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这空虚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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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这空虚沸腾-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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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齐要的手机里听到这句话,但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就像骆驼身上最后的一根稻草,就像杯子里面最后的一滴牛奶,就像,我与齐要之间最后的一条短信。“我们分手吧。”我将短信按下发送。将号码设成“屏蔽”。将游戏拖进回收站。最后将 QQ 拉进黑名单。我有条不紊地完成着这些步骤,用空白得毫无涟漪的大脑,照着最直接最古老的方式,将一个人切割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齐要什么时候会看到这条短信,也不知道他在看到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如释重负?不知所措?感觉遗憾?还是心如止水?我不知道。我甚至连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我就像是个被输人了程序的机器人,完成了程序里将近所有的指令,终于在最后一条上卡住了动作。指令的最后一条是。“哭”。为了什么而难过?为了什么而生气?为了什么而不甘?会觉得难过觉得生气觉得不甘,并不全部源于面对表白说出“考虑考虑”的齐要。更多的,是这个和他给出相同回答的自己。是这个明明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办法流出来的自己。

第十章 CHAPTFR 10

那些存在于我与齐要之间,曾被我以粗糙的心态揉皱的美好而明亮的记忆。此刻就像是从地底被挖掘出的温泉,它徐徐流过被放大了的丑恶和坚硬,最终,在我的脸颊延下一丝温热的触感。

01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浸泡在一片海里。身下并没有可供依撑的物体,但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仿佛一个透明的泳圈,将我稳稳当当托上海面,海风拂过脸颊,带着特有的清澈的咸腥。我惬意地眯眼望过去,太阳的光暖暖地落上海面,整片海看起来仿佛一块巨大的蓝色玻璃,而在这片宁静的蓝上,有些什么正在漂浮,它们随阳光照射而反出一团团的白光,像是镶嵌于水面的钻石。是什么呢?我伸长脖子想去探寻清楚。世界在动作间颠倒了视野。原本平视的海面就在此刻变成为俯瞰。我俯瞰下去,终于看清楚那些一闪一闪于海面发着自光的所在。……是漂流瓶:那些漂流瓶,大大小小造型迥异,半沉半浮地在海面上漂流着。透明的瓶身里,有的被塞进了信卷。有的被放进了礼物。有的一团漆黑看不清究竟。还有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瓶子里,什么都没有。某种异常深刻的悲伤涌进来。大海像淌完的泪,在瞬间干枯成为巨大的坑。沉浮于上的那些瓶子七零八落地掉下来。碰撞的过程里带出丁零的声响。这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终于从梦境刺透进了现实。“喂?”我惺松着睡眼,接过床头柜上正响个不停的手机。“你还在睡觉呀?快 9 点啦!”电话那头已被熟悉的女声,开朗得就像是窗帘的缝隙透出的晨光。星期六的清晨。单方面向齐要提出分手的第四天。我收到了覃荔的来电。“今天我们去淘街,你真的不来么?”“嗯。不去了……”我直截了当拒绝过去。这话两天前我就已对她说过一次。搞不懂何必还要再来自讨没趣。

