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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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恩仇录-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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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日军行动,可做地方事件,望力避冲突,以免事态扩大,一切对日交涉,听侯中央处理可也。
蒋中正
据说九•;一八事变时,蒋介石给张学良将军拍发了这封“铣电”之后,后悔无及,因为这是出卖祖国山河的罪证。为此,他曾下了很大工夫,指使特务企图将这封电报偷走,但一直不能得手。
今天,被张学良以悲愤的声音公诸于众,法庭顿时哗然,波动着惊讶和气愤。李烈钧收不住场,人们只见张学良稳如泰山,双目炯然,胸脯一起一伏,声音在大厅里久久回荡:“诸位先生、女士,我张学良生世以来,已经三十六岁,今年是我的本年,谈不到对国家民族有什么建树。九•;一八事变,日朱打进来,我连还手的样子都没有摆一摆,一封电报,就拨营起寨,退进山海关,进了山,又被指东调西,刀光剑影,炮火连天,一直打的是谁?是骨肉同胞!这是我张学良一直感到负疚,感到痛心的!”
说到这里,全场鸦静到了极点,人们只看到张学良两眼微微闪动着泪光:“不抵抗主义,不是创自我张学良,而是创自蒋委员长!我个人千错万错,有一点我问心无愧。这就是西安事变!我上疏,我哭谏,我迫不得己而举行兵谏,完全是为抗日救国而发。眼看我中华民族党己不党,国将不国,兵连祸结,政以贿成,满心期望通过兵谏,委员长受到震动,反躬自问,没想到我一片赤诚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耿耿此心,天日可以为证!”
该说的,长江大江似的一泄而下,张学良反而觉得浑身轻松,他望着一个劲拭汗的李烈钧,脸上挂着冷笑,两只手却将电报文稿往小皮包里收拾。这些电报作为绝密文件,一直是赵四小姐收藏的。到南京换取衣衫,打开手提箱,张学良才发现摺好的衬衣里夹着这个小皮包,他当时一下子握紧了它,甜酸苦辣,心里泛起了无法体味的种种滋味儿……今天在法庭上,他才深深觉得这是抛向蒋介石的一颗重型炸弹!在张学良眼前,一闪而过,悠然间闪过了小蚕和赵四小姐俏丽的面影……
患有高血压病的李烈钧懵头懵脑,却问下这样一句:“张学良,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亲送委员长返京?”
浑身轻松的张学良一下子也随和了许多:“我在事变中看到委员长的日记,国策虽然不对,其本人还不是没有御侮抗日的想法,况且在西安又亲口答应了我所提的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要求,御侮救国的目的既达,个人得失,我不计较,所以才送委员长回京的。”
李烈钧于是宣判:张学良首谋伙党,对于上官为暴行胁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公民权五年。李烈钧很清楚,他所宣布的这个判决是按蒋介石交下的判决书“照本宣科”进行的,他这个审判长只是在演一场戏。
这样判决,是准备着让蒋介石做好人。果然,蒋介石很快交来呈书,罗列一大篇理由,为张学良请求“特赦”。不过几天,国民政府就发布命令:“张学良处十年有期徒刑,本刑特予赦免。仍交军事委员会严加管束。此令。”混淆黑白,立法毁法,全在蒋介石一人。谁都了然,这一切依照老蒋的安排,全是在演戏。
会审完毕,张学良不能回北极阁别墅了,他被押进了太平门外孔祥熙公馆。这时候,西安方面将五十一架飞机和五百名飞行员也放回来了,蒋介石完全打消了放张学良回西安的念头。
张学良被送到孔祥熙公馆,七八个持手枪的特务如临大敌,将张学良拥至室内,宋子文被挡在门外,不许入内,宋子文气得浑身发抖,大声朝司机一挥手:“走,去蒋公馆!”宋子文性格温和,很少生这么大的气。
汽车冲到蒋公馆,军警森严,刀枪林立,其中一位小军官阻挡宋子文:“非常对不起宋部长,委座今天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请您改日再来。”宋子文一甩膀子,怒冲冲直往里闯,“国舅”今天这样厉害,众军警一个个呆若木鸡,无可奈何地瞪着他的背影。
内室警卫很快听到了宋子文和蒋介石争吵的声音,一阵高一阵低,宋子文的声音很是骇人。当宋子文从蒋宅里出来时,怒容满面,回到北极阁别墅,晚饭也不吃,一口水也不喝,过了个把小时,他就乘京沪快车回上海去了。
此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深居简出,南京几次打电话要他出席重要会议,宋子文理也不理。[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宋子文前脚走,端纳顾问很快又寻到蒋公馆里。这个外国人,对蒋介石从未说过这样难听的话:“我怎么也没有料想蒋先生会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无聊的人,不顾诺言,不顾信义,刚刚说过的话就不算数,这算怎样个领袖呢?!我来向您辞行,向夫人辞行,马上离开南京,离开中国,我没有脸再待一天了!”蒋介石瞪直双目,连连出着粗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对于他的心计心术中不可告人的东西,他早就抱定一条,死也不能向人有任何吐露。
端纳走后,宋美龄从里屋走出来,悄坐在蒋介石身旁,一脸晦气。她说道:“我哥哥和你一吵再吵,吵翻了,端纳又走了,这都是在西安为你而出生入死的人啊!”
