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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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君-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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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天之恨?”林采大吃一惊:“皇上的终天之恨,不就是老太后宾天了吗?”

“太后的说法,正是如此。如果陈将军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借口,擅动干戈,太后忧急愤懑,因则成疾,竟致不起。大姊,你倒想想,这是闯的多大的一场祸?”

林采有些心惊肉跳,“这可是太严重了!”她说:“陈将军决不敢再出关了!”

“正是,我想他亦不敢冒这个天下的大不韪。”

“可是!”林采仍有些不放心:“陈将军的性情刚强。万一一意孤行,可又怎么处?”

昭君微笑不语。眼中又充满了那种难以形容的喜悦,带着点憧憬、带着点狡猾,竟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

“二妹”林采有些失望:“我也算是会猜心思的,哪知道这会儿竟一点都摸不着边!”

“大姊,你先纳闷些日子,将来会有补偿。”

“好吧,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反正不想问了。言归正传,说陈将军吧!”

“你不说他性情刚烈吗?大姊,我有把握,把他的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当然!二妹你做得到,可是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

听得这话,昭君陡生不安。林采是误会了,误会得很深,必须及早解释,即时解释。

“大姊,难怪你误会,是我不好,话说得暧昧了。”昭君收敛了笑容,但也不是神色凛然,只是很认真地问:“不知道看出来了没有?陈将军对三妹颇有仰慕之意。”

“啊,啊!”林采细想一想:“果然,你提醒我了,确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不止一点点,你跟陈将军见面的时候不多,不知道陈将军对三妹如何倾倒。”昭君想了一下说:“可以下这么一个大胆的结论,三妹说什么,陈将军都会听。”

“原来你说的百炼钢可化绕指柔,把握在此。”林采襟怀开朗地说:“这倒真是我误会了。二妹,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笑话!”

行期终于定了,是三月初一。由于太后的主张,派定匡衡为送亲的专使,毛延寿亦是随行的执事之一。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送亲的专使在未派定以前,毛延寿一直惴惴不安,怕遇到一个难伺候的,一路上处处不便。

如今见派的是匡衡,他的愁怀一宽,因匡衡忠厚无用,加以曾有渊源,不但易于相处,而且易受摆布。将来见机行事,定要教他言听计从,则不但性命可保,亦许富贵可期。

为此,他使尽解数,奔走于匡衡的衙署与私邸之间,大献殷勤,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便使得大家有了一个印象,毛延寿是匡专使的亲信。

启程的前两天,石显设宴为匡衡饯行,请了所有的大臣作陪,是难得的一场盛会。

宴罢,宾客告辞。主宾是匡衡,陪客要等他上车,才能各散。因此,石显无法独留匡衡密谈。想了个遮人耳目的办法,唤石敢当告诉与匡衡出入相随的毛延寿,将蒲轮安车,直驶藏娇的别墅,另设杯盘,作第二度的款待。

“匡公,”他问:“你可知陈汤此刻在哪里?”

“不是出镇吴越了吗?”

“非也!他此刻在边关上,匡公此去,必会相遇。”

以陈汤的行迹作个楔子,石显将整个计划细细说了一遍。

匡衡大为诧异。直到石显说完,竟亦还不能信其为真实。

“太不可思议了!这件事竟连太后亦被蒙在鼓里。可是,”匡衡很认真地说:“太后圣明,颇难测度。亦许已经洞彻其事!”

这下轮到石显惊疑了,“匡公何出此言?”他俯身问说。

“我受命为专使以后,特蒙太后召见,谆谆叮嘱:务必照约行事,将宁长公{奇书手机电子书}主王昭君送到呼韩邪国,不可轻易受人蛊惑摆布。”

“原来是这样的话!”石显释然了:“无非防着皇上舍不下‘明妃’,或有复命,特意叮嘱几句而已。”

“我所见如此,只是提醒石公,不可掉以轻心。”

“是!”石显丢开这一段,接着自己的话说:“匡公此行,务必为陈汤多作掩护。请格外注意的是,无论如何要拿毛延寿隔离开来。”

“我已经想过了。一入河东地界,我就派他兼程出关,到呼韩邪那里作报喜信的专差。石公你看,这可使得?”

石显想了一下点点头说:“此计甚善,不过,须先知照陈汤。这件事,我来办。”

“喔!”匡衡突然想起:“若有紧急情况,必要跟陈汤联络,怎么办?”

这一下将石显问住了,陈汤的踪迹是绝对秘密的。同时他也没有想到会有什么人需要跟陈汤作紧急通讯,所以这方面的安排,尚付阙如,此刻细想,还真不知道如何安排?

“会有什么紧急情况呢?”他这样自语似地问。

“这很难说。”匡衡只是老成持重的想法:“凡事预则立。石公莫以为我此问为多余。”

“是,是!”石显发觉自己失言了,赶紧以致歉的声音说:“应该,应该!绝非多余。”

“然则请石公作一规定。”

石显沉吟了一下答说:“只有这样,请匡公将小介带去,有事让他去转达。”

“他知道陈汤在哪里?”

