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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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并不遥远-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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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围的人正吃得津津有味,马聪明的食欲也涌了上来,毕竟,人总是要吃饭的,他的肚子也同样感到饿。可是,盆里的饭是那么的白花花,而其它几个知青围着的那碗腌萝卜,更令他感到胃里头酸水直冒——天天咸菜腌萝卜,不把胃搞坏那才怪呢。他吃了几口饭,便感到胃里一阵难受,就放下饭盆,怔怔地望着盆里的饭。
“你怎么不吃了?”坐在一边的游清池见马聪明苦着脸,便关切地问。
“吃不下。”马聪明显得无可奈何地摆摆头。
游清池知道马聪明这几天正在闹着胃痛,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自己这几天也感到胃里不在舒服,只不过没马聪明的严重罢。他看着马聪明说:“我看,你这几天最好别再吃干饭,让小松给你煮点稀饭。”
“也没用。我还是回去吃两片药。”马聪明说着站起来。
这时,李卫东端着一盆饭,白晓梅端着半盆汤,要送回去给白小松吃,马聪明便同他们一起,走了回去。
李卫东走进祠堂,见地上的脸盆里,一条小刺鱼在水里游动,看来,白小松今天的成绩又是不佳。他走进里屋,见白小松正躺在竹床上,便笑着说:“怎么,今天又是打败战!”
“快起来吃吧。”白晓梅把盆子放在桌上,又从瓦盆里拿了条腌萝卜,到厨房洗净后回到屋里。
白小松一边嚼着腌萝卜,一边想着那水坑里的鱼,不由对李卫东说:“我今天到那里,见那里有很多鱼,可就是钓不到,太可惜了。要是有鱼网就好了。要是把那些鱼抓来,几天也吃不完。”
“那还用你说。”马聪明躺在竹床上,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说,“要是有鱼网,江里的鱼那么多,一辈子也吃不完。”
“我不是说江里,我是说那里有个水坑。”白小松急忙分辩说,并把所看到的情况详细地讲出来。
“这么说,那些鱼还在那里?”马聪明坐了起来。那美味的鱼肉,对于已经苦涩的胃肠,无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真的跑不掉?”他盯着白小松问。
“跑不掉,肯定还在。我带你们去看。”白小松连饭也不想吃了,站起来就要走,可见他们没有跟他走的样子,只好重新坐下吃。
其实,李卫东也被那些鱼给吸引住了,那美味的鱼肉对他同样具有诱惑力。如果像白小松说的那样,那么,那些鱼是有可能抓到的,对大家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改善。他决定先去看看,便对白小松说:“你把饭吃了,我们一起去看一下。”
白小松一听,便急急忙忙地把饭吃完,带着李卫东和马聪明来到了那水坑旁。
李卫东用竹子往水草处随意拨打了一阵,果然有许多鱼儿被惊得四处逃窜。他趟下水坑,觉得坑里的水较冷,显然底下有泉眼,不然,上面水沟没有水流下来,这里早就干了。他又顺着水沟往下走了一段,心中有数了,便对马聪明和白小松说:“这些鱼能抓到,但只有我们三个却不行。明天一早,叫成宝、清池一起来。这些鱼吃定了。”
“干嘛要等明天呢?我们现在就抓不行吗?”白小松有点急不可待的样子,看着李卫东问。
“这里面估计有泉眼,要是只有我们三个人,要把这些水戽干,恐怕天都黑了。
所以,只能等明天。而且,要速战速决,争取一早上完成。“李卫东果断地说。
李卫东和马聪明、白小松走了回去。对于那些鱼,李卫东有足够的把握,可对于抓鱼后可能出现的问题,他可有点拿不准了。眼下正是大忙季节,突然他们都去抓鱼,队里肯定不会同意;要是让大队的干部知道了,肯定会挨批评。看来,只能悄悄地干。况且,什么可吃的东西也没有了的他们,要是放弃了这次机会,那以后的几天会更难过。而且那些鱼也不可能永远留在那里,他清楚那是因为前一阵下的暴雨,鱼儿逆游到那里。雨一停,沙滩地留不住水,游到那里的鱼儿一时来不及游走,才会留在那里。可要是再来一场雨,说不定鱼儿都跑个精光,到时你想抓也没有了。
到了晚上,李卫东把抓鱼的计划向大家说了。一听能吃到鱼,大家都兴奋起来。
尽管大家也觉得在这种时候去抓鱼,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是,没菜吃的困境促使他们把什么都抛在了后头,先把这燃眉之急解决了再说。
清晨,知青们依然像往日一样,早早地被叫醒,早早地到晒谷场吃了早饭。只是,他们今天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易查觉的诡秘,趁着别人不注意,李卫东他们几个便悄悄地若无其事似的又一个个回到祠堂,直等到村里的人都出工了,才拿起锄头畚箕、脸盆水桶,沿着江岸没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那个水坑旁。
李卫东用锄头把水边的草丛使劲拨弄了几下,顿时惊跑了几条鱼,看来,鱼儿都还在。这一来,他的信心更足了。侯成宝和游清池也试着用锄头拨弄了几处,也赶出了一些鱼。
“看,那条好大。”马聪明看着一条半尺来长的鱼,兴奋地说。
“我说过了,这里鱼很多,没有骗你们吧。”白小松得意洋洋地说。
“嗯,够吃几天的。”侯成宝看着那些鱼,巴不得马上抓到手。他问李卫东:“要从那里开始?”
