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三生·永劫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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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三生·永劫之花-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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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她爱人染满血污的头颅。

“连金发都看不见了……”她喃喃地念,她用袖子沾了水,轻轻地一点一点擦着沉羽的金发,擦净,又拔下头上的簪梳轻轻顺着,直到本来板结成一块一块的长发,重新变得顺滑,显现出原本金丝一样的璀璨。

擦干净了头发,她就小心翼翼地擦着沉羽的面孔,仔仔细细,连眉间的血污都一点一点擦净。

她知道的,沉羽最爱干净,他断然不希望自己死后也是这样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看,他现在就像睡着了一样恬静。

她就这么看着,唇角开始有轻轻的笑意泛起来,仿佛有什么绝望的欢喜,从她身体中涌了上来。

确认头颅再无一丝脏污,她轻轻地把头颅放在了盒子里,眼神依旧胶着在沉羽的金发上,低低说了一句:“他死前可有遗言?”

莲弦从她身后的树影里转了出来,她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过了良久,才道了一句:“但愿此生,从未相见。”

这一声若一块巨石,但莲见却没有丝毫反应,只仿佛这块巨石是悄然滑落入一片深海,毫无涟漪。

莲见没有看她,只是看着沉羽的头颅,唇角的弧度恬静而美好。

过了良久,她嗯了一声,轻轻点头,褪下腕上一串水晶的念珠,放入了盒中。

那串念珠的绳头,不是惯常的缀着宝石小珠,而是缀着一只小小的用金发编织而成的草鞋。

那是沉羽的头发。→文¤人··书·¤·屋←

她合上盖子,费力地起身,对莲弦道:“把他的头颅送回去吧,他为朝廷殉死,原纤映会好好风光大葬他的。”

何况,他并不想留在她身边。

他说了,但愿此生,从未相见。

若是连相见都曾憎恨,他怎么会愿意留在她身边呢?

还是算了吧。

她这一生,那样辜负他,总不至于连最后这一点希望,都不听从。

她这么说完,便把盒子交到了莲弦手里,让她拿走。

因为依照沉羽性格,若他恨一个人到了如此地步,想必连头颅也不会愿意让她碰触的。

他这么恨她。

段之二十九 终焉

大顺四年八月,双方议和,划永川而治。因位处东西,史称东赵、西赵。

大顺四年九月,东赵重仁帝封燕莲见为代王、燕莲弦为静王,同时,燕莲见致仕,立莲弦为燕氏家主。

大顺四年十二月,永顺帝立新都安平城,史称西京。

大顺五年九月,燕莲见薨,谥曰纯。

大顺六年九月,燕容与和原纤映以永顺帝久病为由,迁永顺帝于西京离宫。

大顺六年十一月,燕、原二人逼永顺帝逊位,称上皇,原纤映所出皇子,立为新帝,改元龙昌,原纤映尊为太后,垂帘听政,燕容与封谨王。

龙昌二年九月,莲弦许婚大越藩镇诸侯叶氏,割大越六州四十一城与三十万兵马。

龙昌三年四月,重仁帝逊位,立皇长子为帝,改元同弘。

龙昌五年一月,莲弦废同弘帝,立宗室远支亲王为帝,改元大同。

龙昌七年三月,大同帝禅让,莲弦登基,改朝号塑月,立皇长子嗣,改皇室宗姓为叶姓,以绝燕家诸多诸侯坐大之虞,追纯代王为纯皇帝,庙号成祖。

龙昌九年八月,燕容与薨,原纤映独揽国柄。

龙昌二十三年二月,西赵皇太后原纤映崩于安平,谥为庄睿皇后。

又二十三年后,西赵诸侯沉氏崛起,灭西赵,立沉国。

以上,终焉。

尾声:回梦

那是那么长的一个梦,又是那么短的一个梦。

梦里有战火席卷,残忍华美,如同盛开在天边,鲜血凝成的红莲。

有少年殿前一舞,斩落惊雷。

有人缓缓行来,风雅万端,最后正衣冠而死,以身殉国。

最终,一切成空。

她就这么醒来,一抹面孔,满把泪水。

身边有人起身,打开灯罩,调亮烛光,把她拥入怀中。

她立刻伏在对方怀里大哭起来,柔嫩驯弱,只仿佛一生一世的伤心,全都在这些眼泪里。

她哭得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说:重景重景,我梦到你死了……

她的丈夫无奈又宠溺地叹气,随便抓起什么,把她哭得花猫一样的脸小心翼翼地擦了干净,说:我不是好端端在这里吗?

她闻言抬起头,看着他的面孔。

那张面孔,俊美无双,和梦中那张意气风发的少年面孔慢慢重叠,她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重新埋在他的怀里。

她的丈夫,前大越帝国的亡国之君、现塑月帝国女帝之夫萧重景,能做的事情只有苦笑着抚摸她的头发,轻而温柔地安慰她。

他唤她的名字说:千宵,我不在你身边吗?

她从他怀里闷声道:会一直在吗?

会,一直都在。

不会离开我?

