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官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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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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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影甩出火龙抽向坑内,只听'刷'地一声,火焰还未碰到水面便被弹开,继而熄灭,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保护罩遮在上面。

'看来火焰剑的阳力仍是不够,人头带出大量阴气,再不想办法,阴|穴迟早被破……'到时不只是这些人头,恐怕邻近的四郊五县都会受其影响,尸变怪,人化魔,后果不堪设想。

玄影再度燃起火剑,双手叠握,一团团火焰从剑柄滚动至剑头,慢慢聚集,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他轻轻一托,把火球抛高,在头顶斜上方飞速旋转,一波波热浪向周围排开。

'四式大焰烈日。'经年准确地报出此招名号,瞥到玄影微微偏头,对他一笑,又抬头看向火球,只见它越转越慢,越滚越小,面露忧色, '还不行啊,真是要命。'

玄影这招大焰烈日只使了半式,他知道即便使全也会被这里的阴气所吞噬,之所以要用只是为了驱逐如蚊蝇般绕来绕去的人头,得片刻喘息和说话的时间,他熄了剑上的火焰,不想白白耗神劳力,朝向经年道,'为何不用白虎镜中的灵气?'

'写咒字,做准备不是一时半会儿说用就能用,我拿了镜子走,殿下和道爷该怎么办?'

'他们自有我护着!'

经年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玄影,你该知道白虎镜中的灵气一经流逝就需及时填补,在灵气充满之前是用不得的,平时升升灵,渡渡魂之类的芝麻小事,隔个三五天不用也无所谓,可照这儿的情形来看,一旦取了镜中灵气,不等一年也得等上半年才能恢复,不到万不得已,经年怎敢轻易动此念头?'

玄影反问,'此刻不正是万不得已之时?'

经年闻言露出惊异的表情,'咱们才走多远?你就不怕往后会遇上更麻烦的事儿么?'见他默而不语,又换上一脸坏笑,'你防着我,不想露底是不是?这可是要不得的想法啊,做了玄影护卫就该不遗余力,不是么?'

玄影身子一震,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眼见大火球变成小火珠,人头们蓄势待发地盘旋渐近,他突然道,'穆御官,玄影并不是有所保留,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经年摇头叹息,'倘若这是真心话,那你可真是太小瞧自己了,这里阴|穴尚未全破,只靠覆于尸头的阴气为屏障,凭你一人之力便成,你再放一个火球,这次尽全力把它送入坑中便是。'

玄影依言照办,握剑朝前平伸,双掌发力催出波波火焰聚集于剑尖,在头顶上方最后一簇火苗熄灭之际,纵身直上,跃到半空中,一个大回旋,借力向下抡剑,将火球击向地面的坑洞。

火球飞转,拖着长长的火尾,去势悍猛,却在即将破水而入时被股阻力挡下,浮在距水面不到一尺的距离上下动荡,好似在与那股阻力较劲般。阴阳两气迎头相对,碰撞出涛天气浪,以坑洞为中心涟漪般一圈连着一圈地漾开,近处的人头被这两极交会的暴风扯成碎片。

在这相持不下的紧要关头,经年把灵蛇剑竖在眼前,一手顺着剑身轻抚而过,低声道,'蛇小乖,你去吧。'剑尖往前一点,霎时一道白光脱剑而出,经年手中所握又变回初始那三寸短剑。

那道白光在空中化为细长小蛇,周身蒙在雾衣之内,若虚若实,朦朦胧胧。

这小白蛇本是阴寒之体,经梅岭一战,被迫吐出灵丹带出气卵,多年所修的道行毁于一旦,后委于白虎镜之中,早把体内所剩无几的阴气转为天地灵气,成为名副其实的'灵'蛇,自然不怕火烧。只见它昂头摆尾,腾空游向火球,一钻而入,待它全身没入其中,火球'彭'地涨大,透过火焰间隙可清楚地窥到在中心打转的白色旋风,逐渐与火壁融为一体,原本红黄相间的火焰被不断涌出的白雾缠裹,内外相渗,化作蓝盈盈的火雾,伴着星屑般的流焰,一头扎进水里。

只听'哗啦'一声,掀起三丈来高的巨浪,兜底托出浸在水里的人头。热浪翻涌直上,浪波'嘶嘶嘶'冒出浓浓烟雾,还未落下便在空中被蒸腾成白气消散。被浪花带起的人头像被抽出水分般瞬间干缩,落向坑外,在与地面撞击时四分五裂,溅起灰白的粉尘。

那火雾将坑内的阴水蒸干,继续在坑底急速飞旋,只将垫底一层人头搅得血沫横飞,与湿泥混杂,分不清楚哪是土哪是肉。

这时,经年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嘴边吹了声口哨,就见一缕轻烟脱出火雾,蠕动到半空,慢慢化为蛇身。那火雾变回初始的火球,越转越小,越转越慢,终至熄灭。

灵蛇游到经年身边,缠在她颈上蹭头撒欢,经年本就爱极它一碧一红如稀世宝石般的眼瞳,和雪白闪亮的鳞片肤色,见它愿和自己亲昵,心中欢喜得很,用食指点点它的额心,笑道,'小乖蛇,辛苦你了。'低头看见干涸的坑底居然又渗出清水来,重重叹了口气,复又抬头望向四周,大半人头都被方才的气浪波及到,不是干缩碎裂,就是落在地上失去行动力,但围在最外层的人头逃过了这一劫,此刻又成群结伙地聚拢过来。

经年见玄影转身走离坑洞,把软剑放在诸葛守身侧,盘膝坐在二人头前的地上,显然没有再动手的打算。白虎镜伴在身侧,人头只会找上远远站在坑前的经年。

'玄影,你可真会偷懒,懂不懂什么叫送佛送上西天,嗯?'

