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的两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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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书记的两规日子-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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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兼专员因经济问题离开后,新的地委书记专员迟迟不见来。肖遥想等新书记新专员一报到就来汉州看汉州之歌比赛,他可以借机先跟新书记新专员接触联络感情。杜赞之开始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干等,谁知书记专员什么时候来?据说某省有个县,县长失踪(偷偷跑到国外去)一年了,上面也没给配县长,县长还是县长,法人代表还是法人代表,县政府还一直用着这个崇洋媚外的公仆的印鉴呢。杜赞之当时就想,其实这个县长谁做都一样,没有也一个样,只要有个印鉴就行了。地区没有书记专员水田里不一样长稻子?海里不一样产鱼虾?全地区近200 万人民大众不是照样吃喝拉撒?现在我们有些人是把头头看得太重要了。但肖遥说,还是再等一等吧,这么长时间都等了。

现在梅初山提出要举行汉州之歌比赛,怎么办?

“不管他,你就说因为资金问题,还没准备好。”肖遥想起当初梅初山对这件事的态度,一脸怒气,‘你就说是我说的就行了。“

杜赞之当然没有将肖遥的话告诉梅初山,只是让容棋告诉梅初山说还没准备好。梅初山也没有办法,他想起了少女自杀的事,就对容棋说:“要不,你跟杜书记说,开个会向大家通报一下情况吧。”杜赞之觉得案件目前的结论死者家属有意见,群众的议论也不少,还不好通报,让客棋征求梅初山的意见,是不是再等一等。

梅初山明显不同意社赞之的意见,他对容棋说:“通报一下,我看也没有什么坏处。”

容棋再将梅初山的意思告诉杜赞之时,杜赞之就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书记虽然是市里的第一号人物,但书记不尊重市长的意见也不行啊,许多地方书记市长合不来,往往是因为书记太主观,汉州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杜赞之的前任尚维有就因为与梅初山合作不好而调离汉州的。

梅初山身材魁伟,皮肤白皙,像北方人,却没长胡子,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窝里,像鹰,但鹰都是黑的,白就与众不同了,年轻时相家说他有一天将会出人头地,后来果然应了。他从村干部干起,一步一步走到市领导岗位上。他是个铁腕人物,但权威和霸道从来都是同义词,难分难解,因此也有人看不惯。杜赞之刚任市委书记时,不少常委都有意识往他这边靠,但杜赞之遇事总喜欢搞平衡,常常迁就梅初山,大家就叹息竖子不可与谋也。

“开吧。”杜赞之对容棋说。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两个人,如果没有一个让步,今后工作怎么做呢?

上任不久的市公安局局长布维鹰是个瘦小的男人,眼睛奇大,一只鼻子却小得可怜,他几次用力压送话器的支架,好不容易才勉强使送话器对着了自己的嘴巴,面对台下那么多领导干部,他似乎有点怯,眼睛不停地眨着,几乎每念一个字就眨一下眼睛:在市委大院门口自杀的女孩子叫盘小琳,是一个外资企业职工,神经出问题后自己到药店买了大量的安眠药吞服自杀;杀害即将离任的公安局局长董为的是几个抢包的白粉仔,躲在旧水库旁边的烂屋里负隅顽抗,已经被击毙;常务副市长石梓曾被几个冒充公安干警的坏人绑架,对公安干警一直耿耿于怀,后来与公安干警产生争执,石梓抢了干警的枪,打死了干警,他自知事情闹大,便逃跑了。布维鹰刚讲话,下面就开始议论。布维鹰讲到一半,议论声已经淹没了整个会场。接着是分管公安工作的副市长副书记讲话,他们讲了些什么,谁也没听清楚,通报会已经开成讨论会。

“肃静!肃静!”主持会议的市委政法委书记叫道,“下面请市长梅初山同志作重要讲话,请大家鼓掌欢迎。”

梅初山的讲话总是喜欢“统一思想,提高认识,加强领导”,他说,大家的思想要统一起来,不要给市委市政府添乱,不造谣不传谣;要认识到几起案件的处理市委市政府已经高度重视了,要跟市委市政府保持一致;要加强领导,领导抓,抓领导,层层负责。梅初山讲了1 个多小时,一直讲到11点多钟。下面以为要散会了,都纷纷收起笔记本准备走人,政法委书记马上说:“今天这个会市委杜书记非常重视,在百忙中亲自参加,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杜书记作重要指示。”

