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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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处-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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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萤点点头道:“嗯,行。你快回吧,天也晚了。”

郝世进却觉得是柳长青一来,她就顾不上自己了,心里更是难受。默默地又拿起放到一旁的两个小葫芦,这才向大门口走去。

柳长青跟在他后头走了两步。郝世进回头诧异道:“你也要走么?”

柳长青笑笑回道:“不走。我送送你。”

郝世进更觉得心里憋屈,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张秋萤直接将柳长青的食盒抢了过来,打开一看就乐了,里面是自己前两天说过想吃的槐树花饽饽。

张秋萤拿起一个就吃了起来,边不满地道:“长青哥,怎么就两个啊?”

“槐树花有轻微的毒素,吃多了肿脸。你忘记以前的教训了?”柳长青道,“就这也不许多吃,你应该是吃过晚饭了,这次就吃半个就行了。”

张秋萤吐吐舌头,趁他不注意,将食盒里那个悄悄掰下一块来藏在手里。

柳长青装作未见,随口问道:“郝世进怎么来了?”

张秋萤实话实说:“他说听说我家拾掇院子了,想来看看。我就带他进来了。”

“前阵子不还打架了么?”柳长青嘱咐道,“家里就自己的时候,不要随便带人进来,尤其是男孩子,知道么?”

张秋萤眨眨眼,笑问:“长青哥算不算?”

柳长青气结,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心生嫌隙

柳长青刚回去一会儿,徐氏抱着小梨涡匆匆回家来了,张宛知紧跟着也进了家门。张秋萤在桃花树下面铺了个凉席,正躺在那里乘凉吃黄瓜,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徐氏就快步走过去了,目不斜视,竟然好似没有看到她。

张秋萤赶紧叫住随后进来的大姐,问道:“大姐,咱娘这是怎么了啊?咱爹呢?”

张宛知脸上也愤愤然的,约略告诉她道:“大娘娘怀疑咱家翻修院子用了合账上的银钱。”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张秋萤向来不大懂,也就不问了,准备进屋去看看娘亲。张宛知拦住她问:“你二姐呢?”

“跟秋棠一起玩呢!”张秋萤应道,“反正我回来的时候,她们还在一起呢!”

“去,”张宛知吩咐道,“把你二姐叫回来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玩儿!”

张秋萤似乎觉得这样不好,试探着问道:“大姐,这样多不好啊!说不定二姐都不知道这事儿呢!这么一出事就叫回来,不一起玩了,瞅着跟要断了往来似的。”

张宛知气道:“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你当我是不肯让她在那里玩么!我是怕她那张嘴坏事儿!刚才娘不过据理力争了两句,就被爹骂了一通!要不娘能这么憋屈吗?”

张秋萤这才抬脚要走,孰料张宛知又拉住了她,指指屋子道:“你去看着咱娘点,还是我去吧,你去了也不见得能整回她来!”说完匆匆又走出了门。

张秋萤早就听到徐氏在屋里嘤嘤地哭着呢,就在院子里拧了个帕子,然后赶忙地去了里间,进门就见着徐氏抱着小梨涡正倚在炕头上掉眼泪,她赶忙凑过去给她擦。

徐氏见小闺女过来给她擦眼泪,心里一阵难受,泪掉得更急了。

张秋萤搓搓手,很是无措,自己思量了半晌才说道:“娘,我听大姐说了。大娘娘要是觉得账算得不对,就重新坐一块儿再算算呗,把账本给她查查,让她看明白了,不就没事了吗?你快别哭了,一会儿给弟弟吓哭了。”

徐氏是满腹的委屈,在那边的时候刚接着李氏的话头说了两句,李氏就又捶胸口又抹眼泪的,结果自己什么也没说出来呢,就被张瑞年一顿训斥,说让她闭嘴别激得大嫂再犯了病。

徐氏心里太难受,此刻又无处诉说,当下也不管张秋萤能不能听明白,边哭边诉说起来。

却原来这张家每年过了秋收,就开始算一年的细账,所得的银钱留出一部分来留作来年种地使用,比如买种、雇工、工期伙食等等的费用。扣除之后的盈余就再一分为四,三门各得一份,剩下的一份留作积蓄,专门用来江湖救急。一是赶上灾年的时候用,二是防备着大人孩子的来场急病什么的。这么些年,一直是这样分配。

按说那存到钱庄里的攒起来应急的那部分银子,本来是不应该被人怀疑的。因为汇票虽然是存放在二门这里,但是申领现银的时候,却要凭着三门兄弟三人全部的印鉴才能生效,少了一个就不予汇兑。

略略说明了一下账目的事情,徐氏就抹着眼泪对张秋萤道:“你大娘娘她有心眼子,我们过去刚坐下,她就有意无意地把话往这上面提,遮遮掩掩地不说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只旁敲侧击地问翻修宅子花了多少银钱,家里用度可还够,是不是卖了猪仔耕牛凑的等等。”

徐氏恼道:“我一开始都没理解她是什么意思。还在那一句句地回话,家里的积蓄够用了,虽然紧巴点但能挨到秋收,又说没卖牲畜也没变卖东西。”

张秋萤虽然不甚明白,但是看徐氏似乎是说出来之后,心里轻松了些,起码不专注地哭了,就也表示出相当的兴趣,紧跟着问道:“那大娘娘怎么说啊?”