蒋介石脸带凶色:“要说出生入死,我是第一人嘛!你们同情张学良,东北军那子弹可不认我,五间厅台阶上若有一颗子弹打中我的脑壳,还用得着你那兄长和端纳去西安吗?……你妇人家,感情用事,不管这感情多么高尚,从古自今怎样受人称颂,在政治场合始终是不可取的。”
宋美龄涨红了脸:“汉卿若照你这样不重感情,你我能回南京么?”宋美龄赴西安,也是感情所使,所以接下这么一句。
蒋介石冷眼对着夫人:“你要认谁?张汉卿,他是张汉卿,我是蒋中正!”蒋介石这么不讲理,宋美龄一下子噎在原地,静了片刻,忽地转身,气呼呼地进入内室去了,蒋介石在房内踱来踱去,踌躇良久,接着便给侍从室下令:“给我准备飞宁波的飞机,我要回溪口老家养伤。”
张学思并不知道大哥受审的事情,他赶到宋子文别墅,门口一位副官告诉他:“副司令去军委开会了,中午大概能赶回来。”中午,两辆黑色轿车驶进别墅,张学思认出这是大哥从西安带来的警卫和副官的,赶忙迎住,门一开,卫兵和副官衣衫不整,形容沮丧,全被解除了武装,张学思大吃一惊,忙问:
“这是怎么啦?我大哥呢?”
“四爷,完啦!副司令……被……抓起来啦,押到太平门孔公馆去了。”
张学思“蹭”地蹿上轿车,哐一声关死门,汽车直往山下孔公馆方向驶去。
雅静富丽的孔公馆,房子预先就腾空了,军统局特务十五人,宪兵七人,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在院子里警戒着。轿车刚刚刹住,几把明晃晃的刺刀就逼了上来,张学思操着东北口音说:“我是张学良的弟弟,请求你们允许我去看看我的哥哥。”
望着这个身穿军装的年轻人,宪兵生硬地回绝:“你闹错了,这里没有这个人。”
张学思再三恳求。得到的总是这么几句:“无此人!”“告诉你,没有这个人!”
张学思失望极了,痛苦极了,他不再恳求,满眶泪水,呆呆地望着被黑纱遮严的每一眼窗户。忽然,二楼的黑纱被撩开一角,大哥只穿了一件毛背心,以凄楚、悔恨而有无所畏惧的表情,向弟弟摆手示意,要他快快离开这事非之地!转瞬间黑纱垂落,张学良的身影消失了。张学思鼻子一酸,泪珠滚滚而下,他若有所失地盯住哪个静静的窗口,直直站立了一个多小时,才怅然离去。
张学良整天不发一言,只是闷闷不乐地蒙头大睡,送来的饭菜戳一两筷子,就放下了。守在门口监视的特务,发现张学良睡觉时总是把贴身背心脱下来垫在床上,身子就压在背心上,便认定着背心里藏有秘密。这是赵四小姐编织的最为精致的一件背心。
特务趁张学良上厕所,偷偷摸摸去捏揣这件背心,不想被张学良看见了,大声发吼:“缺德!龟孙子,你们真缺德!”吼声很大,搜衣的特务悻悻地退出门外。这是张学良被囚禁后第一次发出的声音,满院的特务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主管看守工作的黄仁霖看望张学良来了。他摘下礼帽,深深地鞠了一躬,问了几声:“张将军有什么要求,生活上有什么不舒适的?”张学良却看也不看他,沉默着不愿接口。
在西安,黄仁霖是他的囚犯,一到南京,他却转成了黄仁霖的囚犯——这难堪的情景也勾起了他和蒋介石之间难堪的关系转化。黄仁霖似乎想到了这一点,叹了一声:“老朋友,我最知你,你是个最信守诺言的人。”张学良这才瞟了他一眼,仍不吱声。“可惜,你出身有权势的富豪门第,年轻潇洒,任性执拗。光阴似水流年,你却把大好年华都虚掷了,浪费掉了。”
黄仁霖拿出一本《圣经》,翻开扉页:“我把它送你,你可以消释寂寞。我这里写了两行字:‘我希望这本书能帮助你,就象它所帮助我一样。’”张学良扫了一眼黄仁霖手中的《圣经》,知道黄仁霖在西安关押的十多天里,成天捧的是这个玩意。他终于笑笑,把书接在手里,一抬手丢在床头上。
黄仁霖看了一眼他那被扔过去的书本,又说:“我从你气色中有所发现。”
“发现什么了?”张学良不再敌对了。
“在这种环境下,只有一个人,世上也只有这么一个人,才是你的神灵的感召,是你幸福的源泉。”
“这人是谁?是上帝吗?还是委员长?!”
“是四小姐!”
张学良闪了闪眼睛,试探着问:“她能来一次最好!这个,你老黄有办法吗?”
黄仁霖站起身准备告辞:“凭我的能力,凭你我的友情,我试一试。”
黄仁霖走出大楼,正要上汽车,一个特务送来一封特急电报,电报发自上海:“姐姐病逝,望速回沪!”黄仁霖转身走近那株硕大的云杉,掏手帕揩着泪珠。他那姐姐正怀着身孕,二十六日却赶着参加庆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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