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服刑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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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服刑那些年-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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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的污言秽语讲完,我咆哮着就扑了上去,所有的前尘往事一起涌上心头,只觉得心中热血翻滚,我的拳头带着所有的愤怒,带着我对陈怡所有的愧疚,带着我与他之间冰炭不能同炉的仇怨,狠狠地砸在了他的眼睛上!他带着镣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没反应过来,我的第二拳又接踵而至,这一下更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嘴上,当场打掉了他的几颗牙。

这时院里的人都听见了动静,纷纷冲了进来,罗浩姚康两人死死地抱住了我,我依然不依不饶,嘴里叫喊着:“你们放开我,我今天要费了这个杂碎!”

就是这句话,加上曹成伟那四颗牙,还有被我打得视网膜破裂的左眼,令我再一次戴上了死刑镣!

当时我就被关进了禁闭室,等到我完全清醒的时候,才发现。死神又一次地向我款款度来!

在办案人员调查的过程中,曹成伟一口咬定,他只是跟我说你小子为了活命让那么多的人加了刑,恐怕做的要不得吧?这样即使活着能安心吗?我听了就恼羞成怒把他打成这样。他从头至尾没有动过手。

他说得没错,确实是我先攻击的他,在紧闭室里接受调查的过程中。我始终一言不发,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看守所带的时间不算短了,我清楚的知道,在死刑缓期执行的过程冲,只要你重新犯罪,就要被判处死刑,这是法律,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四颗牙,和一只眼睛已经足够构成重伤害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对陈怡的愧疚被曹成伟的话重新撩拨起,就像是有了心魔一样,这种悔恨和愧疚折磨的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我怎么想都觉得曹成伟说的是对的,刘三军事注定是捂不住的,那我为什么还要把陈怡这个无辜的人拖进来呢?自己为此所遭受到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业报呢?

就是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所以我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不但没有心生畏惧,反而还有一种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解脱。

或许是因为我从进看守所就一直给所里带来麻烦缘故吧!这次所里没有敢把我放到任何一个号子里,就直接把我安排在了看守所新建的一个死刑专用间里,这本来是实行注射死之后,根据上级要求,专门为那些贪官污吏上路时建的,没想到,我却成了第一个使用它的这个房间所有的墙壁都被橡胶包裹着,地板也是铺的木质地板条,这是为了防止人犯自杀,此外这里有自来水,有暖气,甚至还有一台电视机。所里专门派了两个人来看护我,他们不知为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话,大概是对我残暴的名声颇为忌惮吧!既然他们不愿和我说话,心灰意冷的我也不愿意和他们多说什么。

尽管没有人告诉我什么,但我自己却能感觉得到,的日子恐怕是不多了,因为我的案子和其他待复核的死刑案不大一样,仅仅是走个司法程序而已,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享受这个待遇了。现在已经是12月初,按照惯例,每年元旦前后都会执行一批,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21世纪?

我这一次才叫真正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就连看守所这个小小的世界好像都与我完全没有了关系,没有人和我聊天,没有人给我带来任何消息,甚至就连吃饭也见不到劳动号子的面,都有专人负责。看守所的每一个所长都不愿搭理我,即使巡查的时候,也是和监护的人员简单交谈几句,完全视我如无物。事到如今,我不怪任何人,换做是我恐怕也在心底里认为这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恶人。死刑改判啊!多少死刑犯梦寐以求得机会被我获得了,可转眼间就被我弃如敝屣,仅仅为了两句话就再一次地将自己推入了绝境,恐怕他们心中都认为‘自作孽,不可活’吧?就如同有一次我隐约听见劳动号打饭的人和我的监护说的一样:“没见过这么不把自个儿的命当命的人!”

对于这些,我只有报以一声苦笑,无所谓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没有经历过,就永远无法懂得……

〇①①

平淡如水的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了二十多天,直到12月27号那一天下午。

吃过晚饭后不久,我就感觉到不怎么对头,气氛有异于往常,因为平时只要一下班看守所的前院就安静下来,所有的警察除过值班的两个人,其他的人早早的都会迫不及待的离开。在看守所外面那个简易操作间里做饭的劳动号人员,也会结束一天的劳作准时的打报告进来休息。

可是今天,即使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外面依然还是那么嘈杂而做饭的劳动号人员也迟迟不见归来,熟知程序的我立刻敏感的觉得,明天就是上路的日子了!

果然到了晚间,平时看护我的两个人立刻加成了四个人,而且都还带着厚厚的棉衣,一看就知道是准备守夜的,可是我并没有问他们,因为我知道问他们也是白搭,他们说不会有人告诉我的。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张所前来巡查,我才抓住机会问他:“张所长,今夜是不是就是我的最后一夜了?”

