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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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途-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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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甫迪声可不是那种小家子气领导,必要的时候让你提个纪检组长,做个政府办副主任,甚至解决你的正局待遇,他会毫不吝啬的。可还企望他给你份更实际的差事,或把你扶到更高更重要的位置,最好还是别存此奢念。

乔不群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自然不会直说出来,只说:“工作上甫市长确实是非常信任我的。”言外之意,工作之外就不好说了。

袁明清也不好多说甫迪声,说:“过去你虽然在研究室,工作方面的接触,咱们还是不少的,我知道你不仅学历高,实际工作能力也不错。机遇总是格外青睐那些有准备的人,凭不群你的素质和能力,会有更大长进的。”

要是倒回去几个小时,袁明清说这种话,乔不群肯定不会太往心里去。几个小时之前,谁也不知道侯副省长会成为侯副书记,袁明清的话再生动,也跟废话没有什么区别。无职无权的人说你好,无异于无油无盐的清汤寡水,毫无价值可言。只有有职有权的人说你好,才悦人耳,动人心,可谓字字珠玑,一句顶一万句,绝对要兑现见效的。不过人有职有权时,充耳都是谀辞美言,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以为自己比谁都英明伟大,哪里还想得起人家也有可取之处?自然轻易不肯说人好。一定要到身无半职手无寸权后,才意识到自己并非一贯正确,人家也不见得一贯错误,觉得应该说说人家好话。却为时已晚,这种好话已一文不值,没人稀罕。

此时的袁明清已非彼时的袁明清,他的好话也就不再是一般好话。也许这是他的许愿,以后有什么机遇,是不会忘记你乔不群的。乔不群暗自激动着,尽量舒缓了口气说:“袁秘书长高看我了,我知道自己身上的缺点挺多的。到底学生出身,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再到政府机关,没受过什么大挫折,不经风雨,少谙世情,还需要加强学习。我是在袁秘书长您手上成长起来的,以后还请您多指教,多栽培。”

乔不群娓娓而言,仿佛按摩女柔和的十指,在袁明清身上搓揉着,让他筋酥骨软,从头爽到了脚底。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云遮雾罩起来。好一会儿没有领导动静,乔不群忙收住话头,侧目往旁边床上瞧去,只见袁明清已歪着脑袋,微微起了鼾声。

果然印证了袁明清自己说的,乔不群的话还真促进了他的睡眠。

乔不群不再吱声,伸伸手,轻轻关掉床头灯。又想起手机没关,赶紧揿掉。万一谁打电话或发短信,惊醒领导,可就罪过了。袁明清能稳稳地睡上一觉,实属不易。要不是侯副省长已成侯副书记,要不是今天有人陪着说了这么多开心话,摒弃掉心头杂念,他老人家哪会这么放松,成功入睡?在那些能睡的人那里,睡眠自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脑袋往枕头上一搁,眼睛一合,瞌睡不请自来。在难入睡的人那里,睡眠却是个十分复杂的问题,不是轻易想解决就解决得了的。今天帮助袁明清有效解决了复杂的睡眠问题,乔不群这个功劳可就大了去了。

不知不觉间,乔不群也变得迷迷糊糊,将进入混沌梦乡。可他忽然又警觉起来,提醒自己不能就这么睡过去。他知道自己有打鼾的爱好,尽管鼾声不是太高太闹,如果袁明清的睡眠不太沉的话,把他打醒过来,应该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如此一来,岂不前功尽弃,白费了大半天的劲?乔不群狠狠掐了掐大腿,想让疼痛赶走自己的瞌睡。清醒了一会儿,待瞌睡抹去疼痛,睡意又悄悄跑了回来。睁大的眼睛也坚持不了多久,上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没办法,干脆坐直身子,揉揉眼睛,按按太阳|穴,试图打发走困劲。可效果还是不太理想,张嘴打个哈欠,头往前一栽,差点又要睡过去。

乔不群也不是没有过失眠的经历,知道失眠的滋味。失眠的时候往往是最需要睡眠的时候,像今夜不需要睡眠,需要失眠,失眠却不可复得。这人也就是怪,越想睡着,就越是睡不着,越是睡不着,就越郁闷,越焦躁,越气愤,下再大的决心,发再大的狠劲,也徒劳,相反只能更加睡不着。现在乔不群一再提醒自己不能睡着,偏偏睡意浓重,咬紧牙关,想挺都挺不住,要睡将过去。

这样下去,迟早会睡死过去,打鼾惊醒袁明清的。乔不群不敢大意,轻手轻脚下床,去了趟卫生间。在脸上泼几把冷水,大脑一下清醒多了。只是眼睛有些发涩,困意难消。想在卫生间里过夜算了,又怕万一袁明清醒来,没见你在屋里,还得打110报警。

回到屋里,乔不群再不敢躺到床上去,在床前傻傻坐着,像打坐的禅师。到底没有坐禅功夫,没几分钟就来了哈欠,干脆披衣出门,到外面去走走。

在走廊上遛了两个来回,一位小护士从值班室出来,要到隔壁病室去,见灯下有人幽灵般悠悠晃动着,狐疑道:“是哪个病房的,我怎么不认识你?”乔不群不好意思道:“我是来给袁秘书长陪夜的,睡不着觉,出来遛遛。”小护士说:“这有什么好遛的?早点回去休息,别影响其他病人。”

