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峰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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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峰航线-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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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机长那次集体撂挑子,罢工后去了香港和菲律宾,在所有正驾驶中,只有他一个黄皮肤的中国人留下来,默默地在嘉陵江边开着“海军上将”,不辞劳苦地往返。
美国人在临行前,曾劝他一同走,他笑笑,不,你们走吧,我不能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这里,还需要我。
没有豪言壮语,都是实实在在。
香港沦陷,南雄撤退,陈文宽和陈鸿恩夜里从重庆赶来,两人相互协助,一同往返于南雄、重庆之间,直到整个“中航”全部撤至完毕。
1942年2月12日,装载一批钞票的“中航”40号DC…2(康定号),由香港飞重庆,中途失踪,黄宝贤命令陈文宽驾驶相同一架型号的DC…2(31号机)前往所经地区反复查找。接受任务后,陈文宽二话没说,带上副驾驶就出发,就在湘南山区一带,在康定号可能飞经路线上,反复超低空飞行搜寻,一次没有,回来加油,再次出发,一直搜寻有一周左右,最后才在道县蒋家岭一带发现了康定号撞山后解体的残骸。
现在,又一次惊险、离奇的飞行摆在陈文宽面前。
和夏普驾着“空中垃圾”去加尔各答相隔一段时间,1942年4月22日,交通部密电,指派“中航”送几位客人去印度,终点也是加尔各答。
一切都在严格的保密下,“中航”奉令行事。
担当此次航班正驾驶的恰好是陈文宽。
“乘客”总共只有六个人,散坐在DC…3机舱里显得格外空荡。从军服上辨别,陈文宽认出应该是美国空军。其时,美日已开火交战四月有余,作为同盟国军人,出现在中国已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让他备感奇怪的是本次飞行保密之严格程度,即使是美国总统助理来华,也没到这个样子——六个职别并不是很高的军人,竟是在大批武装军警重重护卫下登机,看他们轻松的表情也不像有重任在身的样子,再看他们的行装,都是简便的换洗衣物,而且,好像都是在中国领取的。
一切都在神秘之中。
什么都别问,尽管飞你的。起飞前,副董事长兼“中航”总经理王承黻特别交代,陈文宽不能不记在心里。
但大大咧咧的美国人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在昆明起飞后,两个美国人大摇大摆地来到驾驶舱和陈文宽闲聊,一直都记着总经理叮嘱的陈文宽边驾驶着飞机边和他们有一搭无一搭地应和。
蓦地,“B…25”、“太平洋”、“东京”等几个敏感的词汇在两个美国军人口中无意间冒了出来。
陈文宽心里怦然一动。
此时,后座的无线报务员紧急呼叫:“地面报告,发现敌机!”
前面就是密之那,陈文宽马上降落。
日军就在密之那城南,正向机场开来。凭直觉,明显感觉到搭乘的客人绝不是几个等闲之辈的陈文宽先让他的乘客在壕沟里躲藏,然后,他和副驾驶分头找人加油。
随着日军的步步进逼,场站人员几乎逃光,哪里还有什么加油的人。正想再走远一点找
,日本人的枪声都听见了。
不加,豁出去,也像夏普那样,赌一次,起码飞机状况要比他那架好得多。
可惜,晚了一点,听见日本人枪声,住在附近的缅甸人把DC…3团团围住,怎么拉和劝阻都不行,挡都挡不住,全都争先恐后地往里钻。此时DC…3的机舱又显得狭小了许多。
都快把右座的副驾驶急死了,坐在高一点的驾驶舱里,他隐约看见日本人的先头部队。
不仅赌“油”,看来也要赌“人”了,年轻的中国小伙子涨红了脸,使劲咽了一下唾液。
陈文宽把最后几个人强塞进去,关上舱门,发动引擎。
傍晚,DC…3在沉重的咆哮声中,重重地砸落在加尔各答机场跑道上。
舱门开启,沙丁鱼样挤了满满一机舱人。据当时也同样挤在机舱中、率领十六架B…25轰炸机对日本东京进行轰炸、并在中国沿海一带迫降后辗转到了重庆、并搭乘陈文宽驾驶的这架DC…3“专机”飞抵加尔各答再返回美国的詹姆斯·H·杜立特将军的当天日记:飞机落地后,在后舱内一共钻出七十二人。
其实,将军不知道,这还不算副驾驶后来在例行检查中谛欣畈漳谟址⑾趾ㄈ蝗胨牧宓槿恕?/p》
万幸,整个飞行和经停密之那时,日本人不知道杜立特和他的几个同伴在这架飞机上,要是知道了,恨得牙根痒的日本人一定不会放过陈文宽和他的DC…3!在布满汉奸的重庆和昆明,本次飞行保密做得相当成功。
被汗水打湿衣服的陈文宽瘫坐在座椅上,过了很久,才走下地面。
飞行人物三:快乐的冒险家,哈罗德·斯威顿我飞行、我快乐!
和谋生、逃难、救国等原因汇集到“中航”以及形形色色的带着各种目的来到“中航”的不同国籍、不同背景、不同价值取向的员工相比,哈罗德·斯威顿来到“中航”
的动机简单而又单纯!
喜欢飞行!