“她说什么?她说她听说咱们要翻修宅子之后,就给咱们粗算了下账,觉得咱们家无论如何也没这些银子来用。我听了奇怪,就说是挺紧巴,这么一折腾,多年的积蓄几乎全空了,她呢就在那不阴不阳的笑,然后不断地重复她算着咱们银钱不够使,她觉得咱们没拉饥荒没变卖东西不太可能什么的。”徐氏脸色气的发白,接着说道,“听到这儿我才明白过味儿来,合着她是觉得咱们翻修宅子的账目有问题。”

徐氏哭得鼻头发红,嗓音也沙哑了起来,张秋萤赶紧又到了一杯凉茶来。徐氏啜了一口清清嗓子,一开口眼圈又红了:“我当时就直问了,我说嫂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次翻修宅子账目上有问题?”

“你大娘娘她就回,说她可没这么说,是我自己说的;还说什么,和尚头上长虱子,原也不用说;又说什么,这么大的事也没跟大哥他们商量,说动土就动土了,不拿他们当回事。”

张秋萤越听越麻烦,就打断她道:“娘,甭管大娘娘有多少怀疑,为何不把账本给她看看啊!我说的法子不成么?”

徐氏气哼哼的道:“她怀疑的哪是动了合账的银钱啊,听她那意思,她是怀疑合账上的数目本来就不对,是咱们昧下了一部分,揣进了自己腰包里,所以又翻修宅子又修花园掘水池的,也有银子使!”

母女俩刚说到这里,院子里忽然传来长青的喊声。徐氏擦擦眼泪,让张秋萤将他迎了进来。

长青进来见了礼,直接就从食盒里往外拿东西,边说着:“婶子,我在院子里听到宛知姐说的话了,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徐氏眼睛红肿着,却也不以为意,看得出是将长青真真切切地当做了自家人,当下就说道:“没什么,你也不是外人。”

柳长青脸红了下,眼睛却闻言微微一亮,当下亲自捧了碗粥递给徐氏,边认真地解说:“婶子,这碗是药粥,你一定要喝了。你这样着急上火,大人都还熬得住。但是你还要喂养小梨涡,他会因此跟着过了火气,小孩子身体太脆弱,万一上个急火来个大病小情的,那岂不是更加冤枉了?”

徐氏那里本来直觉地就要把粥碗往外推,听了他这话,立刻也琢磨过味道来了,小梨涡是她的命根子,她哪里能不在意的呢!当下深呼吸了下,赶紧压下心头烦乱的情绪,也接过了柳长青手里的粥碗。

柳长青又从食盒里掏出一碟热菜来,还冒着热气,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徐氏新做好的。盒子一打开一阵扑鼻的特殊的香气,张秋萤立刻问:“是香椿芽炒鸡子儿?”

柳长青摆到桌子上,的确是徐氏最爱吃的香椿芽炒鸡子儿。柳长青劝道:“婶子,你就着这菜把粥都喝了,这砂锅里还有,你再添一碗。这么一闹腾,家里也没做饭呢吧?我跟秋萤去给随便做点啥,等大叔回来了也得吃点。婶子,这人越是遇到事儿,越要冷静,更不能不吃饭,因为无论什么事儿,归根到底还需要咱们自己想法子去解决。”

一番话说得徐氏心里热流四溢,真是合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满意。张秋萤听话地跟着柳长青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向着徐氏求保证:“娘,你跟我说,你不会再哭了。我这就去下屋里做饭去。”

徐氏哭了一场,将心里话也都说了出来,心里已经是痛快了许多,放松了不少。再看到柳长青这么知情识礼、孝顺周到,自己的小闺女也知冷知热、乖巧疼人,心里头倒是好生地欣慰了起来,将那些不愉快的事儿都冲淡了过去。

当下赶紧露出了笑脸,然后挥手打发他们尽管去做饭去。

出了堂屋门,柳长青就撩起袖子来,递给张秋萤一个油纸包,张秋萤打开一看,是剁碎的香椿芽摊得鸡子儿饼,包起来冲着柳长青一顿谄媚的微笑。

就着厨房里的材料,两人将饭菜准备了个差不多,张瑞年、张宛知和张宛如还没回来。张秋萤解下围裙,去里屋跟徐氏商量了下,想去一门那边叫晚饭。徐氏想想,也是该当回来了,怕出什么事,嘱咐柳长青也跟着一起过去。

结果两人刚出大门,眼前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人,正是斜对门的张茂才。

张茂才见了张秋萤,顾不上喘匀了气,就急急道:“秋萤,婶子在家吗?”

“出什么事了,茂才哥?”张秋萤连忙问了一句。

张茂才指指一门的方向道:“快去!你二姐挨打了!”

“什么?”张秋萤陡地出声。柳长青也脸色微变,想来两家这么近的关系,就算有矛盾,也不至于动手啊!

柳长青拉拉张秋萤,示意她别急,问了张茂才一句说:“是谁打的?”

张茂才却是看着张秋萤回了话,他大声地道:

“你爹!”

杜氏三娘

张秋萤撒丫子就往一门那边蹽,柳长青想假若是张瑞年出手教训女儿,张秋萤和自己又怎生拦得住,只得边追上去边赶紧对张茂才说了一句:“张婶在里屋,麻烦茂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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