“连我也还不知道。”石显答说:“不过真有紧急情况,要跟陈汤通讯,我会教他,如何去联络。”

“很好!这下我可以放心了。”匡衡问道:“石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就是毛延寿。匡公无论如何,要把他带回来,明正典刑,以伸国法。”

“这可是个难题!匡衡不肯应承,到那时候,派他为先遣人员,到呼韩邪那里,他的行踪即非我所能掌握。万一脱逃,我又如何能将他缉捕到手?”

石显心想,这不妨利用呼韩邪以制毛延寿。不过如何运用,要看情形,此时无法预计。匡衡为人老实,这方面要教他亦教不会,倒不如简单省事,仍旧交给陈汤处置为妙。

想停当了便即说道:“匡公所言,确是实情,我不能强公之所难。只要求一点,请匡公在到雁门时,设法限制毛延寿的行动。等跟陈汤见了面,把我的意思告诉他,听他处置。”

“好,好!”匡衡如释重负:“就这么办。”说着起身告辞。

到第二天,石敢当去见匡衡,说是奉石显之命,听候差遣。匡衡很客气地慰劳了一番,让他作为贴身的侍从。这一来,毛延寿便被疏远了。当然,他对石敢当忽然会到了匡衡身边,是存着很深的猜疑的。

这天一大早,匡衡带着所有的随从都到了上林苑,排齐了队伍等候宁胡长公主上车。上林苑外,百姓夹道伫候,名为欢送,其实十之八九是想一睹有国色之称的昭君的真面目。

朝曦影中,昭君出临殿外,高髻盛妆,仪态肃穆,一双眼却红肿着,看上去不似想像之美,但确是昭君!毛延寿很仔细地辨清楚了。

在双眼忍泪凝涕之下,昭君力持镇静地穿越了一条长长的甬道,为的是要让所有见到的人,不管是长安的百姓,胡里图与胡人,以及毛延寿等等,都看清楚她是王昭君。

在百官相送的行列中,穿过长安北门,这天只走了十三里,歇宿之处,名为桂宫——这座宫是武帝所造,极其华丽。

正殿叫做明光殿,金玉珠玑为帘,连同七宝床、杂宝案、镶宝石的屏风,共为四宝,所以俗称为四宝宫。

昭君初出长安,得以在此住宿,是出于太后的特旨。但不管桂宫有多少睹玩不尽的景致,昭君却无心欣赏,一则是离情别绪,塞满心头;再则是刚一到桂宫,便得到消息,皇帝急召匡衡,不知是何事故?令人放心不下。

三更过后,已解衣归寝,忽然秀春来报:“匡少府求见!”

“这是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好见他?”

“二妹,”林采提醒她说:“必是极紧急之事,不妨从权。”

“那只有隔着殿门相语了!”

于是一个在槛内,一个在槛外,隔着屏门交谈。匡衡第一句话就是:“长公主只怕要在桂宫多住几天了。”

“喔,是何缘故?”昭君吃惊地问。

“皇上的意思,”匡衡无可奈何地说:“是要另谋挽回之计。倘若顺利,长公主就不必再往前走了。在这里住些日子,就为的是等候消息。”

“奇怪!”昭君问说:“所谓另谋挽回之计是指什么?”

“皇上未曾明谕。”

“照匡少府你猜想呢?”

“或者,”匡衡很吃力地说:“或者是去求皇太后。”

“求皇太后?”昭君越发不解:“求皇太后什么?”

“是匡衡猜想,未必是真。”

话越来越离奇了,而匡衡已在槛外顿首告辞。

“夜深了!长公主请安置,好在尚有数天耽搁,一切都不妨等到明天再说。”

这话也是,但明知尽有时间,可以打听详情,却怎么样也放心不下,与林采两人谈了一夜,无非都是揣测之词。

第二天睡到近午时分才醒,只见秀春神色紧张,颇有诡秘的神色,便顾不得梳洗,先就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子,可是听见了什么?”

“不是听见,是看见。”

秀春低声说道:“看周祥来到,查看各处通路,似乎……”

“似乎什么?”

“我是猜测,只怕皇上要来!”

这又让昭君上了一段心事,不知道皇帝来了,见还是不见。少不得又跟林采商议,结论是:不能不见,但以长公主的身分觐见。

到得黄昏,可以断定皇帝是不会来了。由于前一夜没有睡好,这晚上昭君早早归寝,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惊醒,罗帐昏昏,一灯如豆,仿佛犹在梦寐之中。秀春的声音,却是很真实的。

“长公主,长公主!匡少府求见。”

“怎么又是深夜求见?一之为甚,其可再乎?”昭君有些不高兴:“你告诉他,有话明天再说。”

“匡少府说了,他也知道这时候求见不适当,不过今夜的急事,比昨夜还要急。他只请长公主隔门接谈,说一句话就行。”

“也罢!”昭君无奈地说:“取我的衣服来!”

到得殿门口,门外匡衡说道:“深夜求见长公主,而且又是第二次,咎歉之情,非言可喻。不过车驾已快到了,不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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