张所长瞅瞅我呵斥了一句:“瞎想什么呢?赶紧睡觉!”说着就准备离开。

我赶紧追上前去抓住栏杆哀求道:“张所长,我在一院呆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啥情况我还不知道?求你就看在我这么倒霉的份上告诉我吧!我知道按咱们看守所的规矩一般是要等到黎明前才通知本人的,但这里就我一个人,这么多人在看着,我能干什么呀?”

张所长闻言停住了脚步,半天才缓缓地转过身子来,默默地看了我半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个怂娃啊!你的倒霉都是自找的,罢了,我就跟你说了吧!明天的确有你……”

虽然我早有了准备,但骤闻此讯,还是晕了晕,身体一个摇晃差点摔倒。刹那间无数个念头纷至沓来……

我还有十几个小时可活了?

今夜真的就是我最后一夜了?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一把骨灰了?

我的头脑里乱哄哄的,只听张所长又说:“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准备吧!遗书写一下,给家里留几句话,还有,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好按排伙房给你做……”

张所长好像还说了些什么,可此时的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耳朵里尽是嗡嗡嗡的声音就像是有飞机开过。

张所长见我这个样子,给几个看护叮咛了几句,估计是要加强对我的监护之类的话吧!又对我喝道:“看你那个怂样!搞刘三军和曹成伟的锐气到哪去了?我还以为你是个金钱豹,没想到还是他妈个九节驴!早知道你这么个鸡芭样我就不告诉你了!”

我好像是从九天外才收回思绪,闻言苦笑一下说:“张所,很多事,你到至今还认为是我编的,我真的没有动刘三军,那都是李文华他们害我的。曹成伟也就是为这个事和我结下的怨,你们还要把它和我关在一起……”

张所长制止住了我的话:“娃子,不是我不相信你,我相信要有用啊!得法院信你才有用啊!证据,你要有证据才能活命知道吗?”

我无奈地说:“所长,要是我是陈怡,向孙管教报告的时候也不会说是哪个男犯人告诉她的,免得回头还要交代怎么接触上的,至于我先给他的纸条,那肯定是当场就销毁了,说不定看完就吃进肚子了,谁会想到事情会搞成这个样子啊?”

张所长若有所思地说:“陈怡跟孙管教汇报的时候也只说她晚上听见你们三院三号动静不对,好像是你们把新来的犯人怎么了。老李一听孙管教说,就想起放风的时候连刘三军的面都没见到,所以才假装送药又去看了一下。开玩笑,我们管理了多少犯人了呢,看守所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打死过人,当时就知道出事了,所以才请的武警,但是我们万万没想到,事情那么骇人!”张所长摇了摇了头又接着道:“现在说这些有啥用?你也不要多想了,明天曹成伟也要执行,看看这事儿弄得,我就一直搞不懂你们,看守所里,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人都到这来了,还不吸取教训,好好做人,非要把自个命搭上?唉……算了,不说了,你赶紧写遗书吧!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满足,想吃什么想好了就跟陪你的人说,别临了委屈自己。像个汉子一样接受结果!”

张所长唉声叹气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发呆。想说点什么,看看

看护我的那几个人躲闪的目光,我一下又没了兴趣。

衣服家里早已送来,从里到外一应俱全,我在看护的帮助下,艰难的换上。尽管有条件,但我已经没有心思洗澡了,事到如今,一切形式对于来说都已不是那么重要……

换好衣服后,我突然感到了刻骨的孤独,自己在空荡的房间里胡思乱想。

想想自己真他妈悲惨,别人上路的时候,还有号里的人陪着说话,我却连个话别的人都没有。看着张所长找人给我拿来的纸笔,我怔怔的出神,撕了写,写了撕,总觉得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最终只在纸上写了短短的几句话。

亲爱的爸妈:

儿子就要离开你们了,我无法说些劝慰的话语,因为我知道,当你们看到我残缺不全的尸体时,一切的话语都是徒劳的,它并不能抹去你们的悲伤。你们就当没有生过我吧!尽管我是那么的舍不得你们。或许只有这样你们才会好过些。

我不怨任何人,走到今天全是我咎由自取,命运曾经给了我那么多选择的机会,而我全都没有要,忘了你们不孝的儿子吧!因为他只会令你们蒙羞。而我将会永远记住你们,如果人真的有来世的话,我只希望能带着这份记忆,找到你们,报答今生你们曾给我过的所有……

写到这里,我已经是泪流满面,不能成句。我抽泣着叠起这封绝笔,把它小心翼翼的放进我贴身的衣袋里。

做完了这最后一件事,我的心情突然无比的平静,父母,亲友、李文华、陈怡等等人好像一下子全部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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