余下的几十只人头行动迟缓,在水里吸取的阴气大概也只剩下一丝半毫,恐怕连张口咬人都办不到,就算此时什么都不做也能安然出谷,经年猜测玄影是这么想的,所以不愿多费体力,但阴|穴的水仍源源不断地渗出来,那些人头变回凶残鬼怪也只是迟早问题,不过那都会在殿下和诸葛守出谷之后发生,和那二人无关的事,玄影不会管也不想管。

经年不会责怪玄影袖手旁观,因为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包括她自己在内。

'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不了结干净怎么对得起自己。'说归这么说,心中倒也清醒,那么多的人头总不会自己往坑里跳,就算把这一钵子解决完,只要阴|穴不封死,难保日后不会再有人运人头过来,不单单是人头,死的活的往里面一撂,都成害人精。只是她不知道阴|穴如何被开,也不知道前人是用什么方法镇下阴水,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将剩下的人头赶尽杀绝。

就在她寻思的当儿,本站在身后的'尸五爷'突地纵身扑向人头,一拳一个,在其间来回穿梭。'砰砰砰砰',人头如连珠炮般依次炸开,经年居然连五爷何时出的拳都看不清楚,只一个恍神,'尸五爷'便又跃了回来。一阵热风拂过,卷起满地尘沙,哪还有悬浮的黑影,铺了一地的死肉再也没法蠕动出湿腻呕心的怪声。

红云偏移,小半轮朝阳露出谷坡,携来第一缕天光驱散弥漫在谷里的阴雾。他们深陷血腥的笼中,视线被遮挡着看不见天空,看不见日月,不知光阴飞快流逝,斗转星移,昼夜交替。想尽办法连夜赶到这里,却终究还是耗到天明,若他们安稳睡上一觉,今晨随船出发,人头尚回水里安眠,殿下不会失去爱马,陈木不会发狂,卢怀任不会离去,玄影不会受伤,诸葛守不会力尽晕厥……五爷也不会失去控制……

经年看过去,只见'尸五爷'面对她站立着,暖黄的日光从背面射来,照在他身上晕出一道柔和的轮廓,风掠过时,拂起粘血的蓝袍,散乱的黑发和薄薄的符纸,逆着光,被一片阴影掩去面容,只看见幽幽的亮光在眼瞳深处跳动。

经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形,慌忙别开脸,有一瞬间的恍惚让她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困窘表情。这时,玄影手持白虎镜,臂夹殿下,肩扛诸葛守站起身朝她走来,交还了白虎镜便静立一旁等候。

经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待灵蛇入镜收入怀中之后,唤了声'五爷',又怕言咒不起作用,掏出红笔画了符字便要和玄影往出谷的路上走,行了几步,一回头,却发现'尸五爷'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急忙折返。

她看玄影也跟着停住脚步回身,便挥手道,'你带他们先出去吧!'

谷里还遗有残余的阴气,殿下和诸葛守体虚气弱,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于是玄影点头,朝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出谷后一里开外有座阎王寺,我先带他二人去寺里。'说完跨步而去。

经年盯着'尸五爷'左瞧右瞧,绕着身前身后转了两圈,见他木然一如既往,也没有发狂的先兆,怎么咒符就是不灵了呢?

'五爷,我们该走了!'她又叫了声,见'尸五爷'还是没反应,索性拉住他的手臂往前拽,可是怎么拉都拉不动,'尸五爷'没使力抗拒,宛若一尊石像,脚底牢牢在地下扎了根。

经年气喘吁吁地放开手,自言自语道,'莫不是阴气入到里头去了吧?那可不太妙啊……'偏头想了想,随即伸右手食指到嘴里咬破,踮起脚跟,左手勾在他肩上,把冒血的指尖往他唇边送上去,'五爷,您最喜欢的。'鲜血之中含有大量的阳气。五爷不是活人,肉身虽不像其他僵尸那般会腐烂,但没有阳气压制就不能被符咒所控。所以每隔一段日子她便会喂予血食,以此调和在他体内循环的阴阳之气。

尸性嗜活人血肉以阳补阴,但这次,'尸五爷'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本能地吮吸指尖鲜血,依旧挺立不动。经年有些急了,把手指往他嘴里塞去,却抵不开紧闭的牙关。

'难道血量还不够吗?是啊,这里阴气太盛,光靠一两滴鲜血哪成!'她心中暗暗寻思,从腰带里抽出三寸短剑照着手腕就要划下去。

就在剑刃擦上皮肤的前一刻,手腕被捉住高举过头顶,愕然瞠大的双眸里,'尸五爷'的面孔越来越大,随着俯身的动作,符咒纸尾担在经年的头顶,在她还没有意识到将发生什么事之前,温凉的感觉便袭上双唇。

抱碑女子

瞪着'尸五爷'如黑潭般的眼眸,见那瞳底点点光亮映出一张惊慌失措的面容,却仍然凝不出焦距。经年只觉得口舌被噙,随着轻而缓慢的吸吮,从腹腔涌出一道灼灼的热气经由心口,喉间,向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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