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妙妙”的!”
“只要你能体谅雅芯的用心就好,她是个好女孩,就和她母亲一样,凡事为人着想。”余曼玲说。
哼!凡事为人想,必也是受苦最多者,他们又不是上帝,为何要背负世人罪恶的十字架?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能思考、会计较,凭什么教他人承担自己的死生与不幸?
要跳楼就跳楼、要自杀就自杀,又与他何干?
他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雨绵绵密密地贴着窗格而下;雅芯在飞机上,是否会为他而哭泣呢?
办公室的门倏地打开,章立珊走进来,丢了一份报纸在他桌上说:“你看了这条新闻吗?”
黑色印刷字体斗大地写着……企业王国穷途见末路普裕集团东山难再起“妈,这已经不是新闻了。”叶辛潜淡淡地说。
“但看看他们落井下石的语气!”章立珊气急败坏的说:“明天我们就立刻发布你和如菲的订婚的消息,让大家知道“普裕”不论遭遇多大的风雨,就是雷也打不倒的。
”
“妈,我早说过,要我怎么救“普裕”都可以,就是娶曾如菲的事,谈都别谈!”
他坚持说。
“不谈也不行,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她也相当坚持。
“不!我们还能选择面对“普裕”的破产,让该去的去,或许我们不能像从前那样富有,但维持基本的花费,我自信还能让妈过得舒舒服服。”他说。
“基本的花费?你还真有出息啊!”她气呼呼地说:“我章立珊一生好强,绝不容许有落魄的时候,而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只许荣耀我,不准杵逆我!反正我与“普裕”共存亡,订婚的消息我是发定了!”
这时,有人在门上叩两声,正是引发他们母子争论的曾如菲。她今天一身名家设计的大红连身裙,喜气洋洋的,倒像是个新嫁娘。
叶辛潜见到她,脸就一沉说:“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是吗?我很高兴你需要我。”曾如菲笑着说。
“如菲,阿潜的脑筋还有些转不过来,你帮我劝劝他,我快受不了他了。”章立珊按按额头尚明显的伤口说。
办公室内一剩下他们两个人,叶辛潜就说:“你跑去“妙妙”惹麻烦,甚至要买他们的房子,是不是?”
“反正我有钱,爱买什么就买什么。”曾如菲冷哼地说。
“我警告你,“妙妙”的园长是我一位敬爱的长辈,你若敢动她,我绝不善罢干休。”他加重语气说。
“你凶什么?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到她?”曾如菲撒完泼,又说:“好啦!既然你为她求我,我不去招惹她就是了,只要她别收留个彭雅芯,谁理她呀!”
叶辛潜瞪着她,突然觉得人心不同,天差地道,世间女子有可爱如雅芯,也有可恨如曾如菲,生气又有何用?他缓缓地说:“你真的以为金钱可以买到一切吗?”
“如果不是一切,也是绝大部分。”她回视他的目光说:“以前你不也这样认为吗?我们一起去宴会、画廊和俱乐部,我们的品味和嗜好相同,都很痛恨廉价的膺品,我们一眼就能看穿那些追逐财富者的丑陋面孔,并一块儿嘲笑、挖苦他们,我真的好怀念那些挥霍、嬉闹的日子,那个玩世不恭的你到哪里去了?”
“那个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我。”他冷冷地说。
“现在这个你,才不是真正的你!”她说:“我一直希望能嫁给你,共创一个更大的王国,即使你一时被彭雅芯所迷惑,我仍然有信心。你看看,为了你,我还求我爸来碰“普裕”这个烂摊子,你还不感激我的爱吗?”
“如菲,感激不是爱,更不可能变成爱。我们很乐意和曾氏合作,但不是以婚姻当手段。你是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女,难道要一个不爱你的丈夫吗?”
“不要跟我讲这些无聊的道理!我们曾家人一日看准什么,就不择手段的要得到,这是我们所以屹立不摇的原因。”她带着怒气说:“而且我不信“不爱”那两个字。只要你爱权势财富的一天,你就会爱我,而且永远稳固,这是那个彭雅芯永远做不到,也不懂的地方!”
哈!这就是他叶辛潜成长及生活的世界吗?如果不是认识雅芯,和见到“妙妙”平凡的母亲孩子们,他还不知道一箪食、一瓢饮,也能有俯拾皆是的幸福。
比起来,在金钱膨胀的观念里,有太多五彩的泡沫,也丧失了太多的自我,最后变成了空洞的物欲横流。
或许为了“普裕”,他必须同意订婚的宣告,但他也相信,头脑完全清醒的他,亦能够在第一个脱身的机会出现时,远离这争权夺利之地,回到雅芯的身旁。
“你不会失踪,我也不会发疯,对不对?”雅芯曾经这样问。
当然不会!他绝对不会让一个错误延续三十年之久。
叶辛潜和曾如菲订婚的消息一传出,“普裕”股票下滑的趋势就立刻减缓,股东的法律行动也暂停。一厂的员工士气大振,二厂被裁撤的干部们也纷纷打探是否有再回来的一日。
普裕大楼外那两个字也彷佛回复生气,在朝阳下显得特别金亮。工人们兴致勃勃地弄上圣诞饰品,让才差点分崩离析的“普裕”,在半年的危机后,有焕然一新的味道。
众人皆乐,只有叶辛潜一人愁。急急追钱的人,正跟在曾典财的屁股后头,求那一纸合作契约,而曾如菲却跟在他的屁股后头,天天要一个确切的结婚日期。
在十二月初的一天,“普裕”的总机小姐在上完厕所回座时,发现了叶辛潜站在电梯前,她忙招呼说:“叶总经理好!”
