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梓将针按的只留个小头儿,白玉曦还是没醒,这下害怕了,坐在床边就开始哭,这会儿天都有些黑了,她想也未想,就从怀里掏出那张四四方方的纸。
“白玉曦。我等不及了,必须要告诉你!”她垂头端端正正将那张纸捧在手里,目不转睛。
“你造吗?有兽,为直在想。神兽,我会像间酱紫,古穷气,对饮说:其实,为直都,宣你!宣你恩久了,做我呼君吧!”(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我会想今天这样子。鼓起勇气,对你说: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做我夫君吧!)她见白玉曦依然没有反应。便一边哭,一边念,直念到晚饭也忘了吃。
其间,狼女和凝馨来给她送吃的,狼女拍拍她的肩问道:“你是不是烧鸡吃中毒了?”
凝馨则小心问道:“你要相信鬼婆婆的医术,人还没死,你怎就急着念经超度了?”言罢。悲从中来,掩面啜泣而去。
念到第八十一遍的时候,白玉曦忽然皱了皱眉,张了张嘴。花梓连忙俯身下去,却听他哑着嗓子,声音极低却恶狠狠地:“该死的和尚!”
花梓扔了手里的纸。哇的一声就哭了,整个按在他插着绣花针的肩膀上,连声问道:“你渴不渴,饿不饿?”
白玉曦倒吸了口冷气,气若游丝:“疼……”
“哪里疼?”她有些纳闷。难道是头疼?这些日子,他身上的伤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也不能这样说,怎说也是受了重伤躺了半个月呢。
白玉曦又吸了口气,一抬手骂道:“滚!”
花梓委屈的泪眼汪汪,刚好鬼老太咬着个草棍儿一壁剔牙一壁卷起帘子进了屋来。就瞧见白玉曦的胳膊上,赫然插着十根绣花针,顺着针眼,十条小血蛇屈曲蜿蜒,触目惊心。花梓的手正按在几根针上,好似不把那几根针整个儿按进去就不罢休似的。
鬼老太几步上前:“快让开!”
“婆婆,您来的正好,他醒了!”花梓起身给鬼老太让出位置。
鬼老太站在床边,冷声道:“忍着点儿!”
白玉曦无力地点点头,眯着眼,也不知瞧得见还是瞧不见。
鬼老太捏紧其中一根针,猛地拔了出来,花梓原本冷汗涔涔,以为鬼老太要给白玉曦换药呢,这会儿才想起,那十根针还没拔呢,顿时汗流浃背,喃喃道:“婆婆,我不会与您抢功的,白玉曦是您救的,不是我救的,我这针灸之术,还不够火候。”
鬼老太一回头,见花梓羞红了脸,一时无语,敢情她以为白玉曦是她救得。
不是计较的时候,关键时刻,神医就是神医,总能以大局为重,以病人为重。
鬼老太随手捏着另外几根针,嗖嗖嗖依次拔了出来,沉着脸,随手扯个布料,三绕两绕就缠的死死,末了一咬牙,用力一勒,白玉曦又吸了口冷气。
当着神医的面,她还敢恬不知耻,妻债夫还,没得说!于是,鬼老太决定,给白玉曦换药……
一顿折腾之后,鬼老太气消了三分,拍拍衣裳,白了玉花梓一眼:“日后,你生孩子别找我!”
花梓将手绞在一起,红着脸低语道:“还真不敢找您,杜妈妈下手比您轻!”
“是个小子还好,若是个丫头,到了杜老/鸨的手里,还有个好儿?”鬼老太嘿嘿笑了两声便背着手走出门去。
花梓,想了想,心下一惊,是这个理儿啊。姜还是老的辣,鬼老太是胆大心细啊,话说回来,若心不细,怎能做得了神医,心细的做了大夫那是救死扶伤,心粗的做了大夫那就成了草菅人命。
她来不及多想,给白玉曦掖了掖被角,还不忘露个尴尬的笑容,虽然白玉曦紧闭双眸,拧着眉头,根本就瞧不见。花梓依着方才鬼老太的吩咐,转身出了房间,去厨房烧了壶开水,倒在碗里又吹了半天,舀了一勺放到嘴边试试,温度刚好,不凉也不热,这才朝白玉曦那屋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帘子里围了许多人,笑声不止。
花梓不由纳闷,白玉曦人缘这么好?他醒来能让这一屋子人乐成这样儿?
她连忙掀起帘子,迈进门来,忽然,笑声戛然而止,狼女、杜卓、萧叶醉、凝馨、云笙、鬼老太和杜妈妈……这些人集齐了站在地中间儿,黑压压的,显得屋子格外憋仄。
这会儿,这些人一水儿地将目光投向玉花梓,瞧得花梓心里发毛,便扯着嘴角,笑的十分僵硬:“出什么事儿了?”顺便还抽出一只手,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众人又开始笑,鬼老太笑的最凶,透着那么股子幸灾乐祸,手中还拎着张纸,在她手中一颤一颤的,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花梓下意识摸了下胸口,那纸不见了。
她连忙望向白玉曦,他正饶有兴味地抿着嘴,望着自己,花梓脸一红,将那碗水随手放到桌上,扭身就要往外走。
白玉曦却哑声道:“我口渴!”
