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楼之石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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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楼之石榴红-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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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这孽障说话!”一直表现得从容淡定的奚言长庚终于克制不住神色剧变,厉声斥道。

奚言豫呵地一声笑了起来,脸上无悲无喜,无恨无怒,连眼珠都没动一下,只是看着子万,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当初的不靠而别,对不起再相见不敢相认,对不起那时冷眼旁观他的落难……太多的对不起,只是想告诉他不值得。

子万脸上仍带着微笑,只是握着椅子扶手的手背青筋暴突,坐在旁边的纪十看在眼里,心渐渐沉了下去。她不怕子万喜欢男人,也不怕他厌恶她,但是如果他心中早已有了那么一个人,一个连她看了都会忍不住心动的人,她还凭什么去争?

“若只是这个罪名,便要将人剥皮剔骨,未免太过了吧。”子万没有回应奚言豫,而是对着奚言长庚轻笑道。

见他似无意深究己方囚禁梅六并十一郎的事,奚言长庚面色微缓,也不遮遮掩掩,冷声道:“再者,他明知二位欲来寻仇,却不阻截于路,眼睁睁看着家族陷入绝境而袖手旁观,只此一罪便是将之碎尸万段亦不足以平族人之心。而况其不知廉耻,甘以男子之身雌伏人下,且不思悔过,乱仑悖德,如此孽障若不剥其皮剔其骨,如何敢令其去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

原来报信还报错了,不思自己无能,却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即使见惯了各种阴私污秽之事的纪十此时也不由咋舌,为对方的厚颜无耻。

子万却想得比她深,见对方并没有立即行刑,还极有耐心地为自己解释,他已有些明白其意图。然而就算明知又如何,哪怕对方明摆着说我要坑你,他也得往下跳,只因为那人对他的意义与旁人不同。虽然心中已有决定,他脸上却丝毫不露想法,漫不经心地笑道:“说起雌伏人下,我记得令公子少华当初也曾……”

“咳!还不开始,等什么!”一听提到奚言少华,奚言长庚脸都绿了,赶紧截断他的话,语气不善地喝道。

“急什么。”子万手中飞出一块碎银,打落行刑人正要刺入奚言豫头顶的剔骨尖刀,依然笑眯眯地道:“我与奚言兄一见如故,族长何不卖我一个面子。”

“我奚言巫族眼看将灭,什么人情面子啊对一脚迈进棺材的老朽可没啥用处了。这孽障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如不严惩,让老朽如何对已下以及将下九泉的众族人交待。”奚言长庚摸着胡子开始装死。

奚言豫看向子万,似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他总不能劝对方继续屠戳自己的族人,哪怕已寒透了心。

“老贼给脸不要脸,子万哥哥,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杀了便是。”纪十眼看着事态渐渐滑向自己最害怕的方向,腾地一下站起大声道,同时双手中一直未曾放下的双剑一挽,人已扑向老神在在坐在那里的奚言长庚。

【第三十四章 (3)】

子万正准备退让,不料纪十会突然出手,心中叫糟,倒不是怕纪十吃亏,而是担心奚言长庚死了,奚言豫会被断绝生路。他可不认为明知自己若要劫人轻而易举,这些人还敢不做任何措施地将人摆在自己面前,然后慢慢拐弯抹角地谈条件。

情急之下,他反射性地一掌拍向擦身而过的纪十。因出手仓促,没控制好力道,纪十对他又毫无防备,竟就这样被他拍飞了出去,跌向对面坐着的老者。那老者长眉细眼,看她撞过来,眼中杀机一现,假借相扶的动作,一掌暗蕴劲力,不动声色地击在她胸口,同时另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以防她被击飞出去被人看出。

纪十受到前后两道都不算弱的力道夹击,五脏仿佛被撕裂般,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却被她强压下。她脸上浮起一丝凶戾,没被抓住的那只手中短剑迅速翻转,横抹,生生将那因得手而得意忘形的老者头颅切了下来。

那顶着一蓬白发的头颅骨碌碌滚到奚言长庚脚下,唇角尤自噙着一抹微笑。整个大厅出现瞬间的寂静,而后仿佛炸开了锅,群情激涌,纷纷嚷着要将纪十碎尸万段。

子万全部心神都在奚言豫身上,那老者出手又是遮遮掩掩,故而并没看到纪十所中的那一掌,他深知纪十心性为人,只是这片刻便反应过来她出手的意图,恐怕是想借刀杀人害死奚言豫,心中不由恶甚,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但是毕竟是一同前来,断没有让她尝命来平息众怒的意思。何况这一路来他们也杀了不少人,如今多添一个也没什么,哪怕是有身份地位的,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是奚言长庚就行。

正当他要开口说话,纪十已勉力站稳,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无波无澜地看向他。一时间,周围的嚣嚷仿似逐渐远去,她的眼中似茫然,似疑惑,又似理应如此,唯独没有意外。就像他了解她一样,她也一样明白他的心思。这种了解有的时候会形成一种独有的默契,在他们合作时事半功倍,而有的时候,却尤胜杀人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斩断人所有的希望,没有一丝转还余地。

