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最后的荣耀--大明1592·抗日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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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最后的荣耀--大明1592·抗日援朝-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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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他难得地说了一段完完全全的实话,一点水分没有。

遗憾的没一个人相信他。李昖表面上嗯嗯答应着,还送了他匹好马回北京,背地里却恨恨骂道谁信你谁是小狗,暗中传令军中,该怎么打还怎么打。(《宣祖实录》二十五年九月四日)

沈惟敬在义州临走之前,小西行长又追了一封信过来。信中除了照例敦促以外,还不厌其烦地把自己和宗义智的正确姓名、官名写成一长串,生怕沈惟敬记错了。大概是他觉得沈惟敬回去,要把自己的名字报告给大明皇帝,是件相当光荣的事。

于是沈惟敬就这么回去了。无论朝鲜人怎么想,无论他的动机和手段是如何,总之石星交给他的任务,如今已经完美地完成了。小西行长已被暂时拖在了和谈的假象中,五十天之内肯定不会有大的军事动作。

对于沈惟敬的这一和谈举动,朝鲜人不屑一顾。尹根寿毫不客气地说这人根本就是在赌博,空手套白狼,拿身家性命去赌朝鲜救星的声望。(《宣祖实录》二十五年九月八日)

为何朝鲜君臣对沈惟敬态度如此恶劣?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根本反对和谈;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朝廷又派了一个人过来,这个人叫薛藩。

薛藩是大明行人司行人,身携万历皇帝的谕令在九月三日抵达了义州。在谕令里,万历对李昖大加安抚,承诺说已经派了十万大军,克日可到朝鲜(《再造藩邦志》)。这个承诺正如久旱的甘霖一般,十分对李昖的胃口,他与一干大臣抱着谕令,激动得一塌糊涂,涕泪满面。

薛藩人家那是正宗朝廷使臣,万历十七年的进士,带的又是用过皇帝大印的正牌文书,无论哪点,都比沈惟敬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丑强多了。两下对比,越发显出沈骗子的不堪。

朝鲜人不知道的是。这位行人薛藩,不只是个信使,他来到义州的目的,大不简单。

薛藩自从抵达朝鲜以后,没有呆在驿馆里接受官员恭维,而是到处转悠,不动声色地观察一切,甚至不惮跟最底层的平民接触,并把一切默默记在心中。这是石星对他的嘱托,之前来朝鲜调查的使臣,大多是被朝鲜大臣带着转了几圈便完了,敷衍了事,带回去的报告几乎没法用。

现在朝廷要对朝鲜采取大动作了,亟需详细情报。薛藩接受的任务,正是评估大明出兵的前景,以及朝鲜战场的敌我情形,为北京的朝鲜出兵决策作参考。

因此,薛藩擦亮了眼睛,事无巨细,悉以查之,从来没有人象他如此细致地了解过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短短三天时间,薛藩已经了解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便动身回国。此时在薛藩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笔清晰的账。

薛藩和沈惟敬一前一后相继回到了北京。他们的返回,在京城投下了两枚炸弹,让围绕着出兵朝鲜吵成一团的大明朝廷,变得更加混沌。

且说李昖和朝鲜的一干大臣们送走了薛藩,高高兴兴地把万历皇帝谕令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发觉有哪里不对劲儿,再仔细一读,看到其中有一句话:

“并宣喻琉球暹罗等国,集兵数十万,同征日本,直捣巢|穴……”

我说万历皇帝,你到底有多喜欢暹罗啊!

第十四章 廷议

让暹罗出兵援助朝鲜,万历皇帝在去年就曾经提过一次。当时朝鲜被吓得不轻,特意派了使者婉言谢绝,总算把这件事搅黄了。

朝鲜人万万没有想到,事隔一年,暹罗居然死灰复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还得从一个与暹罗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说起。

壬辰年八月十日,大明朝廷接到辽东一封来自建州的奏章,发帖的楼主是大明建州卫都督佥事——努尔哈赤。

在这封奏章里,努尔哈赤说他刚刚统一了建州女真诸部,可以更好地为大明戍边,因此乞求朝廷能赐给他金顶大帽服色及龙虎将军职衔。接下来,他又抱怨说最近高丽边境不安宁,他的部落已有五十多人遇难。然后笔锋一转,拍着胸脯表示:日本人正在打朝鲜,下一步就是打我们建州,我愿意为朝廷起兵三万,等到冬天鸭绿江水一上冻,就渡江抗日去。

对于努尔哈赤要求的官职,朝廷未予理会,但对于他在奏章底下的提议,倒是兴趣十足。

石星此时正在为调兵遣将伤透了脑筋,这个提议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前一阵刚统一了建州女真诸部,战斗力毋庸置疑。现在居然上表请战,真是忠诚可嘉。

如果换成别的女真部落领袖,石星还得嘀咕一下,但这个努尔哈赤身份大不一样。努尔哈赤是辽东名将李成梁的贴身侍卫,从小就养在李家,自称“奴儿”,跟李成梁的儿子李如松关系很好。现在朝廷已经有了派遣李如松入朝的打算,有他镇着,谅这个努尔哈赤也翻不出天去。

石星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朝鲜,本来想达成一个意向性协议。不料朝鲜人的反应极其激烈,尹斗寿直截了当地表示:“要是努尔哈赤入朝,朝鲜就彻底完蛋了!”

