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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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恩仇录-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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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让他把五十架马丁飞机放回来,抗战时离不了这批家伙,别损坏啦。”
“我可以和张副司令见见面吧?”
“张副司令就在小客厅等你呢。”
宋子文将阎宝航领进小客厅,张学良忙站起来握手。电话铃响,宋子文被人叫出去了,阎宝航问:“宋先生让我告诉西安,你几天内就回去,这,有把握吗?”
张学良低下头略一沉默,说道:“我这次举动是为了国家民族,他们待我怎么样我不在乎。”
阎宝航以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张学良机警地环视一下屋子,以手指向西北方向轻轻地说:“他们不让我回去,那边能答应吗?”阎宝航连忙轻轻点头。宋子文进来了,说道:“阎先生,您走以前,蒋夫人要见见您。”
阎宝航遵嘱去见宋美龄。宋美龄说:“阎先生,西安这回险些儿弄出大乱子来,子文和我吃了苦头,现在总算是平息了。你去西安告诉西北的将领,副司令这几天就回去,大家要安心,要冷静,不要再生什么事情来。”
“你们都说他很快就回去,这可靠吗?”
宋美龄嫣然一笑:“别人信不过,你还信不过我和子文吗?!我们和汉卿的关系非同一般,我们之所以敢冒死去西安,不就凭汉卿的赤子之心吗?现在怎么能翻回头糊弄汉卿?!”她宣誓似地谈道:“天地良心,我们宁可牺牲一切,也不能对汉卿失信。”
宋美龄将阎宝航送到客厅门口,又拉着他的手说:“见到杨虎成先生,说我问候他的老母亲。她母亲在蒲城老家,我在西安时太忙,太乱,心里不宁,没得机会去看望她老人家――这个话你一定要给我带到。”阎宝航要出大门了,宋美龄还站在客厅门前频频挥手……她在笑;笑笑得那样媚人。
放飞机的事,西安又一次闹得不甚愉快。
这一次,杨虎成和朱仁堂,孙铭九是一个心思:已经五天了,副司令还没有回来,飞机和飞行员就不能再放了。王以哲、何柱国固执己见:“你们怎么如此多心!我不相信委员长会起那种心思――不放副司令回来。副司令那么样慷慨大方,他暂时不在,我们就这样鸡肠小肚,这样下去,岂不惹人耻笑!”
朱仁堂说:“副司令对阎宝航有所暗示,他将回来的希望全押在我们身上,寄厚望予我们,请二位军长仔细斟酌,千万别掉以轻心。”
王以哲发了脾气,横竖不依。杨虎成无奈,只要息事宁人,只好放走了五十一架飞机和五百名飞行员。
孙铭九十分恼火,对朱仁堂大发牢骚:
“我们东北军里有些人,对张副司令实在是无情无义!我闹不清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夜来香开了,只那么一瞬,绽放了从日出到日落积蓄的力量,舒开那柔柔的花瓣,可现在是寒冬……
明天元旦,死气沉沉的别墅却没一丝欢愉的气氛。宋子文陪着张学良下棋,玩麻将也觉得乏味。宅邸四周秘密布置下的一层层警戒,一天紧似一天,渐渐切断了张学良同外界的任何联系。
张学良不能出门,宋子文异常恼火,他质问门前的特务、军警:“是谁叫你们这样做的?”对着宋部长,军警、特务面有难色:“部长不要冲我们发火,这是委员长的命令。”宋子文气得脸膛发紫,亲自到蒋公馆去了两次,很晚才回来,脸涨得通红。张学良把这一切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他反而显出松驰和豁达,安慰了宋子文几句。
昨天晚上,宋子文从宋美龄那儿回来,心情更是沉郁:“汉卿,军委会明天上午十时要对你进行审判,说是走走过场,走走形式,审判后马上特赦。”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新花招,张学良不吭声了,他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和衣而卧,一夜没有开灯,屋里什么声响也没有。早上;鸡鸣寺第一声钟响,他屋里就亮了灯。
宋子文从门缝瞄进去,看见张学良从里到外,衣装崭新,正蹲在那只手提箱――赵四小姐急惶惶送到飞机场的――小皮箱前,把一个小小的四方皮包往内衣口袋里裹塞。
早点后,二人冷冷地坐着。张学良问:
“怎么个去法?”
宋子文说:“审判长李烈钧会来接你的。”
刚说完,一名扛有中校肩章的副官跨了进来,背后跟一宪兵。副官递给宋子文一纸传票。拿着传票,宋子文变了脸色,张学良瞄见了上边有两个刺眼的大字:“传票”!脸上难看,眼里射出一股可怕的光芒。他挺起胸,大步向门口停着的汽车走过去。宋子文快步上来:“汉卿,我陪你!我陪你!”