领导的讲话都是重要的,领导越大,其讲话就越重要,不管他讲的是什么,其实重要讲话多是重复讲话。杜赞之是个典型的南方人,个子不算高,但身子长得结实,看上去还是很有分量的。他五官配搭得比较好,一副标准的美男子形象,一张宽宽的脸总给人以慈祥与温和,他有一个好习惯,逢人就主动伸手握并微笑表示友好。平时坐在主席台上,常常用亲切的目光跟下面的人交流,不像有些领导一旦坐到上面就目空一切,凶相毕露,以为自己已不屑与下面的人为伍。今天,杜赞之有点走神。他本来不想讲话,职能部门是公安局,通报会就是通报情况,情况通报完了就该散会,何况分管公安工作的副书记副市长都讲了话,市长梅初山也讲了那么多,现在又快到下班时间了,谁还有心清听?三分钟的内容用两分钟讲完,谁都可以听,但你用3 个小时来讲,就没人有这个耐心了。杜赞之对公安的结论有自己的看法,他不想这个时候把态度讲得太明,以免日后没有回旋余地。但会前布维鹰要求他无论如何讲几句,还说这是梅初山的意见,布维鹰说:“梅市长说,这么重要的会杜书记不讲几句怎么行?”杜赞之想想也是,现在不少人尤其是领导干部对公安的结论有异议,如果他不表态支持,会后的议论将会更多。但这话怎么讲呢?公安局提供的讲话稿是念不得的,可是要自己随口讲,他心中确实没有数。想去想来,也只能说一些原则性的话了。

“有关情况刚才公安局布局长已经说了。需要继续调查的,有关部门还在努力。”杜赞之一开口就没有劲,他只感到屁股下的痔疮隐隐作痛,他觉得奇怪,他的痔疮好久没发作过了,怎么今天突然又痛起来?他真想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讲了,但这怎么行呢?他的重要讲话就那么回事吗?“下面,我讲几点要求。”杜赞之说。他要求大家跟市委保持一致,说市委是党中央的基层组织,跟中央保持一致首先要跟市委保持一致,希望大家不要传谣,更不要造谣;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放在经济建设上,不利于工作的话不讲,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讲。杜赞之讲着讲着不知道还了说些什么,脑子已经变成了浆糊,下面的小会也越开越热烈。

接着是午餐。杜赞之像往常一样,轮着到各桌去向大家敬酒,然后大家就争先恐后回敬。他刚刚吃完饭,市委办公室主任容棋走进包厢对他说:“书记,外面有人找你。”容棋的脸显得有点严肃,杜赞之没有看到,别人也没有注意到市委办主任今天不寻常的表情。杜赞之站起来就往外走,他知道容棋让他出去肯定是有非得他出去的事。在大厅里吃饭的司机和秘书见杜赞之走出包厢也忙站起来跟着。这是身边工作人员的职责,首长到哪里就应该跟着到哪里。可走到门口时,两个陌生人将他们拦住了:“请你们留步,我们只是找社书记。”

容棋从秘书手中接过杜赞之的公文包,帮杜赞之拿着。

等着杜赞之的是那辆停在小树苗旁的面包车。杜赞之远远看着车上的人他好像并不认识,他当时有点发愣,也有点不高兴,想问是谁找他,是不是上面来了什么领导,或者哪里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死人?火灾?也许今天酒喝多了点,神情有点恍惚,他竟然没有问,一直走到面包车旁边。车门是开着的,车上还坐着两个人,司机位一个,后面一个,杜赞之都不认识。

“怎么回事?”杜赞之终于忍不住回头问跟在后面的容棋,眼睛用力看着容棋的脸,语气生硬,表露出明显的不快。这有点反常,也许杜赞之已经有什么预感了,平时杜赞之可不轻易这样对待别人,容棋在别的领导那里不知受过多少无缘无故不明不白的气,但社赞之从来没有给过他这种眼色,对他使过这样的性子。

坐在面包车后面的是一个瘦长的男子,看去已有50岁出头,脸上的皮肤给人一种下坠的感觉,仿佛跟肌肉不亲和,谁说过有钱难买老来瘦,这家伙还没老就先瘦着了,但不知怎么修炼出来的福相?杜赞之有点不友好地想。

“你是杜赞之同志吧?”瘦长男子指指车上的空位置,示意杜赞之上车。他说,“我们是地区纪委的。”音量不高,但那决然的态度让人觉得没有半点商量余地,他说着从皮包里掏着什么东西。

杜赞之听到地区纪委几个字,心里马上一震,地区纪委找他干什么?在短短的几秒钟里,他脑子里出现了几十种猜想,但每一种猜想都来不及完整,瘦长男子已经从包里掏出一张盖有红印的纸条递给他。那是地区纪委向社赞之发出的“两规”通知,要他在规定的时间到规定的地点向组织讲清楚自己的问题。杜赞之将那个通知看了足足两分钟。中秋节没过几天,汉州白天里常常39度,但他心里像是发冷似的竟有点打颤,接着就感觉腿有点软,而额头的汗又莫名其妙地往外冒。

“杜书记,按规定你暂时不得带手机呼机等通讯工具,你先给容主任替你保管着吧。”瘦长男子说。

缴械就是这样的吧?杜赞之想,他从容棋手上接过他的公文包,用手拉公文包的链,但此时手仿佛已经长到别人身上,不听他的使唤了,老是偏离方向,连摸了几次,好不容易才开了拉链,找出手机和呼机拿出来交给容棋。

“没带枪吧?”瘦长男子又问。

杜赞之嗓子发干,话像给喉咙粘着了,他本来要说“早不带了”,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的却是两个干苦的字:“没有。”

容棋在一旁说:“前年统一交回公安局了,领导干部一般都不带枪了。”

“这个包也不要带了吧?”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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