朝鲜人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在壬辰开战之前,他们最头疼的就是这些女真蛮子。女真每年都要在朝鲜北境骚扰抢掠,死伤无数,两家早结下了深仇大恨。现在居然他们要打着救援的幌子深入朝鲜国土,这岂非是前狼后虎。

朝鲜君臣唯恐女真出兵形成朝廷决议,表现出了强所未有的强硬,打死也不从。对此,石星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让女真出兵的打算。

努尔哈赤有些失望,骂骂咧咧地继续去跟海西女真打仗。其实我们也很失望,因为努尔哈赤与加藤清正的对决,最终没有实现。

许多年后,当努尔哈赤再度进入大明视野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一个恭顺忠诚的部落领袖了……

女真出兵这事没成,但给了石星一个灵感:让外藩出兵似乎是个好主意,不用糜费中华人力,便能达成援朝的效果,大明最多出些银子粮秣就够了,是笔好买卖。

可除了女真以外,大明还能找什么人呢?石星故伎重演,想在民间咨询一下。

这次他又找到一位奇人,名字叫做程鹏起。

程鹏起,也有的史书上写成程鹏举。他和沈惟敬一样,是个市井无赖,靠嘴皮子混饭吃。与常年混迹炼丹界的沈惟敬不同,程鹏起的主营范围是外交圈子,忽悠那些外国使节,给他们与各衙门之间作个政治小掮客。

这个职业在北京很有市场。大明以上国自居,没有平等外交的概念,眼高于顶,那些来北京的外国使者——尤其是海外小国——想开展外交工作,很不容易。尤其是整个大明朝廷是个充斥着潜规则的复杂官僚体系,若没熟人点拨,想作点事难于上青天,特别需要程鹏起这种小人物作润滑油。

石星看中的,正是程鹏起的这个背景。他问程鹏起知道不知道哪家外国愿意出兵,程鹏起眼珠一转,当即脱口而出:“暹罗”。

石星摇摇头,去年的暹罗出兵事件他知道,何必旧事再提。程鹏起给他解释道:上一次只是万历皇帝提出的想法,算不上正式讨论,无疾而终很正常。而这一次,他有把握让暹罗国自己主动提出来,这性质就大不同了。石星听了大喜。

暹罗恰好这时候有一个使团在北京,团长叫握叭喇,跟程鹏起很熟。经过他私底下一番运作,握叭喇欣然同意,写了一份奏章递给朝廷,声称听说天朝打算对日本用兵,暹罗愿意也派一支部队为前驱。

这份奏章在朝廷引起了很大轰动。石星和宋应昌认为此事可行,万历自己也是兴趣盎然,可朝中对此事非议的也不少。这些反对者的观点可以分成两个问题:一,暹罗能不能出兵;二,暹罗危险不危险,会不会借机攻打中国?

反对者中的代表人物,是太子少保兼东阁大学士的于慎行。他描述暹罗出兵时,语气十分轻蔑:“听一妄男子上言,欲发暹罗之兵,使由海道捣其巢|穴,庙堂以为奇策,识者闻之,无不骇笑。”

不过无论是什么意见,本质上是一群盲人在争论大象的形状,因为暹罗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没去过。

朝廷觉得这么讨论下去,实在没什么效率,最后有人给出了个主意:“两广地区离暹罗最近,不如问问他们的意见。”大家都说好,便给来两广总督萧彦发了一封咨文。等到萧彦回复,再派正式请兵使者不迟。

不过万历皇帝特别兴奋,心里藏不住事。正好行人司薛藩要去朝鲜宣谕,于是万历特意在圣旨里加了一句:“并宣喻琉球暹罗等国,集兵数十万,同征日本,直捣巢|穴。”

给两广的咨文发出去了,但石星有点等不及。北京到广州这一去一返,横跨整个大明疆域,太耽误时间。他找到程鹏起,说咱们能不能先派个人去暹罗看看,让他们先准备着。程鹏起一拍胸脯:我去!

石星大喜,循沈惟敬的故例,给程鹏起加了一个参将的头衔,发了一笔钱,带了二十几个人,前往暹罗。

相比起出生入死的沈惟敬,程鹏起实在是太不敬业了。他带着这一批人先跑到朝鲜,索要了一笔贿赂,然后又折腾到福建一带,扯着兵部的虎皮,要求当地船厂给他们造大船,招募水手,贪了饷银数十万,在海上晃荡了几个月,一点要去暹罗的意思都没有。

石星送走了程鹏起,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正琢磨着怎么给朝鲜人说。到了九月十九日,朝鲜的请兵陈奏使郑昆寿抵达了北京。石星闻言大喜,心想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郑昆寿这次来北京,目的只有一个,促成大明正式出兵。他到了北京以后,还没好好休息一下,便开始到处拜码头。从礼部拜到兵部,从兵部摆到户部,总之把京城能管得着朝鲜出兵的衙门,都拜过了一圈。每过一门,他都哭上一鼻子,恳求上国帮帮忙,救朝鲜于水火。

郑昆寿在拜码头期间,偶然碰到了另外一位使臣,一打招呼,发现是暹罗来的,名字叫握叭喇。郑昆寿听到暹罗这名字,心里一哆嗦。想起去年时金应南进京的时候,万历皇帝差点把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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