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自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甘地自传- 第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的格。苏伯罗曼尼安先生和苏伯罗曼尼安博士也是很表同情的。但是格。巴罗梅斯瓦朗。皮莱先生却把《马德拉斯旗报》的专栏完全交给我处理,而我也就无所顾虑地运用了这个机会。就我记忆所及,巴才阿巴大厅的集会是由苏伯罗曼尼亚博士主持的。

我所结识的大部分的朋友所给我的眷爱和他们对于这个事业的热心是这样的伟大,我虽不得不用英文和他们交谈,却也觉得毫无隔阂。人世间有什么障碍不能用爱来消除呢?

第二十九章 “速归”

我从马德拉斯又赶到加尔各答,在那里遇到很多困难。那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于是我便在大东旅馆开了一个房间,后来我结识了《每日电讯报》的代表叶勒妥贝先生。他邀我到他的住处孟加拉俱乐部去。当时他还不了解不能带印度人到俱乐部的客厅里去;发现了这条禁规,他便带我到他的寝室里去。他对于当地英国人的这种偏见表示难过,并且因为不能够请我到客厅里去而向我道歉。

我当然应该去拜会“孟加拉的偶象”苏伦德罗纳斯。班纳济。我见他的时候,他正被一批朋友围着。他说:

“我怕人们对你的工作不感兴趣。你知道,我们这里的困难很不少。不过你可以尽量试试看。你必须取得王公们的同情,还得去见一见英印协会的代表。你最好去找罗瘏。皮亚立穆罕。穆克琪爵士和席诃罗瘏。泰戈尔谈一谈。这两个人都是关心自由的,而且常常参加公众工作。”

我一一去拜会这两位绅士,但是没有什么结果。他们待我很冷淡,说是在加尔各答召开一次公众集会是不容易的,如果要有所作为的话,实际上得全靠苏伦德罗纳斯。班纳济。

我明白我的任务是越来越困难了。我去访问《甘露市场报》,那位接待我的绅士把我当作一个游方的犹太人。《孟加拉人报》更糟,主笔让我干等了一个钟头。他显然要接见很多人,但他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即使别人全都走光了。当我苦等之后大着胆子向他说明来意时,他说道:“难道你没有看见我们都腾不开手吗?象你这种客人总没有个完。你最好走吧,我没有功夫听你的。”我当时觉得受了侮辱,但很快便谅解这位主笔的地位。我早就听到《孟加拉人报》的大名了,我知道到那里的客人是络绎不绝的,而且都是他所认识的人。他的报纸不怕没有事情好谈,而南非问题在当时是很少人知道的。

在当事人看来,不管他所遭受的苦难多么严重,他不过只是侵入这位主笔的办公室的无数人们当中的一个,而这些人都各有自己的苦难。这位主笔怎么能够一一加以接谈呢?何况苦难者总以为报馆主笔是地方上最有权力的人。只有主笔自己才明白,他的权力实在很难跨越他的办公室的门槛。不过,我并没有气馁,我还是继续去看其他各报的主笔。和过去一样,我也去找英印混血种的主笔。《政治家报》和《英吉利人报》认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我和他们作了长谈,他们把全文予以发表。

《英吉利人报》主笔宋德斯先生把我当作自己人看待。他把他的办公室和报纸交给我处理。他甚至准许我随意修改他所写的有关这个问题的社论,把校样尽先给我送来。要说我们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这是一点也不夸大的。他答应竭尽所能帮助我工作,而且言行一致,他和我保持通讯,一直到他病重为止。

我这一生享有很多这样的友情,他们都是在颇为意料不到的情况下产生的。宋德斯先生所以加爱于我,是由于我的不加渲染的自由和我对于真理的热爱。他在对我的事业有所同情之前,曾对我进行了无微不至的询问;他认识到:我连南非的白种人的情况都对他作了不夹杂个人恩怨的公正说明,并且还公正地作了评价。

我的经验告诉我,待人公正,就能很快地得到公正。

宋德斯先生所给予我的意想不到的帮助,开始使我有了勇气去设想,要是在加尔各答举行一次公众集会,也许是会成功的;这时我却接到了杜尔班发来的一个电报:“议会一月开会,速归”。

于是我写了一封信给报馆,说明我何以这样匆忙离开加尔各答,并即启程赴孟买。我在动身之前,发了一个电报给达达。阿布杜拉公司的孟买代理行,请他们给我安排头一只开往南非的轮船的舱位。达达。阿布杜拉当时刚好买了一条“科兰”汽轮,一定要我搭那条船,答应优待我和我的家眷全部免费。我感激地接受了这份盛情,而于十二月初第二次远渡南非,带着我的妻子、两个儿子和我的募姊的独子。还有一条船“纳德利”也在同一个时间开住杜尔班。这家轮船公司的代理行就是达达。阿布杜拉公司。这两条船的乘客总共有八百人左右,其中有一半是到德兰士瓦去的。