李卫东拿着锄头到水坑的出口,指着那条小水沟说:“我们先把沟挖深,让水流出去,然后再把水戽干。”说着,便开始挖起来,大家也顺着水沟排了去。
水沟很快被挖深了,水坑里的水很快地顺着水沟流了出去,坑里的水慢慢的变浅了。但是,水坑里的水是不可能完全流完的。于是,他们便从水坑的上头并排着趟到水里,将水拨弄得“哗哗”响,把鱼都赶到下头,然后用稻草在水坑中间隔开,填上沙土,很快就筑起条小水坝,水坑也被一分为二了。
紧接着,他们又拿起脸盆,把下面的水舀起泼到那条水沟里。不大工夫,坑里的水渐渐的少了,那些鱼儿在浅浅的水中露出脊背,艰难地游动着,已经无路可逃了。这一来,大家的干劲更足了,几个人不停地戽着水,其它人则忙着用畚箕把鱼捞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坑里的鱼都抓完了,竟是满满的一脸盆,大家脸上不由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心满意足地走了回去。
正当李卫东他们忙着杀鱼、煎鱼的时候,张瑞祥却在为知青们的突然失踪而纳闷:早上吃饭时还看到他们,可田里的打谷机响起来后却又不见了,问白晓梅她们几个女知青,都说不知道;到祠堂去找,里面连个人影也没有。这可真怪,大白天的,这么几个人怎么都不见了呢?再说,眼下正是大忙季节,真的有什么急事,也该说一声,可又有什么事呢?
这时,张畚箕来了,他告诉张瑞祥,大队刚刚接到公社的电话通知,根据气象预报,这几天可能有台风经过这里,要抓紧在台风来之前,把剩下的水稻收割完。
在与张瑞祥谈完了大队所布置的任务后,他又问起了知青们最近的情况,一听几个知青不见了,不禁着急起来:眼下情况突然变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要是他们不回来,收割的进度就会受到影响。他不由有点冒火,便又与张瑞祥一起走向祠堂,想再看看知青们回来了没有。远远地,可以看到祠堂边厨房的烟囱在冒烟,显然,知青们回来了,他俩便大步地走了过去。
厨房里,李卫东与侯成宝正兴致勃勃地煎着鱼,突然见张畚箕绷着脸同张瑞祥走进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们都到哪里去了?”张畚箕大声地问。
“没……没到哪。”侯成宝吞吞吐吐地说。
“没到哪?没到哪怎么没出工?”张畚箕依然大声地问。
正在这时,马聪明端着脸盆走进来。张畚箕一看脸盆里的鱼,马上明白了,也火了:“原来你们不出工是去抓鱼,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农忙。
大会小会说过多少次了,农忙时任何人不准请假,可你们竟然偷跑去抓鱼,还有没有半点组织性纪律性?“
“我们也不是故意不出工,实在是没有东西吃才去抓的。”李卫东辩解着。
“没有东西吃就可以去抓鱼?要是大家都去抓鱼,那些稻子谁割?你自己看看,这里的贫下中农哪一个像你们一样?”张畚箕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瞪着眼睛说。
面对张畚箕一连串的质问,李卫东深感自己的自尊心被强烈地伤害了。如果张畚箕说话和气一点,或者是过问一声为什么没吃的,那么,李卫东也许会坦然的承认去抓鱼是有点不妥——尽管是迫不得已的事。但是,张畚箕的盛气反而激发起李卫东几年来所形成的反抗意识,而且,对大队干部只以有否出工来衡量一个知青的好歹的作法也非常反感。因为出工除了作为生活必需手段外,干部们更是把它当作思想改造的唯一标准,这在很大程度上对知青造成了压力。但是,影响出工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比如回家探亲、生病、到集市买东西等,而今天之所以没出工,更是由于他们已经到了非抓鱼就没得吃的地步。
“我懂得稻子要人割,但人还要吃饭。”李卫东也阴沉着脸,“你知道我们现在吃什么吗?聪明的胃已经吃坏了。上一个集日我们没有去买菜,还不是为了抢收?
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非常勉强了。再说,农民有咸菜,我们连咸菜也没有……“
“没有咸菜就可以放松思想斗争了?”张畚箕打断了李卫东的话。尽管他对“思想斗争”这一词语并没有真正理解,但是,对于一个长期在斗争环境中的农村干部,这“思想斗争”所包含的意义却可以包括所有的内容。“毛主席说,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到底是吃饭重要还是思想重要?对今天的事,你们要做深刻的检查。”他气咻咻地说。
张畚箕这些话,云里雾里的让人不知所以。李卫东还想争辩,被张瑞祥拉了一下,示意别再讲了,便把刚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算了算了,这些都不用再讲。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把稻子抢收回来,因为很快要下雨了。”张瑞祥向李卫东又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脸盆里的鱼,“这样,你们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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