经过这段时间,这些有争议的地区已经变得人口稠密,而当地居民同被强迁的民族在宗教信仰和民族归属方面都有很大差异。
如果把梅斯赫蒂人迁回原地区,最大的困难在于生存空间。梅斯赫蒂地区位于格鲁吉亚西南部,是一个高山深谷地区,耕地极少。战后大批格鲁吉亚人被强行迁入梅斯赫蒂地区。这样一来,在那里已繁衍了两代的农民,将竭力反对大批梅斯赫蒂人的归来。
然而也不排除另一种立场,就是从格鲁吉亚居民的整体来考虑民族归属问题。有些梅斯赫蒂人讲格鲁吉亚语,自称格鲁吉亚人。他们是土耳其奥斯曼帝国于 18—19世纪占领梅斯赫蒂时期被迫改宗伊斯兰教的。
格鲁吉亚知识分子宣称,可以把这批梅斯赫蒂人接受下来,让他们在格鲁吉亚人当中同化。格鲁吉亚当局大概是同意这种想法的。但从另一方面看,许多梅斯赫蒂人讲土耳其语,认为自己是土耳其人。在70年代,其中一些领袖人物提出要求,如果不许他们回到梅斯赫蒂,就批准他们到土耳其侨居。今天他们希望能在格鲁吉亚建立一个伊斯兰民族自治州。
这些操土耳其语的梅斯赫蒂人大批返回格鲁吉亚,以及可能在当地建立异族实体的前景,已经引起格鲁吉亚公众的惶恐不安。应该看到,当局对待这种情绪特别敏感,因为他们知道,对格鲁吉亚领土完整的任何潜在威胁都可能多么迅速地引发群众的不满。
去年在格鲁吉亚东部发生的骚乱,起因就是有消息说阿塞拜疆的穆斯林在那边收购土地。4月在第比利斯发生过示威游行,后被军队驱散,最初的原因也是抗议阿布哈兹从格鲁吉亚分裂出去的要求。
格鲁吉亚人同时也会把梅斯赫蒂人迁回一事视为对自己的威胁。许多回归格鲁吉亚的家庭已经遭到袭击。苏联政府最终恐怕还是会要求强迁出去的民族留在目前的居留地,以避免再次大规模迁徙居民,同时,在文化领域,将给这些民族以更大的自治权。
我做了保证:土耳其族梅斯赫蒂人的要求将正式得到审议。说老实话,我的确是打算跟格鲁吉亚领导讨论这个问题,讨论是否有可能让部分梅斯赫蒂人回去。其中就包括那些母语是格鲁吉亚语的人。他们同化起来比较简单。但大部分梅斯赫蒂人讲的是土耳其语,他们是穆斯林,格鲁吉亚未必能同意“异体”民族进入本国。还记得那个口号吗?“格鲁吉亚是格鲁吉亚人的格鲁吉亚!”我还记得。我想向读者介绍我在那些日子收到的已封存在我个人档案里的格鲁吉亚来电:
尊敬的主席:
我知道您博学,也知道您善思。然而您于6月4日在电视台发表的谈话还是使我感到惊讶。难道您没有发现,把一个民族称之为土耳其族梅斯赫蒂。不严肃么?为什么您也要跟别人犯同样的错误呢?您应该知道,有土耳其人,也有梅斯赫蒂人,亦即格鲁吉亚人。您也知道,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属于两个民族。还有:两个起源相近,有同一信仰的民族,不可能生活在一起。可为什么要把他们塞给我们呢?您难道不觉得您作出的让步,会推动俄罗斯人、格鲁吉亚人、波罗的海地区的人、中亚地区的人和别的什么人从自己的土地上把同样的俄罗斯人、格鲁吉亚人、亚美尼亚人、阿塞拜疆人,也就是把我们这些加盟共和国土地上慷慨地住满了的外族人都驱赶出去吗?.
主席同志,您要小心!您点燃了民族之间的火焰,您将会召来风暴。顺致深深的敬意。
《阿扎尔日报》记者帕特伊什维利于巴统
近年来,当类似的情况已经发生在格鲁吉亚北部的时候,这位记者不知又有何感觉?土耳其族的梅斯赫蒂人不是还没有迁到那边去吗?
召来风暴的不是我们,我们是同风暴作斗争的人。为什么现在又要把俄罗斯的青年士兵请到格鲁吉亚和阿布哈兹的中间地带去设立边防哨所呢?南奥塞梯的情况又怎样了呢?我看,我就不必再提醒尊敬的记者先生,他的故乡阿扎尔出了哪些事吧?
那么,我还能对什么抱有希望呢?我想起我坐在难民营的木头长凳上聆听那些人倾诉的情景。他们是那样的疲惫,就连哭泣的力气也丧失了。我的眼前又出现了我的那些格鲁吉亚同事们,他们不希望相信,但还是不得不相信!其实,我非常清楚地了解,梅斯赫蒂人一迁回去,格鲁吉亚人就会把他们看做对自身完整性的威胁。当阿布哈兹人和南奥塞梯人张嘴说希望分离出去的时候,不是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吗?其实,已经出现过梅斯赫蒂人自发迁徙到格鲁吉亚去的事例,可是,唉,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格鲁吉亚人的表现,说得客气点,真没有一点好客的风度……这些我了解得都很清楚,所以才不敢坚决下保证。
上帝可以作证,后来,我曾多次为此作出努力……当我彻底明白,格鲁吉亚绝不会给予梅斯赫蒂人以栖身之地的时候,我曾向我国立法部门的领导提出过一个特别的妥协办法:希望我们能选举哪怕一名梅斯赫蒂人的代表当苏联人民代表,并参加最高苏维埃。最好是能选两名或三名。日耳曼人也应该选。不是有代表出缺了吗?例如阿巴尔金就当了我的副手,可以补他空出的名额。也可以补别人空出的名额。这些人进了最高苏维埃后,可以代表自己的同胞说话。
此外,我还建议在苏联最高苏维埃或者政府下面正式设几个不具有区域自治权的民族的代表处。我要说,这实际不过是一个治标的办法。“是的,是的,您说得对,尼古拉?伊万诺维奇。”戈尔巴乔夫彬彬有礼地点头回答。但什么下文都没有。他没有到过费尔干纳的难民营。
现在梅斯赫蒂人在哪儿?有的回乌兹别克斯坦了。有的还生活在俄罗斯。
遇到重要节日,他们就到莫斯科聚会,到练马场站着。还是那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