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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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途-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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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干处?只怪我刚进党组,又是班子成员里最年轻的,他们还不趁机把皮球踢到了我面前?”李雨潺说:“你既然接了这个皮球,以后想再踢出去,怕是不容易哟。”

林处长打完电话回来,进门就摇着头说:“这些老家伙真难缠,简单一句话,说出一万句来。”李雨潺说:“你接了一个电话,就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一天不知要接好多这样的电话,耳根都生了层厚厚的茧子了。”林处长撇开老干电话,对乔不群道:“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四,属于传统小年,乔组长又是第一次跟处里人见面,中午咱们聚个餐吧。”乔不群说:“就过小年了?真快呀。只是怎么好让林处长出血呢?”林处长说:“您分管了老干处,处里开支都得您签字画押,此后就不是我出血,是您领导出血了。”又对李雨潺说:“你通知一下其他几位副处长,再给酒店打个电话,预订个包厢。”

下班时间还没到,几个人便赶到酒店,进了包厢。李雨潺负责点菜,其他三位副处长拿副字牌打起来,林处长陪乔不群说话。乔不群说:“林处长挺有号召力嘛,一句话,大家都跟着来了。”林处长说:“号召他们吃免费午餐,还不来?谁号召我去吃饭,我保证最听号召。”乔不群说:“不见得吧?合不来的牛吃草都不共草坪,到一个草坪里就要斗个你死我活。”林处长说:“这倒也是,我见过好多台上的领导,就是没法共草坪。”

说话间,服务员开始上菜。大家正准备入席,乔不群腰里手机响起来。觉得号码有些陌生,也不知是谁。揿下绿键,原来是郝龙泉。乔不群脱口说出个郝字,猛然想起郝龙泉近段在政府大楼里走动频繁,背后议论不少,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他跟你也有瓜葛,忙一边往包厢外的阳台上走去,一边改口道:“好潇洒你,怎么又换了手机?怪不得有人说贵易妻,富易机。”郝龙泉说:“我哪有你说的这么浪漫?你天天待在政府大院里,有所不知,如今企业难弄哪,弄得不好没饭吃,弄得稍像样点,找的人苍蝇一样叮过来,你躲都没处躲,没法子,只好过一阵换个号子。”乔不群倒也理解人家,问道:“给老弟打电话,有什么重要指示?”郝龙泉说:“我敢指示你大组长?你在办公室还是在家里?想见你一下。”

前次见面,郝龙泉曾说过入股的事,今天打电话求见,估计与此事不无关系。不过乔不群还是问道:“有什么要事?我正和几位朋友在店里吃饭。”郝龙泉说:“也没什么事,主要是好久没见老弟了,怪想念的。这样吧,下午下班后我到你办公室去一下。”真没什么事,又何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上班不见,非下班见不可?乔不群也不好多问,只得答应着。

回到包厢,各位仍端端正正站在地上。乔不群解释道:“一个高中同学,啰里啰嗦的。”林处长说:“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李雨潺说:“林处长不是管老干的吗?怎么又管起领导同学来了?”林处长检讨道:“是是是,是我管得宽。”李雨潺说:“其实不必多问,一瞧接电话人的表情,就知道是谁的电话:说话声音渐渐小下去,对方绝对是领导;声音越来越大,对方肯定是部下;半天哼一声,是老婆在训话;一听就烦躁,是对方拨错了号;边说边哈哈大笑,那头无疑是女同学;避开人嘀嘀咕咕半天,不用说是小情人缠上了。”大家笑起来,说乔组长原来在接小情人的电话。

说笑着,纷纷围到桌边。林处长将乔不群请到主席位置,自己坐一旁。又叫过李雨潺,要她坐乔不群另一边,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今天乔组长怎么过关。”这倒甚合乔不群意,真话假说道:“过不了关,我就躲在关里不走了。”李雨潺说:“你们当领导的,也没个领导风范,见我小女子好欺,只拿我说事。”悄悄踩乔不群一脚。乔不群心头一颤,赶紧稳住自己,举杯道:“感谢各位盛情款待,大家同喜同乐吧。”各位响应着,一齐干了杯。

齐喝过,各位轮番来敬乔不群,乔不群又回敬一圈,喝酒速度慢下来。想起刚才林处长说的处里开支得分管领导签字的话,乔不群说:“老干工作好像是有专用经费的,还算够用吧?”林处长说:“光几个老干专用经费,自然远远不够。好在政府管着财政,政府办老干经费不足,政府领导有的是办法,不会亏待老干们。”乔不群说:“有经费保障,事情就好办了。”林处长说:“乔组长现在不再是外人,有些话没必要瞒您了。在政府办里面,老干处是三类处室,不比其他处室可去外面打秋风。可有一点,随便哪位领导主政政府,老干经费是不会太吝啬的,咱们要花点小钱,还有些来源。”

话说得体己,这酒喝起来也就放得开。加上几个处长年龄都比自己大,乔不群也不好摆领导架子,来者不拒,慢慢就喝高了。只李雨潺怕乔不群喝醉难受,不怎么敬他的酒。林处长他们就有意见,说:“李处长这美人关是怎么把的,轻易就放过了乔组长?”李雨潺才举了杯,对乔不群说:“这杯酒祝乔领导手中有权,袋里有钱;座下有辇,身上有棉;炒菜有盐,喝水有源;白天有闲,夜里有眠。”