进入候审室,两名卫兵迎上来:“请你摘下领章、肩章,还有腰间的手枪,这是规定。”张学良象一头雄狮,狠狠地盯着卫兵,半晌没动手。卫兵打算动手,宋子文一声断喝,卫兵不敢动了,宋子文回头劝道:“汉卿,看我的面子,把手枪卸下吧。”
张学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抖着手摘下了手枪,他的脑海里翻腾得很厉害,他后悔前几天写下的那封信,什么:“请处以应得之罪,”这不是授人以柄吗?还有前几天什么委员长:“辞职”的把戏,对西安死去的蒋孝先、邵元冲、杨镇亚、肖乃华一伙搞的:“抬棺游行”的节目,不都是为今天的审判的铺垫台基吗?张学良愤恨地扼住手腕,黑青着脸,仿佛那腕部被恶狼冷不防咬了一口。
时钟响声地敲了十点,李烈钧与全体会审人员纷纷入席,宋子文陪着审判官鹿钟麟走进候审室,张学良的脸色平和了一些。鹿钟麟与张学良握了握手,说道:“汉卿,今天开庭,你有你的难处,你上去有什么话尽管说。法庭内不许携带武器,这你是知道的,别往心里放。”
张学良进法庭了,他气宇轩昂,嘴角含笑,不屑地向全场扫视一眼,观众席上起了一阵骚动。主审席上的是李烈钧。朱培德、鹿钟麟为审判官,陈思普、邱毓桢、袁祖宪、郭作民分别为军法官、书记官。李烈钧对面置一木桌, 一把小椅,张学良知道这是自己的“席位”,这个从来想也没想过的“席位”忽然使张学良感到今后的情形已非寻常,心情悠忽间非常激昂,他走近木椅,静坐无言。
李烈钧很客气,咳嗽一声,戴起老花镜,照例问道:“你是张学良?是不是弓长张的张?学而时习之的学,良知良仁的良?若干年龄?哪里人氏?父母在否?妻室姓名?子女若干?”张学良一个冷笑:“随便好了”!
“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吗?”
“我不知道。”
李烈钧翻开陆军刑法:“陆军刑法的前几条,你都犯了。你是军人,为什么劫持统帅,躬行叛变?”
张学良答:“你这个问题太大了,中间经过,请问蒋委员长,他是知道的,我也不便详说。不过,我不是劫持,而是爱惜蒋委员长,也不是叛变,而是拥护国家。我们要申述自己的意见。实现我们的主张,并无丝毫谋乱的意思。倘是劫持,请问委员长是怎样回到南京的呢?我张学良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来呢?二十六日在飞机场,你们都有目共睹呀。”
李烈钧早有所料,他微笑一下,毫不动气,他看看左右审判官,个个相对无言。再看张学良,张学良已将两手交叉于双肩,两只脚置于桌上,仰首向天,目中无人。法庭内交头接耳,叹息张学良,不愧是张作霖的儿子!
李烈钧只好又问:“你们干下这种叛乱的事,是受人指使的呢?还是你作主策划的呢?”
张学良笑笑,“你看看我这个人,是别人所能指使的吗?!我再说一遍,我不承认我们是叛乱。”
李烈钧干咳几声,又问:“你把中央许多大员都拘禁起来,这还不是叛乱吗?”
张学良仰头大笑,直等笑过来才回答:“他们身为大员,平日穷奢极欲,不知爱国爱民,蒋委员长误就误在他们身上。比如陈调元,身为军事参议院院长,在西安招待所拘留不过几天,就动手调戏陈继承的娘姨,可谓老而风流,又如平日口出大言的陈诚,领袖遇难,又不营救,又不殉节,一头钻进啤酒箱子里,满头满身都是灰尘,这也配得上谈抗日救国吗?还有……”
李烈钧听他骂到二陈,俞来愈不象样,只好拍打桌子,停止其发言。
张学良说:“好好好,我不谈别人了,但我有一句话想请教审判长,可以吗?”
“那当然可以。”
“民国二年,审判长在江西起义讨伐袁世凯,有这回事吗?”
“有的。”
张学良双手双脚都放下来了,略略直直上身,又问:“为的反对袁世凯的专制与称帝,对吗?”
“对的”。
“我在西安的举动,正是为了对中央的专制独裁有所谏正!”
李烈钧此听一言,吓得满头大汗,连忙打断他的话:“你胡说!委员长人格高尚,行事伟大,袁世凯怎么能望其项背?!你太荒唐了,自寻末路,还要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审判官见审判长发火,连忙起身劝他息怒,李烈钧沉静片刻,扶扶眼镜,才继续发问:“你在西安做的事,应据实供出,不然对你是不利的。”
鹿钟麟也说道:“审判长待人诚恳宽厚,你不要失掉这个难得的良好机会。人常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张学良仰仰头,目光显得分外有神:
“我与杨将军这次兵谏,只为八个字:团结御侮,抗日救国!诸位先生、女士,想我东北三千万同胞水深火热……”
李烈钧知道他激|情如火;说起来很富于鼓动性;便大声制止他的论战架势:“东北是怎么丧失的?‘九.一八’丢失东北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罪吗?”
张学良手往桌上“叭”地一拍,霍地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四方小皮包,由里面取出“九•;一八”时蒋介石发给他的那封电报,准备宣读。李烈钧和各审判官情知不善,忙一齐站起来制止,张学良抑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地宣读起来,全法庭的人都绷紧了心弦:
沈阳日军行动,可做地方事件,望力避冲突,以免事态扩大,一切对日交涉,听侯中央处理可也。
蒋中正
据说九•;一八事变时,蒋介石给张学良将军拍发了这封“铣电”之后,后悔无及,因为这是出卖祖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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