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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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道-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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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道;“大一统的文化基因不允许个人意识从群体意识中分离出来,不允许有独立的个人意识怎么可能做自己?没有独立的人格怎么可能做自己?没有内心独立的精神生栝和精神的需要怎么可能做自己?这就是群体意识对个人意识的束缚。代表群体意识的是什么?就是道德。或者说是天道。谁代表天道?当然是圣人了。于是人人崇拜圣人。圣人又是不能反对的,因为圣人代表天道。不仅不能反对,连商榷也不允许,为什么不能反对和商榷?因为反对圣人就是反对天道。什么是天道,就是人间的道德。在中国最流行的道德就是礼尚往来,就是感情、人情,其实就是血缘关系和由血缘关系衔生出来的各种关系,这些关系构成了复杂的群体系统,形成了坚固的群体意识,这种群体意识是不允许有个人意识、不允许有思想自由的,没有个人意识、没有思想自由,你又如何能够做自己呢?”听了廖天北过番话,我终于明白他泰国之行的真正意图了,泰国举国信奉佛教,是个有信仰的国家,但是由于佛教不是一种超越性的宗教,因此,他虽然在这里看到了精神,但是这种精神是不纯粹的,已经被政治化或物质化了。无处不在的妓院和政治乱象就是明证,看来在这里佛教并不能拯救人们的灵魂。不过,廖天北也并不是一无所获,他在世界贸易中心为许莉莉挑选了一枚蓝宝石金项链,项链下面坠了一枚被切割成椭圆蛋面形状的深蓝色宝石,价值近百万泰铢,廖天北当时买时对我说,是许莉莉托他买的,我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当时付款后,廖天北就交给了我,叮嘱我,保管好,在曼谷转了一天,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欣赏那块价值不菲的蓝宝石,和廖天北唠完嗑回到房间后,洗漱完毕,我从皮包内取出蓝宝石在灯光下仔细欣赏,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贝妮,按理说,这款监宝石项链很适合贝妮,但是当着廖天北的面,我根本没有勇气买这么贵重的宝石,不过我暗下决心,一旦有机会单独来泰国,一定给贝妮买一枚这么贵重的蓝宝石。

我本来很想去“东方夏威夷”的芭堤雅,但是廖天北对芭提雅不感兴趣,非要去看看富有神秘色彩的金三角。我们在曼谷逗留了三天后,乘酒店旅行团的大巴奔向充满传奇色彩的金三角。在泰国,没有任何地方能像金三角那样诱发人们的想象力。这也正是廖天北极力主张到这里看一看的主要原因。大巴车直接深入到金三角的心脏地带苏鲁克,在酒店住下以后,导游领我们参观了苏鲁克镇南端介绍鸦片知识的小博物馆,在这里,我了解了金三角的历史。之后,我们又乘大巴车去了湄塞镇,真正体味到了边境的感觉。在这里,主街两旁的商店、小铺有缅甸人、泰国人、掸人和山地部落的生意人贩卖的令人陶醉不已的美玉、宝石、漆器、古玩,旅行团的每个成员都满载而归。晚上,导游安排旅行团在一家泰国风味的饭店吃饭,大家十人一桌,共坐了三桌。导游是个热情活泼、皮肤黝黑的小伙子,是个中国通,自称叫卡鲁汉,一路上没少给供我们带来笑声。此时他十分活跃,挨桌给大家敬酒。等敬到我和廖天北时,我主动回敬了一杯,请教了当地的风土民情。等晚饭接近尾声时,我下意识地摸了横放在后背与椅子背之间的手包,心里激灵地打了一个冷战,包没了,里面不光有我和廖天北的护照和入境卡及一些现金,更有廖天北给许莉莉买的蓝宝石项链。尽管我心里很紧张,但是我并没有声张,因为我断定偷包的人不会走远,我不想打草惊蛇,我仔细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人不见了,就是导游卡鲁汉。刚才他还在酒桌间穿来穿去,我还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回到酒店,我才把丢包的事告诉了廖天北,他一听就急了。我歉疚地说:“直觉告诉我,偷包贼就是导游昔鲁汉,吃饭时没有任何人靠近我们,只有他过来敬酒。”廖天北焦急地说:“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呀,你看要不要报警呀?”我思忖再三说:“廖市长,咱们没有证据,报警也未必能找回包,何况这是泰国。这样吧,我给马杰打个电话,这种事他有经验,我问问他该怎么办?”廖天北无奈地点了点头。我拨通马杰的手机,他刚好在市刑瞀支队值夜班,我说明情况后,马杰沉思片刻说:“商政,你小子不是总嚷嚷着做自己吗?现在就是个做自己的机会。”我不耐烦地说:“少跟我卖关子,赶紧说怎么办?”马杰一本正经地说:“包肯定是导游偷的,当然不是他一个人干的,现在你就给卡鲁汉打电话,把他骗到你的房间,然后突然揪住他的头发浸在马桶里,直到他说出包的下落,让同伙将包送回来为止。然后立即报警,防止他们报复。”我一听就犹豫了,胆怯地问:“马杰,这么做能行吗?”马杰轻蔑地激了我一句:“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我猛地挂断电话,心一横,心想豁出去了,绝不能让马杰小看了我,也没跟廖天北商量,就按照导游联系卡上的号码接通了卡鲁汉的电话。我告诉他,我们遇上点小麻烦,希望他能过来帮助解决一下,卡鲁汉竟然一点也设有犹豫,说了一声“可以,我一会儿就到”,便挂断了电话。廖天北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他不知道我究竟要怎么办,疑惑地看着我,我说马杰的意思是先找卡鲁汉聊聊,然后再决定是否报警。我之所以没说实话,是怕廖天北因担心而阻止我,我深知那串蓝宝石项链在他心中的分量,如果找不回来,恐怕他再也不会带我出国了,弄不好连秘书都干不成了,我越想越窝火,心想为了我自己的前程,我也要铤而走险!别看包丢了,真要是找回来了,廖天北定会对我刮目相看。马杰说得对,这的确是个做自己的机会,什么是做自己?就是敢做敢当。没等廖天北问我下一步怎么办,我就躲进了卫生间,我发现马桶盖是扣着的,便掀起马桶盖,一边撒尿一边想着一旦卡鲁汉进来,我如何行动的细节,马杰过小子是武术世家出身,一身好功夫,平时我还真跟他学过几手,但是我仍然紧张得不得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行动的后果是什么,连撒尿都直打尿颤。我刚撒完尿,门铃就响了,我赶紧走出卫生间去开门,正是卡鲁汉。我满脸笑容地把他请进屋,顺手把门关上并偷偷上了锁。“两位老板玩得很开心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卡鲁汉故作热情地说。我没等他说完,一个冷不防,双手揪住他的头发,就往卫生间里拖。卡鲁汉疼得哇哇直叫,拼命叫喊,我一不做二不休,将卡鲁设拖进卫生间后,就把他的头按进了马桶里,使劲浸他。由于我行动得迅雷不及掩耳,把廖天北惊得目瞪门呆,他手足无措地说:“商政,你想干什么,要出人命的!”我根本不理廖天北,一边猛浸卡鲁汉一边厉声问:“我的包是不是你偷的?”卡鲁汉被呛得一边咳嗽一边嚷叫道:“什么包,我不知道。”我继续猛浸他,一边浸一边威胁道:“你他妈的还敢抵赖,我看你是活够了!”说完一把将他的头接进马桶,好长时间才揪着他头发提起来,卡鲁汉被浸得实在受不了了,终于告饶地说:“对不起,老板,包确实是我偷的,是我敬酒时偷的。”我的手机能录音,卡鲁汉的话已经被我录下来,我继续问他,包在哪儿?他说在女朋友手里,女朋友是我们吃饭的那个饭店的服务员。我赶紧让廖市长报警,廖天北这才恍然大悟,刚想报警,窗外已经响起了警笛声,此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廖天北赶紧接电话,接完电话才知道,原来酒店服务员听到了我们房间的厮打声,已经报了警。

