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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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三部曲-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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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与他赌得昏天黑地,都是一箱一箱下注,哪里想到去开箱验注?一时大意,才让他有机可乘,用些石头冒充金元宝。咱们从未开箱察验,自然也无从知道这箱子里的猫腻,稀里煳涂坠人人家的瓠中。”这两日朱骰神一直痴坐,脑中思前想后思忖整个过程的细节,如今福至心灵,终于给他找出了答案。

花富源道:“不错。你俩财迷心窍,便如两条傻鱼,只顾盯着眼前那诱人的香饵,怎能看到藏在饵后的那只要命的鱼钩子?朱骰神,你再说说看,那任明举用石头代替金银,到底是什么用意?”

“他是输得急了,才用石头哄骗咱们。”

“胡说八道。你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骰神吗?那任明举是强盗,官府正在四处缉拿,他怎会光天化日之下和你大张旗鼓地掷骰子、赌牌九?即便是胆大包天,可他冒着滔天大罪劫来官银,却被你凭空赢了两箱去,岂肯善罢甘休?如若是愿赌服输,输赢不悔,那又何来用石头充金银之举?这个任明举是强盗,以常理揣度,他输了两箱金子,当夜就会带着盗众,杀入咱们的赌坊,不仅取走输掉的金子,还会将咱们赌坊的银子洗劫一番。可是他却偃旗息鼓,当日就悄悄离开了扬州城。你和任明举赌博之后,一直过了五六天,才引出官府缉办盗银的事由,却是什么道理?”花掌柜和朱骰神面面相觑,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花掌柜慑懦道:“这个任明举…他哪里是来和咱们赌钱?明明是早有预谋要陷害咱们……他到底是为什么?”花富源的眼睛眯起,深邃的眸子射出精光,一字一顿道:“他就是要栽赃嫁祸咱们花家。”

花掌柜道:“咱们向官府澄清前因后果,将两箱金子还给他们。剩余的,再着落到那姓任的头上便是。”

“你说的倒是轻巧,哪里那么容易?官兵的能耐,向来是欺善怕恶。我打听过了,这冲天豹子在安吉是极霸道的人物,官府一直叫嚣缉拿却从来是雷声大雨点小,从没有敢真招惹过他。如今,这惊天大案肯定令安吉官府棘手不已,一旦找到咱们这样的替罪羊,岂能轻易放手?比起对付强盗来,对付咱们这样的富户可是容易得太多了。”

花掌柜简直就要哭了出来,颤声道:“五百万两金子,我们到哪里去找?就是咱阖府家产全部卖掉,恐怕也只抵得五六成。”花富源道:“不错,只此一桩案子,就足以使咱们倾家荡产。”朱骰神道:“这件案子出在安吉府,毕竟隔着咱们扬州,只要咱们找慕容知府做主,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老爷,凭着您和慕容知府的关系,他一定会买您的面子。”

花富源叹了口气。如今形势难测,只能尽力而为了,但愿天从人愿能够化险为夷。

第二天,花富源起了大早,乘轿又来到扬州府衙。他想昨日慕容坤不肯见他,无非是向安吉府的总兵做个姿态。于是,昨夜就又拿了银子拜访官府的贾师爷帮助说项。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到了衙门前,看门的衙役马上痛快放行。

花富源来到大堂前,突然吃了一惊,只见眼前戒备森严,如临大敌除左右各有三班衙役持棒伺候外,还有十余名行卒头戴漆盔,身穿皮甲持着刀枪,分立两厢。大堂上明镜高悬,知府慕容坤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以往花富源来见慕容坤,都是被恭敬迎人后堂的花厅之内,到大堂来还是头一遭。他心中纳闷,见慕容知府高坐案后,眼睛望着屋顶,对自己竟是视而不见。花富源心中惴惴,只得慢慢走上堂来。

“威——武——”两厢衙役突然同声唿喝,花富源登时吃了一惊。突然,又是“啪”的一声脆响,慕容坤一敲惊堂木,喝道:“升堂!”

花富源身形一震,很是诧异。他刚要说话,却见慕容坤面沉似水拉长声调道:“堂下何人?”他的声音也异于平日,似乎受了风,鼻子有些阻塞,嗓子有些嘶哑。

花富源一愕,不禁说道:“慕容贤侄——”慕容坤又把惊堂木一敲,喝道:“大胆本府头戴乌纱,身披蟒袍,坐在公堂之上,泰为扬州地方父母官。你竟胆大包天,敢如此称唿本府!如此藐视公堂,一看就是奸人!”

当真是惊堂木一敲威风八面,喝令一声地动山摇。两厢衙役都暴喝:“大胆!”齐齐用杖头敲地,像是起了一阵闷雷。花富源见慕容坤与平素大相径庭,简直判若两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堂后的帷帘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很低,似乎是女子的声音。

原来,内衙与公堂之间只隔一块帷帘,其后是师爷听审的地方。升堂问案之时,若有审理不清或证供有纸漏之时,师爷便从帘后递过条子来,提醒知府大人。以往,这个位置是贾师爷的,今日却似乎是个女子。

花富源正心中纳闷,却听慕容坤喝道:“不要喧哗!堂下之人,你可是花富源?”

