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山妞和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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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山妞和光棍-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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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他饿得受不了的时候,经常这么干。有一次被饲养员逮住了,屁股上挨了一脚。他抓了一把黄豆面子就跑,边跑边叫:“偷吃偷喝不算贼,抓住挨顿王八捶。”

小混子溜着墙根进了饲养处。一抬头,看见狗剩子和猫剩子哥俩贼眉鼠眼地钻进了生产队的羊圈。小混子心里想,不好,这回是偷鸡的碰上摸狗的啦,各自都不方便。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干嘛。

他悄悄地靠近羊圈。只听见狗剩子对猫剩子说:“那东西很好吃。上回生产队里骟羊时,兽医煮着吃过。兽医送给我一个,我吃了,可香了 。”

小混子听说“好吃”两个字,马上来了精神。他一个鹞子翻身,进了羊圈,把羊圈里的小哥俩吓了一跳。

“干嘛呢,像贼似的。”小混子问。

“你干吗呢,是不是又来偷羊料了?”狗剩子反问。

小混子说:“你说对了,我早就饿了,正琢磨着吃点啥呢。我刚在羊圈墙外听你门们说有好吃的,咱也想凑合着吃一口。快说,你们又整着啥好吃的了?”

狗剩子说:“好吃的太少,没你的份。”

小混子说:“见了面,分一半。以前我有啥好事可没忘了你们。”

狗剩子细想,小混子对自己是够铁的,他摘了人家的瓜果梨桃啥的,确实没独吞过,每次都做点贡献。“看在咱哥们的交情上,这次也算你一份。不过,这次还是老规程,就是整死也不能把哥们卖了。”

小混子说:“剩子哥,你还信不过我吗?哪次我卖过你们。我对老天爷起誓,要是吐露半个字,天打五雷轰。你要是这次带上我,我也不白吃,一还一报,我可以告诉你一件非常秘密的事。”

狗剩子说:“有啥秘密,说吧。”

小混子说:“告诉你们可以,不过,你得先把好吃的东西分给我。”

狗剩子指着羊圈旮旯里两只种公羊,嘻嘻一笑,说:“好吃的就在那两个羊爬子卡巴裆▲里挂着呐,你自己去摘吧。”

小混子回头一看,两只种公羊正在吃草。他以为狗剩子是在捉弄他,很生气地对狗剩子说:“你骂我,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好了。”

狗剩子见他激头掰脸的样子,真是恼了,马上解释说:“不是捉弄你,是真的要摘羊爬子的卵子吃。”

小混子问:“卵子是啥玩意?”

狗剩子用手指着种公羊的睾丸说:“那玩意是羊配种用的。”

小混子又问:“那个东西好吃吗?”

狗剩子非常肯定地说:“那也是肉嘛,哪能不好吃吶。咱哥们是啥交情,我还能糊弄你。上回兽医骟羊时我吃过。煮熟了,很好吃的。”

猫剩子接着说:“我哥说的是实话。刚才我们俩还怕人少抓不住它们呐。这回正好,带上你,正好可以帮一把手。”

三个小家伙就如何吃羊睾的事很快达成了共识。小哥仨马上动手,把羊爬子撂倒。狗剩子怕羊叫唤,惊动了人,不好办事,就用随身带来的细麻绳紮住羊嘴。猫剩子和小混子按着羊,狗剩子从腰间抽出一把预先准备好的杀猪刀子,朝羊爬子的睾丸下家伙。小家伙的手法并不比专职兽医差,手脚麻利,技术娴熟,三下五除二,就把两只公羊的四只大睾丸割了下来。

两只羊的裆部鲜血直流,弹了弹腿,倒在血泊之中。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三个惹祸精把带血的羊睾丸揣进怀里,溜之乎也。

他们仨一口气跑到村外,核计了半天,决定找一个背人的地方烧羊睾丸吃。要烧肉,得加盐。小混子按着狗剩子的吩咐,到供销社转一圈以后,一把大青盐就到手了。这小家伙身手不凡,如果是生在城里,绝对是个很利索的小掱手▲。

三个小家伙怀揣着四只硕大的羊睾直奔二甲山金矿。

很快,他们找到一个隐秘的废弃矿洞,这里可以加工他们的猎物。

三个人一起动手,划拉一大堆树枝和柴草,在矿洞口选了一个窝风的地方,燃起了一堆火。割开羊睾,撒上盐,投进火里。不一会,火堆里飘出一股诱人的香味,三个小家伙馋得直流哈拉子。好不容易等到羊睾熟了,四只羊睾烤得外焦里嫩,六只黑漆燎光的小手一齐伸向了烤熟的羊睾。

前后不到两袋烟的工夫,四只焦黄的羊睾就进了三个小饿鬼的肚子里。

吃了狗剩子施舍的烤羊睾,小混子被感动得不得了。他就像竹桶倒豆子似的把他爹和老钱紧商量的事和盘托出,着重强调说:“大人们要给茉莉姐下迷魂药,把她弄迷昏后,往我家拉。你们告诉茉莉姐,让她吃东西的时候千万要加小心。”说完以后,小混子的心里很得意,“谁让你们几个老谗鬼不给我留点炒鸡蛋,我让你们也不好受。呸,活该!”