包又回到了我的手中,我们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东州。回来的路上,廖天北嘱咐我丢包的事不要对任何人声张,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以至于回东州时我没通知官场上的任何人,连他的司机也没有通知,只通知了许莉莉,我们是由许莉莉静悄悄地接出东州机场的。很显然,许莉莉已经得知我们在金三角遇险的事,她一边开车一边夸我是个敢于担当的人,还问我泰国这件事得到什么启示?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好摇摇头。许莉莉莞尔一笑说:“启示很简单,但也很深刻。这就是做自己要有冒险精神,要有胆量,要勇敢!你说呢,天北?”说完,她回头看了一眼廖天北,仿佛在责备廖天北想做自己,却没有胆量似的。廖天北没搭茬,一边抽烟一边沉思,片刻后,他突然颇为精辟地说:“商政这个险冒得好啊,它犹如一面镜子,让我悟出一个道理:能照自己的并非自己的心,而恰恰是客观世界。所谓‘心为明镜台’或‘明镜亦非台’都说的是以心为镜,佛家讲的心其实就是空、静、无,以心为镜不可能照出自我,这也是国人缺乏自我意识的一个文化原因啊。有人说,泰国的佛教最接近印度的佛教,我请教大王宫玉佛寺的一位和尚,佛教如何理解自我,他就告诉我照镜子,我再问他以何为镜,他说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人‘到世间来,没有携带镜子’,其实‘世间’就是镜子,这说明马克思并不承认人以心为镜的说法,其实‘世间’就是镜子,‘世间’这面镜子照出的恰恰是人的内心,只有用‘世间’照内心才会发现自我。我之所以认为商政的冒险行为是一面镜子,就是因为它从外面照到了我的内心,我的内心是一面无我之镜,又怎么可能做成自己呢!”说完,他长叹一声,又闷声抽起烟来。

当天晚上,马杰在海鲜大酒店预订了包房,专门为我泰国历险压惊。名义上是压惊,实际上就是找个由头聚一聚。其实泰国历险的事我确实履行了对廖天北的承诺,谁也没告诉,不仅没告诉江冰冰,也没告诉贝妮。可是马杰那张破嘴不仅嚷嚷得冰冰和贝妮都知道了,就连白雪和白明海也都知道了,大家都想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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