花富源思忖慕容坤一定有难言之隐,当即点点头,道:“正是本人。知府大人,我来是为了赌坊掌柜被安吉府的兵士误捕之事,他们委实是受奸人陷害,请知府大人明察秋毫。”

慕容坤冷笑道:“受奸人陷害?谁是奸人?如何陷害?”

花富源定定神,便把昨日和花掌柜、朱骰神分析的结果细细说了一遍。慕容坤一边听,一边冷笑,待听完了,即从案后站起身来,道:“依这般说,奸人是设了一串连环计,先栽赃陷害、又引官府缉拿、最后目的是致使花家的家产充公。对不对?”

花富源道:“是。”慕容坤突然淡淡说了一句:“事情恐怕还没完。最后你花家家产充公之时,若是突然有人肯代偿这批盗银,你花家的家产是不是顺理成章就归了他?”

花富源一愕,觉得这慕容坤说话带着机锋,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慕容坤笑了一声:“花员外何必故作惊讶?这些招数,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花富源更惊,抬头看时,正接触到慕容坤刀锋般的目光。他突然觉得慕容坤的面貌虽与平时并无二致,可是感觉却很是陌生。正疑虑间,慕容坤又道:“本府为扬州父母官,自当为国执法,为民除奸。你等将官府的被盗之金据为己有,胆大包天,与啸聚山林的盗贼何异?依国家条律,应将汝等涉案奸人斩首示众,以做效尤。本府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又念汝等实属初犯,故将此案视为特例。限你三日之内,将功补过,将隐匿的盗金原封交出,否则,将查封汝等家产,首恶胁从一并严办,再不容情。”说罢,不待花富源辩解,又一拍惊堂木,喝道:“退堂!”说罢,起身一摆袖子,径直快步转到后堂去了。

花富源呆立堂下,如坠五里雾中,半晌回不过神来。

花富源回到家中,午饭都没有心思吃,心乱如麻,独自一个人坐在厅中喝茶。突然一个家丁满面惶急之色,奔进堂来,叫道:“员外,不好了,少爷……少爷……”

花富源见这个家丁正是花魁的亲随花堂,登时心一沉,面色发白情不自禁站起身来,道:“慌什么!快说,你家少爷怎么了?”花堂面容高建武著冯载绘煞白,双腿抖得像是在筛糠,忍不住就跪倒在地,颤声道:“少爷……他……他把钦差大臣杀了!”

这一声宛若晴天霹雳,震得花富源险些跌坐到椅上。他慌忙喝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少爷把钦差大臣杀了!”

花富源心惊胆战,还是尽量保持镇定,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把手中的茶杯递给花堂。

花堂抖着手,接过茶杯,喝了两口,稍稍镇定下来,道:“今早有人来找少爷,说那个骗了咱们赌坊的胖子任明举在离此十五里的堂里镇上现了身,少爷一听,怒不可遏,就带了我们两个随从骑快马赶往堂里镇,因老爷有事去了知府衙门,就没有惊动您老人家。

“那人告诉我们任明举就躲在堂里镇东街的馆驿内,我们赶到的时候,果然见到他正在馆驿的花厅上和两名衙役打扮的人低声密谋。少爷一见,怒火之下,从袖中掏出一把牛耳尖刀,扑上前去。任明举全然没有防备,竟被少爷一刀刺中了胸膛,当即大叫一声,仰面倒地。少爷又拔出刀来,接连在任明举的胸口连刺了数刀。少爷的功夫我们是知道的,那姓任的哪里还能逃得命去?

“这当口,那两名衙役都吓得脸如土色,拔刀扑上,少爷飞起两脚将二人踢飞。这时,突然从馆驿的内门里,冲出来许多的官兵。倒地的衙役大叫‘别让凶手跑了!他杀了钦差大人!’

“当时少爷和我们都吃了一惊,适才少爷杀死的明明是那个骗子任明举,怎的变成了什么钦差大人?正愣神间,官兵们一拥而上,要捉拿少爷。少爷慌乱之下,又抬手杀死了两名官兵,纵身逾过围墙,跑得无影无踪。

“这时馆骤中大乱,我和花贵也慌忙趁乱外逃。花贵慢了一步,让门槛绊倒,被官兵捉了去。我侥幸逃脱出来,忙乘了快马来给老爷报信。”

花富源听完,脸色渐渐发白,身子簌簌发抖,呆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咱们上了当啦!”他突然想起一事,忙道,“今早给你家少爷报信的那个人是谁?他如今在哪里?”花堂道:“那个人我们不认识,是个十五六岁的后生,不是咱们府的人,报过信之后就没了影踪。”

花富源点点头,拍掌道:“不错,既然不是咱们的人,谁个会巴巴地赶十五里路来给咱们报信?报了信,还居然连赏银都不要,天下哪有这么热心的后生?”

花富源此时已心中明白,知道这是别人下的套,必定无疑。那个任明举不知是何等样人,看来他早就知道朝廷派了钦差大臣到扬州来,事先故意易容成钦差大臣的模样,让花府的人记住他的面容。待他骗了朱骰神和朱掌柜,马上远遁,待大家正恨之人骨之时,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钦差大臣就适时地进到扬州城来。花魁生性鲁莽,此时情急之下,未经细察,便施杀手,结果铸成了弥天大罪。这背后必有高人预谋策划,制订了这个谋略周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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