乔不群只得缩缩脑袋,往袁明清的房门口走去。要推门时,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电影,片名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里面有一位战士,瞌睡特别多,为驱赶瞌睡虫,以免执行任务时误事,身上时常备着一串辣椒,瞌睡来时就取出来咬上一口,顿时瞌睡全消。也不知是生活中实有其事,还是编剧和导演凭想象编造出来的,乔不群觉得不妨一试。若真能赶走瞌睡虫,就可放心回到床上,不必担心睡死过去,打鼾惊扰袁明清了。

主意一定,乔不群就下楼,出了医院。望着车稀人少空荡荡的大街,才意识到时候不早了。打开手机瞧瞧时间,已快十二点。菜市场是不用去了,肯定碰不着人影。这里离李雨潺家不远,说不定她家里有辣椒,打的去拿几个要不了多久。于是招部的士,一边往车里钻,一边打李雨潺的手机。可对方已关机,估计早已睡下。打她家里电话,只怕李雨潺没叫醒,吵醒她父母,就不怎么好了。只得让司机掉头,回了政府大院。

赶往局级楼,打开单元铁门,上楼来到自家屋外。将钥匙插进锁孔开门时,不想怎么也打不开,不用说里面打了倒锁。现在的人真可怜,在外没有安全感,抢劫的,行骗的,偷扒的,满地都是,随时都会遭劫遭骗遭扒。回到家里,还担心有人入室偷抢,院墙越砌越高,院门越守越严,各家阳台门窗铁网恢恢,疏而不漏。还嫌不够,还得安上森严的单元铁门,各户防盗门更是钢造铁打,牢不可破。即使如此,夜里铁门锁上后,还得把倒锁打死,有钥匙也没法从外面开门进屋。

无奈之际,乔不群只得抬手敲起门来。敲了好一阵,屋里也没有动静,只好拨家里电话。屋内铃声清清脆脆,站在门外的乔不群听得一清二楚,却怎么也闹不醒史宇寒。最后还是岳母开门来到客厅,乔不群才按下手机,敲敲门,报了自己大名。

乔不群进屋后,史宇寒也已醒来,披衣走出卧室。乔不群顾不得啰嗦,说:“家里有没有辣椒?我得拿几个走。”史宇寒不解道:“你不是在陪袁明清吗?怎么深更半夜的,又懵懵懂懂跑回来拿辣椒?”乔不群说:“我就是要陪好袁秘书长,才回来拿辣椒的。”史宇寒说:“陪袁明清,跟辣椒有什么关系?”

乔不群不理史宇寒,直奔厨房。岳母早过去打开冰箱,拿出几个洗好的红艳艳的朝天椒,对乔不群说:“你看这行吗?”乔不群一把抓过来,送一个到嘴里,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桃林是个嗜辣如命的地方,谁都经得起辣,叫做不怕辣,就怕不辣。倒是乔不群小时候经常痛喉咙,遵照医嘱,辣椒吃得少,不是太吃得辣,这下朝天椒进口,还是生的,立即从舌尖辣到喉头,直透心肺肝肠,全身都火烧火燎起来。

“好好好!”乔不群嘴里一边倒吸着气,一边难受地乐道。又去冰箱里抓了一把辣椒,往衣袋里一塞,兴高采烈出了门,惹得史宇寒在后面大骂神经错乱。

回到医院,轻轻推门走进病房,袁明清还在酣然而睡。蹑手蹑脚来到床前,抓出袋里的朝天椒,塞到枕头下,这才脱衣钻进被子里。睡意将至时,摸出朝天椒咬上一口,弄得舌麻嘴烧,脑袋就会清醒好一阵子。待辣劲过去,睡意再次袭来,又如法炮制,又可坚持好一会儿。这实在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赶走了瞌睡虫,不至于打鼾惊扰领导,又能片刻不离陪侍一旁。唯一受到影响的是自己的睡眠,可你促进了领导的睡眠,让领导得到有效休息,自己少睡几个小时,又算得了什么呢?

枕下的朝天椒咬得只剩没几个的时候,窗外开始发白。乔不群松下一口气,知道终于战胜自己,大功告成。这个时候就是不咬朝天椒,也不会睡着了,因为要品味这胜利的喜悦。这份胜利可是智慧和毅力的结晶,得来太不容易。

这是一个朗朗晴天,斜斜的阳光破窗而入,无声地洒在袁明清脸上。他的鼾声已止,合着的双眼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皮。见乔不群正笑望着自己,也慈善地笑笑,问道:“不群你醒来多久了?”乔不群说:“刚刚醒来。”

袁明清坐起身,披衣在肩,然后摸出枕下手表瞧瞧,说:“哟哟,都七点多了。记得昨晚上床时才十点的样子,先是跟你聊天,聊着聊着就睡了过去。这么算下来,我可睡了八九个小时。”乔不群说:“差不多,这个数字应该没有水分。”袁明清笑道:“大半年了,我还没哪个晚上睡过四个小时以上的足觉,想不到有不群作伴,竟睡得这么有质量。不群你还年轻,也许没尝过失眠的痛苦,不知道一个好觉对容易失眠的人有多么重要。我最体谅毛主席他老人家,长期神经衰弱,不得不服用安眠药帮助睡眠。偏偏碰上彭德怀这样的急性子,有了什么事,不顾毛主席好不容易睡着,也老毛老毛地大声叫喊着,往人家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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