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虫尸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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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虫尸巫-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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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阿爹都疼崽,我阿爹连一句软和的话都没对我说过;

别人能去镇上玩耍,我就只能窝在这座老宅子里一天三次喂你这毒虫子……”

话越讲越是悲伤,最终他丧失理智的抓住蜈蚣,疯狂拉扯、噬咬起来,肆意宣泄的心中那无法言述的悲情,直到一阵急促的大力敲门声,把他从疯癫拉回了现实。

回过神来后,少年看起手中奄奄一息的蜈蚣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但夹杂着“山虫子快,快开门你个死崽,出大事情唠……”的砸门声,让他无暇顾及毒虫,只能急急忙忙把它丢到门后的角落,吃力的打开了木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黑色廉价西服,按照成年苗圩人习俗抱着头的长脸中年汉子,正是鸹窝村的副村长陶猎林。

虽然只是副村长,但陶猎林面对张家人,便和普通村名完全不同,身为复原军人出身的基层干部,他可不会怕什么牛鬼蛇神。

看到少年一身泥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陶猎林大喊一声:“你个娃娃在泥汤汤里洗澡啦。

快快,你阿爹出了大事情唠,在县城医院里,你快跟我走。”

说着便一把拉起少年,匆匆忙忙的向村外跑去。

被陶猎林拉着跑了一会,张黎生才反应过来,恍恍惚惚的说道:“阿猎叔我,我,我锁上门。”

“锁个裘的门,你屋里能有个啥金贵东西,再说村上那个敢上你张家门上去偷摸。

娃,你阿爹在县城城里被车撞了,警察的电话打到村上,让快去医院,可不敢耽搁。”中年汉子拉着少年的手气喘吁吁的喊道。

交谈着两人来到了村口一辆绿色五征四轮小货车前。

鸹窝村村口这时早就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见到少年赶来,少不得七手八脚的将他拥进了货车车头。

随后又有二三十个好事的年轻村民,喊叫着:“日他个先人,中央的民族政策还要不要了,敢乱撞我们鸹窝村人。”

“就是,不依不依,这次不给咱个说法,咱给他来个北平城里见。”……纷纷爬上了车后兜,不一会便让货车后兜变成了装沙丁鱼铁皮罐头。

从后视镜里看到后斗上密密麻麻,兴高采烈的人群,年轻司机看着副驾驶上和张黎生挤在一起的陶猎林,结结巴巴的说道:“阿猎叔,我这是货车,后兜不能拉人。

这到了县城里是会罚钱扣车地。”

明知道车后兜的年轻村民大都是无事生非,想去城里搅扰一下,看能不能占些便宜,但这时却不是阻止的时候,何况相当村长、支书也不能得罪这些孬娃娃,陶猎林只能阴沉着脸说:“出了这种事情哪个交警要还敢查你,那国家就安稳啰。

你个瓜娃子快走,快走,时间可不敢耽搁。”

司机想想觉得也对,便看了茫然无措的干廋少年一眼,叹了口气发动了货车。

他感到阿猎叔的话里有话,看来张家娃子的阿爹怕是危险了,这时候乡里乡亲的,就算那张家阿爹怕人也不好计较了,能让父子俩最后见上一面,也是功德。

想到这里,司机不自觉的加大了油门。

货车行驶在同往县城路上,那夯实的柏油路虽然因为老旧有些颠簸,但开起来却还算顺畅。

要说鸹窝村现在的交通条件大大改良,一是靠着新华国建国战争时,这里出了一位生平颇具传奇色彩的川军将领,由来官至交通部长,为故乡修了条土路;

二是得益于省政府的‘村村通’工程,扩宽了原由道路,将单车道改成了双车道。

而且被批准为自然生态民俗旅游区后,据说县城通往鸹窝村新的旅游专线已经即将修建。

张黎生坐在货车车头副驾驶座,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郁郁葱葱原始树林,表情麻木不觉,浑不觉车窗外的景物已经由密林渐渐变成小镇,又变成了县城繁华的街道。

货车到了佢县中心人民医院大门相邻路口刹车停住,司机徒劳的按了几声喇叭,却发现横占机动车道的行人根本无人理会,反而引起了疏导交通的警察的注意。

一名大腹便便,穿着警服和白绿相间荧光夹克的交警,和一起当班的同事耳语了几句,几步跑到货车驾驶窗前,软趴趴的敬了个礼,敲敲玻璃,翘起舌头用串味的普通话说道:“驾驶证、行车证,你这是货车咋敢当大客车用,不要命了。”

司机心中暗叫一声‘倒霉’,习惯性的陪着笑脸,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驾驶证、行车证,又敬上一根烟,正想解释,后兜里拉着的鸹窝村民中却有人嗷嗷叫道:“俺们鸹窝村张家阿爹进城被车撞了,乡里乡亲来看看咋就不要命了。

你这个交警讲话我就不爱听,是觉得苗圩人好欺负咋地,还包庇呀?”