越有惊心动魄的“刺激”,越好。日军空袭香港后,在撤退南雄中,之所以把斯威顿驾驶的飞机排在第二个起飞,就是因为这架DC…3是三架受伤的飞机中最严重的一架。严重到什么程度?只搭货物,不敢载人。
比夏普后来的“空中垃圾”好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起落架收放得起、仪表盘没碎,再有,虽然机翼被穿了几个大洞,但还不至于用“口香糖”堵漏。
哈罗德·斯威顿不仅飞了,还在南雄卸货后,又返回香港,接着又去重庆。
战争发生得突如其来,又是星夜撤退,大家弄得都很紧张,只有哈罗德·斯威顿兴奋异常,在空中,他一边飞行一边在驾驶舱内引吭高歌。
对于斯威顿来说,这样的飞行远不如上次那样够味。
不说太远的。
半年前,5月20日,吴士驾驶的那架迫降在宜宾的DC…3被追踪而至的日本人一顿狂轰滥炸后,炸坏右机翼,而“中航”在香港和重庆基地恰恰就没有备份,必须在最短时间把它飞到香港大修!
发急电给“泛美”总部,请求支援,总部回复也是“急电”:两个月后运抵!
不知是谁的“提示”:香港基地库房里好像有个DC…2机翼。
一个是DC…3,一个是DC…2,机名相同,在外行眼中,虽然型号只差一个级别,但如果真的这样装配后,整架飞机差别之大已不可同级而语,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知道是否还能飞起来。关键当口,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马上派员到香港仓库翻箱倒柜,还别说,真找出一个。
但,用什么办法运,怎样安全运到宜宾却成了大问题!
时间紧迫,地面硝烟弥漫,陆路肯定不在考虑之中。只有选择空中。可用什么办法才能把这么一个尺寸巨大、不成比例、没有“规矩”的东西“驮”到宜宾去?
用飞机,用一架DC…3飞机,货舱内无法安放,就把它绑到机身上。
此次飞行本身就是一次冒险:空中,白天,这条航线全程都在日本飞机拦截之内,再加上世界航空史中,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尝试。
和即将到来的飞越“驼峰”相比,这话说得挺没劲的,但必须考虑到,这种“形式”的飞行毕竟是人类航空史上,开天辟地头一回!
本次特殊航班由哈罗德·斯威顿担任,据说是想到能够这样飞行,他又兴奋了,主动请缨。副驾驶是吴敬诚,报务员是“中航”无线电高级工程师,华祝。
让几个老人回忆,老人们都说从香港到宜宾这一段,是把DC…2的机翼捆绑在哈罗德·斯威顿驾驶的DC…3机背上,但资深航空史专家陈应明老人用肯定的语气告诉我,不是绑在机背上,而是吊捆在DC…3机腹下。
哈罗德·斯威顿和他的机组成员斜挎着DC…2机翼上路了,只是机腹下有个东西裸露在外面,飞行中稳定性很差,机身一直抖动。
一路上,三个人忙个不停,非常紧张。不仅要驾驶飞机,还要一刻不闲地一同向外搜索,搜索随时都会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日本军机。他们可能还不知道,DC…3在启德机场刚一离开地面,日本人就得到情报,日本人飞机马上升空,气势汹汹地沿途搜寻。
和击落民航航班心情相同,这一次,日本人更自信,这么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在天上,找不到才怪!
真被日本人说着了,就是找不到。
“老哈”狡猾得很,他没有像平时那样直飞,而是多了一个“经停”,打了一个漂亮的
“时间差”。
日本人升空寻找他时,他落到桂林加油,日本人找不到他,径直飞到宜宾堵截,地面马上通知即将到达的机组,哈罗德·斯威顿转身飞往云南昭通,在那里又“经停”
一次,并悠闲地吃完午饭。在宜宾上空转悠的日本人不仅寻不到他,连在地面上那架被毁坏的DC…3也找不到——预感到日本人还要来的工人们已经把飞机推离机场三公里,隐藏在一片小树林中!
等日本人回过味来,追到昭通,老哈已经在宜宾降落,恨得要死的日本人发疯一样从昭通再赶回宜宾,对不起,天黑了。
气得牙根痒的日本人悻悻而归。
连夜抢修。
小心翼翼地卸下DC…2机翼,技工们在总工程师吴敬成的指导下,再把它安装到那架被炸掉一个机翼的DC…3右侧,安是安上了,但怎么看怎么别扭——一架飞机两侧的翅膀一个长一个短,停放在那里,就好像双腿不一样长的跛子。
还得连夜往回飞。
麻烦更大,让长着一双不对称“翅膀”的飞机飞起来,谁都没有绝对把握。
依旧是哈罗德·斯威顿和他的机组,这次“请缨”的理由更简单,已经有过一次“不对称”飞行经历,现在更应该是非他们莫属!
理由充分,“中航”从上到下,全都赞同。
为了表示对哈罗德·斯威顿的充分“信任”,吴敬成带觳渭痈换淼募肝患脊ご畛吮敬巍昂桨唷狈蹈郏偌由弦吮龀≌颈旧硪裁挥卸嗌偃耍谑牵挥泻苌僖徊糠秩四慷玫降ㄕ叫木钠鸱沙【啊?/p》
飞机在宜宾泥泞的土地上迟缓滑跑,大家都估计到,要让它起来不是很困难,一块石头给它个力也会掷很远,关键是,到了空中后,它的表现是中规中矩还是桀骜不驯!
已经事先估计到了升力和平衡问题,吴敬成特地选择靠近右机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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