“嗯……过完下个星期就要准备放假了,学校放假的时候淘街那边就不少开了,下次要再去可能就要等两个月后了哦。”覃荔在电话那边朝我解释。“……我昨天有个朋友说她多一块手写板和电脑可以带过去,你如果要来的话就可以用啦,你之前每次来都是帮我们卖东西,有点过意不去呢。”“……算了啦。我真的不去了。”“这样啊·……”“嗯。等放完假再说吧。”“嗯嗯,那好吧……”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我的社团放假会去参加漫画展,你要不要一起?”“漫画展?”“是啊,基本上每年暑假我们都有参加哦。很有趣哦,比淘街还有趣呢。”“嗯……大概去不了了,”我抿了抿嘴。“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喃喃着。从和齐要分手的那一天开始,这个词就阴魂不散地存在于我的脑了里。像是一块巨大的溃疡,轻微刺激也能激起神经剧烈的反弹。为于么?因为我不想再看到程敛的那张臭脸。因为我压根就不喜欢卖那些无聊的周边。因为我就算有了手写板和笔记本也没有办法画出好看的画。因为我会接近你不过是因为我答应了郑启脉给他八卦你的消息。而郑启脉—郑启脉。我已经有将近一个多星期没有和他联系了。若要深人追究,或许这又能成为一个连环出一系列“为什么”的命题。但我对此丝毫提不起兴趣。事实上我对什么都丧失了兴趣——包括覃荔口中的那个所谓的漫画展的邀约。“不为什么……就是人有点懒。”我回答。对面传来一声困惑的“哈?”。“嗯,总之到时候再说吧……”我随口敷衍着。挂下电话,将半边脸埋进枕头里想重新睡去。翻来覆去几个回合,最后还是无奈地爬下了床。睡不着。和齐要分手后,我的睡眠质量变得越来越差。不是难于人睡就是容易惊醒,又或是像今天那样,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睡眠不足的直接后果,就是让我和我而前的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为一捆泡了水的稻草。满心满眼只剩下大片湿淋淋的烦乱的厌倦。事件里唯一的安慰,或许就只有好友的那句“你看起来瘦了不少”。而她在说完这句话后,更是一脸喜庆地朝我举出了和齐要分手的第二个好处,“以后总算不用听你那些无聊的抱怨啦!”说完不忘叉起一大块红烧肉以示庆祝。“嗯。想听也听不到了。”我笑笑。“得了得了,少摆这种女主角式的惨白微笑。就算摆也麻烦你别在学校饭堂这种地方摆好吧!”好友伸出手指在我脸上戳一记。“我反正已经作好准备看你两天后又和他白头到老的了!”我“呵呵”了两声,不想多说。好友的态度如此随便其实也是正常——除了和齐要分手这一事实之外,我并没有告诉她更多的细节。人的心态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他们大多不会介意朝众人展示自家玉器的瑕疵,却未必会吐露这玉器之后摔碎的经过。这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瑕疵再如何不堪,也只是验证了“自己倒霉”;一旦摔碎,这不堪就变成了自己的责任,变成了……自己的不堪。所以我没有告诉她王倾悦的存在,没有告诉她桃红字的事件,没有告诉她我早已把齐要的号码拉黑屏蔽。我唯一的倾诉,就只有“我发了一条短信给齐要说分手”而已。无论怎么看也不过是个笑话——还不如“减肥成功”更值得叫人关注。“你真的瘦不少啊”好友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说辞,语气颇有些羡慕。“嗯,可能是最近睡得不太好。”“啊?为什么啊?因为和齐要分乎?”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对于齐要的背叛,我固然难受过也愤怒过,但之后下定决心斩断关系,却也并没有多么的不舍——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觉得的。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没办法熟睡。为什么会在半夜突然惊醒地去查看手机。为什么会在打亮手机的时候,希望可以看到一条由陌生号码发过来的“老婆你干吗呢?”的短信。又是这该死的“为什么”。但更该死的,是我没办法彻底地抛下这个念头。我干净利落地屏蔽了齐要的手机号码,却又在同时,拖泥带水地想好了在接到某个陌生来电时所需要的口吻。我将灵魂的一小部分塞进内心的某个角落,让她勤奋如待命女主角般地练习着“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或是“祝你们幸福啊。”的尖酸台词,只为了迎接某通持着熟悉声音的陌生来电。但是没有。陌生号码的来电,陌生号码的短信,或是校门口的等候。全部没有。这也是正常,齐要是那么忙的一个人。忙着游戏、忙着上学、忙着“考虑考虑”。一条“我们分手吧”的短信或是无法打通的电话,又算得了什么呢?他的心已经那么满了,溢出去的那些自然不需在意——或许反而更要觉得轻松。他不需要我,比起我不需要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是活不下去的。”我们总是习惯着用这样的话来自我释怀。但有的时候,真正难以令我们释怀的,却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句话吧。

02 收到郑启脉发来的短信是两天后,当时的我正愁眉苦脸地画着素描。会用上愁眉苦脸这样的定语,不外乎是因为:一,我讨厌素描;二,我讨厌程敛。自从上次的“湖边怒吼事件”后,那张叫女生趋之若鹜的脸孔,也就彻底在我眼里沦为洪水猛兽,不要说上学路上的偶尔撞到,哪怕平时一个不小心的目光对视也叫我避之不及。只恨不得在自己身边的十米范围贴上“程敛禁入”的封印。但世事有时就是这么有趣,同样是不想见到的人,亲密如前男友可以做到彻底地蒸发,反而像是同班同学这类浅薄的关系,倒是剪不断理还乱。不得不在每周一度的素描课上,被迫并排地坐在一起。我别别扭扭定着脖子,努力将视线包括余光收拢上眼前要描绘的物体。那是一个造型古怪的花樽——从先前的描绘圆锥体到眼下的花樽,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代表着某种进步,但至少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进步。稿纸上的草图,与其说是花樽,倒更接近于我先前梦里,那典隐现在海面上的漂流瓶。那些漂流瓶。至那个梦之后,它们就开始频频在我的脑海中央浮现。我的记性并不算好,很多梦境——哪怕是极吓人的噩梦,两二天后也都能忘得七七八八唯独这个梦,像是书里被书签定格的页数,偶尔的随手一翻,便是满眼当时的景象。那片蓝如宝石的大海、那些装着信件、礼物、祝福的漂流瓶还有……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漂流瓶。可以漂到哪里去呢?什么都没有的漂流瓶。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我掏出来看。郑启脉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在上课吗?”我盯着这条短信。和短信上方发件人的姓名,颇有些意外。从要到郑启脉手机的那一天起,对方主动发给我的短信。想来不会超过三条。和齐要分手后,随着心态的疲软,我和郑启脉也几乎失了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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