狗剩子小哥俩对姐姐茉莉十分敬重,有啥事都愿意和姐姐说。当然,这次也不例外。吃完烧羊睾回家后,狗剩子立即把小混子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姐姐茉莉。

秘密一泄,一枝花和易八卦的计谋要流产,二脱产也会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正是:

牙齿未脱全,奶臭没干,无毛小嘴少遮拦。游手好闲能闯祸,找点麻烦。

散荡于乡间,株下瓜田。小顽童骟取睾丸。慈母汗颜邻里怨,家里没钱。《浪淘沙·淘气包闯祸》

茉莉能否逃脱魔爪?且往下看。

第八回  惠民探亲双娇接站  阿哥回家二女争锋

柳叶也知道惠民阴历八月初八到家,这个消息是从尚华那里听说的。

尚华是柳叶的同学,也是她的好朋友。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柳叶既高兴又痛苦。

柳叶已经在杨家做了十四年童养媳了。这期间,她那改嫁它乡的狠心的娘杳无音信,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逝了。娘刚走的时候,柳叶特别想娘,整日以泪洗面,多次在梦里哭醒。杨憨两口子就像对待亲闺女一样待承她。伟男也很有哥哥材料,有好吃的让给她,有好穿的先给她。流失的岁月渐渐冲淡了她对亲人思念,伟男娘的关怀逐步填补了失去的母爱。她已经融入这个家庭。她对这个家庭没有反感,有的只是感激。柳叶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运的,因为她遇上了一个拿她当人待承的人家。

随着年龄的增长,柳叶心理渐渐有了变化,她的心里有了惠民。惠民和黑丫订婚那一年,柳叶才十二岁,啥也不懂。小毛丫头,就知道看热闹。自从惠民从惊涛骇浪之中把她拉到岸上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渐渐被惠民占据了。惠民把她从汹涌的激流中拉上岸,命运又把她推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感情旋涡中。她感到自己每天都在旋涡中挣扎,非常疲惫,非常无奈。

虽然她和伟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伟男从来也没有在她的心中占据一丁点位置。在她的心中,惠民的形象是那么高大,高得有些高不可攀,大得有些容纳不下。反过来,伟男是那么渺小,小得那么被人瞧不起。凭心而论,她觉得伟男也是个好人。他老实厚道,但是老实厚道过了头就是窝囊。近年来,她的心里有一些隐隐作痛,并且愈痛愈烈。为什么痛,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每当听到人们说杨伟男如何如何拙笨的时候,每当伟男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的时候,每当她把伟男和惠民放在一起做比较的时候,她的心就痛得厉害。尤其是夜深人静时,是她思念惠民最甚的时候。她是一个非常爱做梦的姑娘,在她做过的梦里边,有一大半是和惠民在一起嬉戏玩耍的,很多时候梦见惠民带着她满世界飞。

见不到惠民的日子一久,她就神不守舍。惠民在高中读书和当兵这几年,她感到日子过得非常慢。惠民每次放假回家,她都给惠民送一些鞋袜之类的用品。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送了,她就去找惠民要穿脏了的衣服,拿回来洗。

好在杨家人都是忠厚老实的人,从不往别的地方想。婆母公爹看见柳叶给惠民做这做那,不但不嗔怪,还总是说“应该啊,救命之恩,没齿末忘啊。要是人家惠民不把你捞上来,你就到水库里喂鱼了,我家也就没有你这个丫头了。”

柳叶没对惠民说过“恩啊,爱啊”之类的话。她很想表白自己的感情,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每当柳叶和惠民黏糊的时候,惠民总是说“叶妹,你是一个有婆家的人了,不要总是往我这跑,免得你婆家的人不高兴。”

她生活在矛盾之中。对杨家的养育之恩,她心存无限感激。对惠民的救命之恩,她也心存无限感激。在这种感激之情没升华的时候,她没感到有什么矛盾。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爱上惠民了。有了这种想法之后,杨伟男就成了一种障碍。她有时候想,人永远不长大就好了。但是,天真无邪的童年就像流走的河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又是一个静悄悄的深夜,柳叶听见对面屋里的人打起了鼾声。她悄悄地拿出了针线,又坐在昏暗的灯下,穿针引线忙起了针线活。她在做鞋,鞋是给惠民哥做的。已经做好了一双夹鞋,正在做的这双鞋是棉的。

她知道,茉莉也在给惠民做鞋。她要处处超过茉莉。不但鞋的样式要超过她,质量和数量也要超过她。你茉莉做的鞋是帆布面的,我就做趟子绒面的。你茉莉做的鞋底是五层革布▲的,我柳叶就做八层革布的。你茉莉做一双,我就做两双。你茉莉等惠民回家以后才交货,那么我柳叶就在惠民到家前,就把鞋给他送到手。就不信,我柳叶争不过你。柳叶一边飞针走线,一边想着心事。

这两双鞋是她背着家里人做的。多少个不眠之夜,她独坐在昏暗的灯下,剪鞋样,绣鞋帮,纳鞋底,千针万线寄托着一个姑娘对心上人的无限情思。有时候想到心中之人穿着自己亲手缝的新鞋走在街上,心里就充满了甜蜜。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爱比针线活,要是有人问他“这鞋是谁做的?”他敢说“柳叶的活计吗?”

有一天夜里,伟男下地尿尿,发现柳叶的屋里亮着灯,就过来问:“你,你,你在干,干啥?”

柳叶说:“做鞋。”

“谁,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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