在少数民族聚集地区干公检法就是头脑要拎拎清楚,那些山民一个个出来的时候老实巴交好整治的很,但一旦聚堆超过十个就千万不要招惹。

尤其还牵扯到车祸,出了拧那就是牵扯到民族矛盾的大事,不要说一个官运没三两重的县交警大队副中队长,搞不好县长、市长都要倒霉。

想到这里,胖交警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百货批发市场上‘发展生态旅游、利国利民利县;促进民族和谐,为你为我为他’的宣传牌,连货车的驾驶证、行车证都没看,就还给了司机,脸上僵硬的笑笑,用土话亲切的说:“我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负责撒。

都是一个县城城里住着几辈子了,谁不是乡里乡亲,咋这乱说,有急事我给疏导一下交通,咱快走,快走。”说着便转身神气活现的开始帮货车疏导起了道路。

“啧啧,这一弄旅游区警察的素质那真是哗哗的往上升。”看着胖警察忙碌的背影,坐在车头副驾驶的陶猎林虽然心里焦急,却还是感慨的赞扬了一句。

“拉倒吧阿猎叔,这孙子是看咱人多势众又是人命关天的事,要真是我自己货车拉客,他能把我连车带裤子都罚没了。”

“啥人命关天莫乱说,医生急救着哩。”

说话间,交警已经为货车清理出了一条窄窄的道路,司机一时失言不敢再乱讲话,晃晃悠悠的驾驶着货车,小心翼翼的穿过路口,来到了佢县人民医院大门前。

按道理担负有地域性急救责任的中心人民医院,应该建在交通极为便利的地点,但因为以前经济的落后,和方便民众看病的考量,除了部分特大城市外,华国县、市级的中心人民医院,大都建造在城市中心地带。

医院门前拥堵更甚,陶猎林说声:“二木在这里等哈。”便拉着神态如同梦游的张黎生跳下货车,急匆匆在人堆里穿梭跑向急救大厅。

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佢县人民医院的急救大厅通常都是人满为患,闯进大厅,陶猎林直奔最近的急诊室,推门就问值班医生:“大夫,我是大木镇张道巫的乡亲,这是他儿子,接电话说他被车撞了撒,人在哪哈?”

年轻的急救医生对这种病患亲友焦急的神情早已习以为常,他看了看桌上的接诊记录,操着一口川味浓重的普通话平淡的答道:“张道巫是吧,12:22入院,就在里屋病床上,病人状况很危险,最好马上签字手术。

家属要有心理准备,救过来的希望不大。”

心理的不祥之兆变成了现实让中年汉子脸色暗淡了一些,“山虫子,快去先见见你阿爹,再签字开刀。”他不再理会值班医生,拉起张黎生冲进了急诊室里屋。

三章 成‘巫’

急诊室里屋面积不大,只有一张病床,不过却有着崭新的呼吸机和心电监控仪,看起来价值不菲。

一名呆在床边似模似样的像大医院一样做着急救记录,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看到闯进的两人,马上声音清脆的问道:“请问你们是张道巫的家属吗?”

“护士,我是他乡亲,这是他亲崽,道巫咋样了?”

虽然心里为病人竟有这么年轻的儿子感到十分惊讶,但年轻女人还是马上职业性的回答道:“我是医生,病人很危险需要马上手术,时间已经耽误的太多了,必须马上签字。”

在女医生和中年男人交谈时,张黎生神情恍惚的望着病床上奄奄一息,脸色惨白而苍老至极的阿爹,心中滋生出许多悲痛,还有很多快意。

说起来张道巫在鸹窝村地位非常特殊,他虽然性格冷漠,从不和村名交往,也不是村里的干部,或德高望重的老人,但鸹窝村所有村民却都对其敬畏三分,就连在山村当了三十多年顶梁柱的老支书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传说中张道巫已经八十多岁,又有说他已经一百岁有余的,总之因为以前的战争、动乱,一切说法都已不可考证。

人们唯一知道的是,在文化革命的红色旋风席卷全国,甚至刮进偏僻的鸹窝村时,县上想要批斗张道巫的5人工作队,曾经死得一个不剩。

虽然那些人的死因都是一些看似莫名其妙的巧合,但毕竟这里是川西地面。从此之后,再也没有革命群众、干部去找张道巫的麻烦。

不过对于儿子来说,张道巫却不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巫汉,而是一个残酷的暴君,张黎生年幼刚有记忆,说话还不利索,便被他逼迫着吟诵那些绕嘴口诀,背不下就是饿饭,甚至骨针刺肉;

长大一些刚能拿笔,就要每天晚上一次上百遍的比着葫芦画瓢,抄写古书上的复杂图案和古文,稍有疏忽便是木棒伺候;

再长大些,年龄刚过十二岁的张黎生正是青春发育时期,就被阿爹逼迫着以血肉侍弄毒虫,每天三次精血大亏,做的不好就是藤鞭抽打,几年下来,他足比一般同龄人轻上三、四十斤,身高也差十公分以上……

一幕幕往事在眼前闪现,张黎生这才发现自己短短的十六年生命中,竟然没有享受过哪怕一秒钟的幸福温情。

此时此刻看到濒临死亡的阿爹,想到他再也无法苛责自己,竟是自己一生最轻松的时刻!

而在张黎生不自觉的追忆往昔时,病床上的老人猛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死死凝聚在自己唯一的子嗣身上,脸上露出狂喜与决绝相融合的神情,嘴唇开始颤动着无声吟诵。

别人不知道突然醒来的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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