“是你出的手。”她开口,不是询问,而是陈述。曾经她那么坚定地认为,不管他如何不喜欢不信任她,都不会在背后给她一掌,如今才知她的信任其实不过是一个笑话。这世上也许从来就不存在绝对的信任,端看所面对的究竟是什么罢了。

“是。”子万心中正在气恼,回答得也毫不客气。听到他的话,原本忿忿不平的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两人的目光里除了仇恨外还多了幸灾乐祸,显然巴不得他们闹翻,最好同归于尽。就算有看不清情势的人还想要吵吵,也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为什么?”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手在翻搅撕扯,痛得纪十眼前一阵阵发黑,但她脸色除了微白外,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痛楚之色,只是很平静地问出这三个字,哪怕心中早有答案,却只是想听他亲口说出。

“你心中明白。”子万不悦地道,为她在这个时候夹缠不清,却又莫名地一阵心慌,偏偏寻不着心慌的来由,于是反使他更为憋火,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不必白费心机,便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亦不会喜欢你。”他虽然行事手段狠决,但在与人交往上却始终保持着温和洒脱,数次拒绝纪十,亦是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直呈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就算偶尔因为不喜她的为人心性而语带讥讽态度冷淡,也不曾说出过如此刻薄严厉的话,可见这一次纪十确实是触及了他的底线,让他气得失去了理智。

纪十只觉那一个字一个字都如尖锐的冰锥扎进她的耳中,冻木了全身的神经,连内腑的疼痛似乎都消失了,眼睛有些恍惚,再也看不清对面男人的脸,更看不见周围或恨怒或嘲笑或鄙夷的眼神。她垂下眼,稳了稳心神,再扬起眼睫,似固执地看着对方,其实瞳眸里什么也没映进。

“既如此,我便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她缓缓道,脸上不见了可爱的酒窝,眼中却也没有怨恨,只剩一潭深水般的幽沉。紧了紧手中的双剑,确定自己不会出现虚弱的摇晃后,才抬步稳稳地往外面走去。

有人不甘就这样放她离开,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她如蛇蝎般的狠毒目光一扫,联想起之前她杀长老都如切瓜般容易的凶悍狠辣,因为看到她笑话而鼓起的些微勇气顿时扑地一下灭了。正好族长正暗自摆手示意不必拦阻,于是那些刚刚踏出一两步的勇士便又顺势退了回来。

看着她毫不留恋越走越远的背影,子万眉不由皱了起来,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本来便不好的心情反而越加的坏,但也没想过将人叫住。在他看来,以她偏执桀骜的脾气,是不可能真就这样放手的,大约又是在玩什么把戏。最主要的还是,他认为自己拍出的那一掌力道有限,根本不足以对她造成伤害,故而她因这个原因离开未免太刻意了些,或许是感觉到奚言豫的威胁,想要勾起他的歉疚。却不知女人的心思从来跟身体所受的伤重伤浅没什么关系,何况还是思维方式比一般女子更怪异极端的纪十。

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他再也没有耐心跟奚言长庚虚与委蛇,直接走过去扯掉闭着眼对周遭一切不闻不问的奚言豫身上的绳索,将伤痕累累虚弱得连站起也困难的男人打横抱起。奚言豫一惊,抬眼看向他,苍白的脸浮起尴尬的红晕,却终究没挣扎,或者没有力气挣扎。

“我要带他走,以后只要奚言家的人不再来惹我,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子万淡淡许下承诺,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待对方表现诚意。

“拿解药给子万少爷。”奚言长庚一直紧绷的神经微松,面色和缓地吩咐身后弟子。虽然知道两人的过去,但毕竟这么多年了,他着实没有把握子万对奚言豫是否还有情,而这情又是否足够让他为了奚言豫一命而放弃报复奚言家族。但是他不得不试,哪怕真的活剐了那孽障也要一试,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朝不保夕的逃亡日子,更别说保住家族了。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至于报复回去,对于两个比恶魔还可怕的男女,哪怕他们已产生分歧各行各路,他仍是想都不敢想。

第三十四章 (4)

纪十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在她想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可以阴毒狠辣,也可以扮天真扮柔弱,但是当她真正受伤软弱的时候,却偏偏又要硬撑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生怕被人看破,哪怕随之而来的有可能会是她平日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她也不稀罕。对于她来说,她想要的她会自己去夺去抢,却不是别人的施舍。

因此虽然在还没走出奚言主寨大门时,她已觉得眼前昏黑快要支撑不住,她却不容许自己就这样倒下,而是用了天彻庄刺激出死士生命极限的禁术,硬生生地让自己保持精神亢奋身手迅捷,一直到离开乌泽镇十多里。然而这种激发生命潜能的禁术无异于杀鸡取卵,当力量用尽的那一刻,往往会虚弱到来一个三岁小儿也能将之弄死的地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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