第一章 暴风雨的响声

这是我第一次带着妻儿航行。我在叙述这一段经历的时候,常常觉得,由于中产阶级印度教徒喜欢童婚,做丈夫的往往是识字的,而妻子实际上还是文盲。这在他们之间就形成了一道鸿沟,做丈夫的必须做妻子的教师。于是我就得筹划这类琐事,如妻子和孩子该穿什么衣服,他们该吃什么东西,他们该采取什么仪态才能适合新的环境等等。当时有一些情况,今天回想起来还是趣味盎然。

一个印度教妻子总是把对丈夫的百依百顺当作是最高的宗教信仰。一个印度教丈夫则把自己当作是妻子的太上皇和主人,妻子对他必须经常笑颜趋奉。

就在我写这一章的时候,我相信,为了给人以文明的观感,我们的服饰和仪表应该尽可能接近欧洲人的标准。因为我认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一点影响;没有影响,要为侨团做事是不可能的。

因此我就为自己的妻儿决定了服装的式样。我怎么能愿意别人知道她们是卡提亚华的班尼亚呢?那时候,波希人往往被认为是印度人当中最文明的,所以纯粹的欧洲式样看起来既然不合式,我们就选定了波希式样。这么一来,我的妻子就穿上了波希“纱丽”,而孩子们就穿上了波希上衣和裤子。当然,谁也不能够不穿鞋袜的。这使我的妻儿费了好长的时间才习惯起来①。鞋子夹得他们的脚难受,袜子发出了臭汗味。脚趾常常觉得疼。对于他们反对这种办法的理由,我总有一套现成的词答复他们。但是我有一种印象,与其说是我的答复有理,不如说是我的权威有效。他们同意改变服装,因为除此以外,别无办法。他们以同样的精神和更加勉强的心情,在饭桌上使用刀叉②。等到我对于这些文明的象征的迷恋消逝以后,他们立即放弃了刀叉。经过长时间习惯于新方式以后,又要回到旧方式上来,这对于他们,恐怕也是同样麻烦的。但是今天我可明白了,抛弃了这种“文明”的虚饰,我们却感到更加自由和轻松。

①一般印度教徒,在通常情安下,不论男女,终年赤足;尤其是在室内,如果穿上鞋袜,便被认为是大不敬。男的通常不穿裤子,只围一长条白布,叫做“拖地”。女的通常也不穿裤子,只围上一条长布当裙子,有一端还可以披罩上身,叫做“纱丽”(Sari)。“纱丽”自然有各种各样的色彩和质料。

②一般印度人,不论他的宗教信仰是什么,都是用手抓饭吃的;刀叉筷子甚至于调羹都是泊来品,习惯上是不用的。

和我们搭同一条船的,还有一些亲戚和熟人。我常常看到这些人和统舱的乘客,因为这条船属于委托我办案的一个当事人的朋友所有,所以我可以随意走动。

这条船既然是直开纳塔耳,中途不停,所以航程就只用十八天。然而我们在距离纳塔耳只有四天航程的海上,却遭受了一场可怕的风暴,这仿佛是对我们即将到来的陆地上的真正风暴的一种警告。在南半球,12月是夏天雨季的月份,所以在这个季节的南海上,大大小小的暴风骤雨是很平常的。我们所碰到的那次风暴是那么猛烈而漫长,以致乘客们全都惶惶不安起来。那是一个森严的场面。面临着共同的危险,大家都同舟共济,万众一心。他们忘记了彼此之间的分歧,无论是穆斯林、印度教徒、基督教徒和所有的人,都只想到一个唯一的上帝。有的人发出了各种各样的誓言,船长也和乘客们一起祷告。他向他们保证,这次风暴虽然不是没有危险的,他却有过几次比这更厉害的经验。还向他们说明,一条建造得好的轮船,可以说是顶得住任何气候的。可是这些话都安慰不了他们。每一分钟都听得见象是爆裂和漏水的响声。这条船颠簸摇摆的非常厉害,仿佛随时都可能沉没。甲板上当然没有人了。“上帝保佑啊”是每个人嘴里唯一的叫喊。就我记忆所及,这一场灾难大概延续了二十四小时。最后天晴了,太阳出来了,船长宣布暴风雨已经过去了。人们脸上泛出了快乐的光辉,随着危险的消逝,上帝的名字也从他们嘴上消逝了。吃、喝、唱、玩又成为日常的生活。死亡的惧怕消除了,一刻也不停的热诚的祷告已让位给“玛亚”①。通常的“纳玛滋”②和祷告自然还是有的,但已失却了患难中的那种庄严神圣。

①玛亚(maya)是印度哲学中有名的一个字,几乎是无法翻译的,但在英文里,常常被译为“空想”、“幻想”。

②纳玛滋(namaz)是《可兰经》中的祷告词。

然而这次的风暴却使我和乘客们溶合为一。我对这次的风暴并不怎么害怕,因为我已有过类似的经验。我是一个好航员,不晕船。所以我能够在乘客之中无所恐惧地走动,照料他们,安慰他们,把船长所发出的每隔一小时一次的报告告诉他们。以后我们就会明白,我因此所得到的友谊对我很有帮助。

12月18日或19日,船在杜尔班港口下了锚。“纳德利”也在同一天到达。

然而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呢。

第二章 风  暴

我们已经讲过,这两条船是在12月18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