大家鼓起掌来,称赞李雨潺说得有水平。乔不群随口道:“与君有缘,再苦也甜。”跟李雨潺碰碰杯子,仰脖喝下。在座的人说:“两人既然有缘,一杯少了,至少三杯。”李雨潺说:“三杯就三杯。”让小姐倒了酒,又来跟乔不群干。乔不群说:“你还真不让我过关?”李雨潺说:“我不管,他们都是领导,要我喝,我敢不喝?”乔不群只得端杯道:“看样子他们都是领导,就我不是领导,我只好硬着头皮上。”

不想李雨潺伸出手去,一把拿过乔不群的杯子,说:“你的酒给我来喝。平时也没见你多么有量,今天这么爽快,谁知道你这到底是酒还是水?”

“老干处的监管机制挺严的嘛。要说纪检监察室是专门搞监管的,可我在那里待了那么久,也没人监管过我,今天刚跟你们老干处的人打交道,却被严密监管起来了。”乔不群将李雨潺的酒杯端到手上,仰脖一口干掉,却寡淡无味,竟没沾一点酒气。乔不群自然明白,这是李雨潺有意保护你,怕你喝得太多遭罪。女人就是这样,会把对你的关怀融入到不经意的细节中。也是生怕旁人看出破绽,乔不群故意抿抿嘴巴,装出陶醉的样子,说:“今天我非醉倒在美人关前不可了。”

自此乔不群杯里再没有过酒,小姐每回都是给他倒的水。

意兴阑珊之际,几位又重提李雨潺刚才那“八有”话题,这个说:“人生在世,果真如李处长所说,有权有钱,有吃有穿,还能忙里偷闲,睡得安稳,那就是大幸了。”那个说:“这几条看去平常,其实是高标准严要求,真要做到,实不容易。别的不说,单说这喝水有源就不容易达到。现在污染这么严重,想喝上无毒无害的水,都已变得越来越困难。”还有说:“阳光、空气和水是万物存活的基本条件,是上帝免费赐给我们的,现在可好,受到自作聪明的人类的集体糟蹋,想享受纯净阳光,呼吸清洁空气,喝几口咽得下放得心的好水,都变得不太可能起来。”

酒喝够,林处长说:“下午没老干活动,迟一点回办公室没事。好不容易放松一回,先找个地方醒醒酒吧。”乔不群说:“怎么个醒酒法?”林处长说:“两位女士在这里,她们是最要面子的,咱们就搞点面子工程吧。”乔不群也觉得就这么红脸关公往政府大楼里走,有点不太像样,在林处长几个簇拥下,去了楼上的美容美发城。

乔不群被先安排到一个包房里。包房不大,就两张小床,林处长叫李雨潺留下陪乔不群,自己和其他三位副处长另找包房去了。让小姐脱去外衣,乔不群往小床上一躺,对李雨潺道:“林处长是怕我犯错误,才专门安排你监督我的吧?”李雨潺也已躺到另一张小床上,说:“你觉得我碍眼,想犯错误不方便,我出去就是。”乔不群说:“你怎么能出去呢?有你在旁边,不犯错误也幸福。”

两位小姐手脚轻巧,翻开被子盖到客人身上,又倒好热茶,说声稍候片刻,转身出了门。乔不群真想爬到李雨潺床上去,知道不是地方,只得喝口茶稳住自己。想起那本《佛缘》还在李雨潺手上,问她读得怎么样了,李雨潺说:“这本书写得真不错,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过去我老以为佛学如何高深,看过这本书后,才知道人皆为佛,佛心其实更是世俗之心,是人之常理常识常情。有一种很深的误解,认为信佛就是逃避现实,只有看破红尘,悲观厌世,活不下去了,才出世向佛,其实并非尽然。佛旨自度度人,普度众生,力图实现苦难人生的精神救赎,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积极的入世方式。在物欲横流的今天,金钱和物质的满足已不是什么难事,精神却像飘忽不定的游魂,往往无所皈依。至于说佛拿什么实现精神救赎?我想就是慈爱两个字。一个人如果慈悲为怀,爱驻心间,便可脱离欲望苦海,回头是岸。试想心里少装些非分之念,多装些慈爱,爱人爱己爱万物,是件多么幸福的事!自己爱着,再推己及人,让人人都生活在爱里,这世界一定会非常美好。”

能对佛心有这么透彻的理解,算是李雨潺没白看这本《佛缘》。乔不群说:“让人人都生活在爱里,也太难做到了。不过爱确实是宗教的真谛,也是宗教千百年来那么深入人心的唯一理由。佛是慈爱,儒是仁爱,基督是博爱,都离不开一个爱字。”李雨潺说:“正是的。我妈是个带发佛徒,以前我不能理解她,以为她是没事找事。现在我算明白了,我妈和千千万万佛家子弟为什么对菩萨这么虔诚,原来是人性的正常需要。”乔不群说:“老来归佛,千古而然。尽管你刚才说的精神救赎不是那么容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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