我曾对你发誓,永在君前。我现在也可以对你发誓,我不会离开你。

重景就这么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把这一辈子的甜言蜜语全说了一遍,最后哄得小少女终于带着泪痕沉沉睡去。

他只含笑看她清丽的面孔。

他没有告诉她,他刚才也做了那么长那么长的一个梦。

梦里他是世家子弟,少年俊美,最后死于城上,只能把头颅交到她的手上。

重景低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如那是前世,与今世无涉,今生今世,他之所愿,只有一个。

他愿她能纯良如稚子,单纯天真一辈子,他愿意披风历雪,为她遮风挡雨,只求她一生锦绣,不染尘埃。

(正文·终)

番外集

琉璃烬·犹恋恋

我想要一个只属于我的什么生物。

它只看我,只听我的话,除了呼唤我的名字什么都不说,我抛弃它,它就无法存活,我死了,它会跟随我而去。

我则给予它持续到死去为止,我所有的一切。

我允许它,只允许它,结束我的生命。

那是一个梨花盛开,无声无息,莫名其妙锋利着的午夜。

当时露水是冷的,流过梨花下的溪流上浮着泠泠的、菲薄的雾气。

护摩炎中焚烧芥子的味道若有若无的辛辣,陆鹤夜站在梨花树下,安静地看着古井旁的那个小小的幼童。

不,也许用野兽的幼崽来形容会更合适一点。

他安静地想着。

除了那张带着异人风味而显得分外精致秀丽的面孔,这个被绑在古井边的幼童没有一个地方像个人类。

为了获得这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白发的鬼童,对年幼的美貌幼童有异常嗜好的大神官,发动了整个辖区的神卫去搜寻。

结果神卫跌死了三个,一个被他抓瞎了双眼。

陆鹤夜慢慢走近他,伏在笼子里的白发孩童一动不动,因为长久在森林中和动物生活,而显示出一种柔韧修长的手脚,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得出来,他的四肢都被折断了。

这个孩子还能活过几天呢?一天?三天?然后就会像大神官那些从村子里买回来的漂亮幼童一样,以肚子被剖开或者脖子被折断这样的姿态,抬出大神官的房间吧。

只不过那些孩子最多被抛入后山去喂野兽,这个孩子死状凄惨的身体,大概还会被当作大神官斩妖除魔的有力证据,被暴露在高台上,以供人膜拜。

真可怜。

陆鹤夜在心里笑着说。

他慢慢蹲下身,雪白的内裳浸在了井台附近溅出来的水上。他伸手,碰了碰那个孩子的面孔,在碰到之前,仿佛死去一样的孩子低低地咆哮了一声,猛地撑起身体,以一种陆鹤夜没有料到的迅速和角度,闪了开去。

但是笼子实在太小了,白发的孩子一下撞到了头,他无可避免地,被陆鹤夜的指头碰触到了面孔。

这个孩子很明确,想一口咬过去,但是不知怎的,他忽然怔住,鼻翼抽了抽,小心翼翼沿着他的手指向上嗅去。

陆鹤夜也好奇地低头嗅了嗅自己袖子上的味道。

那是非常非常清浅的迦罗香的余韵。

“你喜欢这个味道吗?”陆鹤夜笑起来,指头抚摸过他的面孔,然后压在了他的嘴唇上,略微用力,分开,他指尖一道金属的锐光闪过。

孩子的牙齿咬到了冰凉的金属物。

似乎好奇地咬了一下,鲜血立刻渗了出来,孩子皱着眉要吐出来,却被陆鹤夜按住了嘴唇。

还是个少年,刚刚在今夏削去了童发,面孔上还保留着一些孩子气的少年温柔地靠近那个白发的幼童,柔和而色素浅淡的长发垂落,那上面极淡的迦罗香味道,安抚了孩童的躁动。

“要小心地含着哟,这是你现在唯一求生的机会了。你也觉得那个老浑蛋很恶心吧?那就看看会不会用这个好了,在他吻过来的时候,用牙齿咬住它,然后,就可以轻易地弄断他的喉咙了。”一边极其轻柔地说着,陆鹤夜一边用指头轻轻模拟着教导的动作,在他的口腔里移动,说到弄断喉咙的时候,他示范,让被咬紧的刀片,割破了自己的指头。

迥异于自己味道的血味在口腔力扩散开来,孩童好奇地舔舔,似乎那味道激起了他的食欲,他用力一口咬过来,从牙床上滑脱的刀片,同时割开了他和他的肌肤。

陆鹤夜不以为忤,轻轻地把刀片扶正,将自己的鲜血抹入他的口腔。

“好好记住这个味道,如果你杀了他,在被别人发现之前,用这折断的四肢,找到了我,那么……”他微笑,笑容温柔纯良,“我就给你想要的东西,一切。”

说完,少年皇子立起身体,眯眼向天边看去,虽然还是少年,但是已可以用清俊来形容的容貌上,浮现的是如同春日雨后藤花一般的笑容。

今晚月色美好,他渴望看到鲜血。

然后,果不辜负他的期待,那个孩子在即将黎明的时候,闯入了他的房间。

他大笑出声,抱起全身上下都是鲜血的孩子,进入浴间。

把他放在怀中,丝毫不在意自己也被他沾染得血气淋漓,陆鹤夜小心地洗去他一身血污,把孩子的头颅按在了肩头,声音柔和如丝弦缓弹。

“如果很疼的话,就咬吧,我不介意的。”说着,一寸寸沿着孩童扭曲的四肢抚摸滑下,找到断点,下手一正。

是的,他很熟悉做这种事了。

作为一个母亲失宠,被父亲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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