花梓觉得自己真是窝囊,他一开口,她便挪不动步子。可此时若转身,得多厚的脸皮才扛得住压力。
别人扛不住,玉花梓就扛得住!
“鬼婆婆,您拿着的是什么?”
她笑脸盈盈,挺着大肚也款款走到鬼婆婆身边,笑眯眯瞧了眼她手上的纸。众人见她如此问,不由一愣。
萧叶醉坐在红木椅上,眯起眸子,蓦地开口:“看来,死无对证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花梓嫌弃地说:“这谁写的啊?什么东西,跟鬼画符似的……”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花梓瞧准了时机,从鬼老太手里一把夺过那张纸,撕了个粉碎,又揉成一团,顺着窗子就扔到窗外树底下了,同时,舒了一口气,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一时鸦雀无声,这纸团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了玉花梓。
“散了散了吧,伤者需要休息……”她闷着头便把众人往屋外推,面对她快临盆的孕妇,谁也不敢拗着不走。
从这几个人大笑,到被玉花梓推出屋子,就萧叶醉说了一句话,此刻,大家才发现,他那句话是真理啊。可不就死无对证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证据都被毁了!真是扫兴啊,几人垂着头,悻悻而去。
屋里只剩花梓与白玉曦时,她瞧瞧自己的肚子,笑了,心想,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于是端着水朝坐到床边,一勺一勺喂他喝水,二人一时无语。
喝了半碗水,白玉曦摇摇头,皱着眉头,轻按着肩上的针眼,小心躺下。
“你给我念得,是什么?”白玉曦躺在那里,望向花梓的时候依然垂着眸子,花梓坐在那里,抚着肚子,满脸通红。
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喃喃道:“我……我念什么了?”
既然被许多人瞧见了,就抵赖到底吧。
白玉曦又皱了皱眉,声音依旧有些粗砾:“你说:你造吗?有兽,为直在想,神兽,我会像间酱紫,古穷气,对饮说:其实,为直都,宣你!宣你恩久了,做我呼君吧!”
花梓的脸,铺了一层又一层的火烧云,直到白玉曦念完,她抽动着嘴角,摇摇头:“我听不懂,你许是做梦了!”
白玉曦阖眸不语,花梓连忙打个岔,却脱口问道:“你不生气了吧?”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如此敏感的问题,她不该这么急着问才是。
白玉曦依然不动声色,片刻后,问道:“我身上的东西,你可曾动过?”
第二百三十五章 粪战
花梓抿抿嘴:“你袖筒里的银子,让我放到你腰上钱袋里了,就挂在床边,你一伸手就够得着。”
“别的东西呢?”白玉曦声音透着冷冰冰的寒气,玉花梓却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那个掉在地上,四四方方的大石头。
“你说那个石头吧?塞到你枕头下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她也好奇那是个什么东西。
白玉曦顾不得身上的伤,伸手探入枕头下,摸了半晌也未找到那东西,索性坐起身,将枕头掀起,依然空空如也,他忽然回头,盯着玉花梓:“东西呢?”
花梓摇摇头,木然道:“分明是放到枕头下了。”
白玉曦眯着眼,声音压得极低,却丝丝入耳:“滚出去。”
“这是我家,凭什么我滚?”人说孕妇脾气大,花梓就是一枚活生生的临床实例。
想的好好的,要温婉,要温婉,要让白玉曦融化在她的柔情蜜意里……
结果呢?
就在她眼皮底下,白玉曦带着满身伤,越窗而出,眨眼间消失不见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两个轻浅的脚印,不易察觉。
花梓望着窗外,忽然觉得心里累,身上也累。叹口气,将剩下半碗水一饮而尽,抹抹嘴唇,垂着头默默朝门外走去。
她想,在白玉曦心中,似乎什么都比她来得重要,包括一块破砖头儿。
无可厚非,谁让两人隔着血海深仇呢。
想要留住他,本就是奢望,花梓很想倒上一碗酒,痛痛快快喝一场,只是这腹中孩子,却让她不敢胡来。
心里堵着,想哭哭不出,想笑也笑不出。想醉一场,又不敢。
她一路踏雪,忽然瞧见杜卓朝这边走来,便一把拉住他。急声问道:“白玉曦身上那个大石头呢?”
杜卓愣了片刻,随后瞧了玉花梓一眼,笑道:“你也看到了,我把那东西放他枕头下了。”
花梓愣了半晌,松开杜卓的衣袖,轻声道:“罢了。”她想,便是找到了又如何,人也不见了。更何况,便是找到了,人也不见得会留在她身边。
她不明白。白玉曦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晓得他到底为了什么在外头跟人拼命。
她很想跟他一起过个年,可是,转眼又成空了。她忽然很后悔,为何要跟他置气。他发火就当他伤了脑袋,神志不清好了。
若没有那些恩怨是非,白玉曦会是个好夫君吧,她忽然想起他为她夹菜的样子,一丝不苟,透着那么点儿理所当然的味道。
她想,这辈子八成就得指着这点儿回忆活着了。
白玉曦不见了。大家问到花梓,她只笑着说:“他有事出门了,过阵子就回来。”可谁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事儿,玉花梓的笑容真是比哭还难看。
只是,谁也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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