但回过头的那人,头发稍短且夹杂灰白,虽然也英俊有魅力,但年龄起码大十岁。
她正要开口时,那人已走入电梯,她呆了一会儿,看指示灯停在九楼,马上打内线给胡秘书。
胡秘书刚挂上电话!迎面便走来一个中年男人。她摀住嘴,本能地站起来说:“叶……叶总经理好……”
“胡秘书,你还在呀?”他亲切地笑着说。
呀!偶像!她简直快昏倒了,里面一个年轻的,外面一个年长的,她该怎么办呀?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办公室,对着埋头研究股东报告的主人说:“辛潜,好久不见。
”
叶辛潜闻声跳了起来,当他看到七年不见的叶承熙时,只能脱口叫一声,“爸爸……”
叶承熙拍拍儿子的肩说:“这些年辛苦了,我虽不在台湾,但也知道你做得有声有色。”
这些话触痛了他的心结,倒像他交出的是一张不及格的成绩单。叶辛潜满是苦闷的说:“爸,你爱说笑了,你很清楚,我们差一点把“普裕”搞垮了。”
“我是很清楚。”叶承熙点点头说:“我也了解你是被拖累的,你舅舅和母亲做生意夸大不实,一心只想创造业绩的作风,我早就不能苟同,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却要我来承担一切的后果!”叶辛潜终于有了倾吐的对象,“只因为我姓叶,他们就要我回报和牺牲,连妈也不例外。”
“别怪你母亲,她其实是用心在爱你的,只是她习惯了“普裕”光环的围绕,所作所为难免急切,就常会有伤人伤己而不自知的情况出现。”叶承熙说。
“我终于体会到你这些年的忍耐了。爸,我以前曾有多次的出言不逊,还请你见谅。”叶辛潜真心的说。
“阿潜,你好像变了?变得又成熟、又稳重,以往那个跋扈叛逆的脾气全不见了。
我很好奇,到底是谁改变你了?”叶承熙看着五官轮廓酷似自己的儿子说。
“是一个叫彭雅芯的女孩子,爸,你一定没想到她是谁……”叶辛潜兴奋地说。
然而,他的话被冲进来的章立珊打断。叶承熙的出现,由胡秘书透露,公司有大半的人都已经在口耳相传了。
章立珊瞪着久违的前夫,她这一生爱最深,也恨最深的男人。他五十出头了,依然是挺拔健壮的身材,脸虽不似当年瘦削,但浓眉及深邃的眼睛,还有她曾喜欢的鼻子和嘴巴几乎都没有变,和辛潜站一起,恍若兄弟。
初见他时,他是男人中的男人,三十年后,他仍是男人中的男人。若非如此,她怎会如此深陷而无法自拔呢?
而他看着她,眼中没有激动的感情,只是绅士性的礼貌。
她用冰冷的声音说:“我们离婚协议之一是你不准再踏入“普裕”一步,你忘了吗?”
“我没忘记。”叶承熙友善地说:“但我今天到“普裕”来,并不是以前夫的身分,而是以一个投资者来的。”
叶辛潜这才注意到父亲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公文包,身上西装笔挺,完全是商人的打扮。
“投资者?你会有什么钱投资呢?”章立珊不信地说。
叶承熙打开公文包,里面一迭迭的简介及企画书!而在顶端的小册子上印着烫金的“信安”二字。
信安集团,叶辛潜曾经听过,他一直以为那是以华侨为主的外资公司,加上它牵涉的企业及生意的范围,和“普裕”很少有交集,所以也不曾真正研究过。
父亲和信安集团又有何关系呢?
彷佛在回答他的问题一般,叶承熙拿出名片放在小册子旁,上面的头衔赫然是副总裁。他笑笑说:““信安”正是我的公司。”
“你的公司?怎么可能?当年你走时,可是连一毛钱都没有,你哪有钱再创业?”
章立珊颇受打击的说。
“我没拿一毛钱,但我却有别人永远取不走的商业头脑、人脉组织,和一颗永不低头的心。”叶承熙说:“在章家那么多年,我由老董事长那儿学的,不是如何守成、扩张或赚更多钱,而是如何嗅得商机,让一片不毛之地,成为欣欣向荣,这正适合我们穷人家的孩子。”
“你胡说八道!你一定是偷拿走什么,没有人可以无中生有的!”章立珊恨恨的指控道。
叶承照不理会她,转向儿子说:“你记得七年前我去史丹福找你吗?我就是在旁边的硅谷开始的。当时我们叶家已有一些人散在世界各地念书,但那些叔伯堂兄弟们你可能都不熟,他们凭自己的能力,学各种最新技能,等我一召集,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