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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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码头-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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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梓夫


第一章

爱新觉罗·铁麟对女人Ru房的依恋是从孙嬷嬷开始的。在他的记忆中,他这一辈子活到五十多岁了,几乎没有一天离开过女人的Ru房。每天早晨,从睡意朦胧中醒来,不等睁开眼睛他便下意识地寻找着。几乎与此同时,两只鼓胀的Ru房便压在他的脸上,紧接着他便衔住了一个温润的|乳头。一股甜丝丝带着青草味道的|乳汁便在他的吮吸中静静地流进他的胃里,又顺着奔流的血液浸遍他的全身。于是,他在心满意足中醒来,像干旱中的秧苗一样,每一个关节都抖擞,都充满了生机和力量。

这有点儿像在吸食鸦片,一种极强的依赖性。不吮吸|乳汁,就像烟鬼不吸食鸦片一样难以煎熬,整个生命都依赖它而存活着。所不同的是,那时候吸食鸦片是公开的、明目张胆的、甚至是时尚的。可他的|乳瘾却是在卧室中秘密解决的,连他的妻妾都知趣地避开。

悠扬的钟声是从通州城北的鼓楼上传来的,晨雾般地浸漫进他的睡梦里。暮鼓晨钟,以授人时。先是慢击18响,又稍快18响,再更快18响。他摇动了一下脑袋,边驱赶着残梦边张开嘴唇寻觅着。令他感到不解的是,那温馨的、柔软的、带着迷人的弹性的物体没有出现。他顿时恐慌起来,恐慌使他一下子清醒了。他现在不是睡在衣来伸手、|乳来张口的自家府第,而是栖身在仓场总督衙门的后宅里……

他接任仓场总督一职,堪称是临危受命。在他的心目中,道光皇帝是个励精图治、大有作为的圣君。他御驾十几年当中,平息了张格尔叛乱,粉碎了林清劫宫,剿灭了白莲教造反,保住了大清江山。现在,最让圣上头疼的是三件事:鸦片泛滥,盐政腐败,漕弊太甚。他开始大刀阔斧地除“三害”了。派林则徐到广州禁烟,命陶澍整顿盐政,又把革除漕弊的重任交给了他铁麟。道光皇帝痛下了决心,在养心殿东暖阁,先后八次召见了林则徐,探讨禁烟大计。最后一次,是把他和林则徐一起召见的。道光皇帝语重心长地说:“烟毒、盐政、漕弊,是大清江山的三个毒瘤,是朕心中的三团块垒。你们两个,还有陶澍,是朕的三条臂膀,三把钢刀。把这三个毒瘤除掉,朕就能吐出这三团垒块,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了。朕可就指望你们了……”

铁麟被道光皇帝那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说得热血沸腾,如此受到当今圣上的重用,他能不肝脑涂地、忠心报国吗?

送走了林则徐赴广上路,他便立即打点行装,微服简从,到仓场总督悄悄地上了任。

道光皇帝为了鼓励林则徐禁烟,自己带头戒了烟。他从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启发,作为真龙天子的九尊之躯,都能将烟瘾戒掉,我为什么不能戒掉|乳瘾呢?

革弊除害,由自身做起。家里养着的两个|乳妈,他一个都没有带来,他就不相信,五十多岁的人了,没有早晚那口奶就不能活命。

时令刚进二月,柳梢泛青,乍暖还寒。早晨的阳光虽说已经把窗户纸染红了,可是玻璃上还结着细碎的冰花儿。他想起床,身上却绵软得像一锅粘粥,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看来没有那口奶他怕是真的要缓不上气来了……

※※※

孙嬷嬷进来了,端着一个烧得很旺的炭火盆。炭火烧烤着有些阴冷的空气,发出微不可察的爆裂声。铁麟觉得一股焦热向他袭来,顿时振奋了一下。

孙嬷嬷把炭火盆放在灶台上,然后偏腿坐上炕沿,拿起铁麟的衣裤,在炭火盆上烤了起来。

铁麟闭着眼睛假寐,心里又涌起一股强烈的吮吸的欲望。紧接着,这欲望便聚集着一股烦躁,他使劲翻了个身。

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孙嬷嬷,在孙嬷嬷面前,他永远是个一丝不挂的赤子。孙嬷嬷伏下脸,小声地对他说:“要不,在本地找个奶妈?”

他没有理睬孙嬷嬷,紧紧地闭着眼睛。

他没有母亲,母亲生下他的第三天就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死了。他记忆中的第一个女人就是孙嬷嬷,可以说他是吃孙嬷嬷的奶水活下来的。孙嬷嬷来到他家的时候,刚刚19岁,生下了第一胎儿子就出来当奶妈。她用自己的奶水喂养了铁麟,而她自己的儿子却是吃高粱面糊糊长大的。

孙嬷嬷的Ru房又白嫩又鼓胀,既是他生命的粮仓,又是他活命的船舱。每日每时,他只要一睁开眼睛,就挓挲开两只笨拙的小手摸索着、寻找着,像是从水底挣扎出来便急不可待地寻找漂浮物一样。在他那简单的意识里,Ru房就是母亲的全部含义,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含义。他吃孙嬷嬷的奶一直吃到7岁,在宗室贵族之家,7岁的男孩儿该读书了。父亲不再让他吃奶,要孙嬷嬷给他断奶。

那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孙嬷嬷用尽了办法给他断奶,在奶头上抹辣椒面,在他面前堆满了鸡鸭鱼肉,干鲜水果。可是他不干,他什么都不吃,就吃孙嬷嬷的奶。他把所有的吃食扔得满屋子满炕,然后紧抱着孙嬷嬷的两只Ru房,把孙嬷嬷那白净的胸脯子抓成横一道竖一道的血条子。父亲举着马鞭威胁他,把他夹到后院扔在马厩里,毫无用处。他铁了心要维护自己吃奶的权利,他不怕打骂,不怕威胁利诱,甚至连死都不怕。他真的要以死相逼了,他开始绝食,除了奶他什么都不吃,连口水都不喝。就这样,坚持了三天三夜,他终于胜利了。那天夜里,他绝望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如梦如幻,怕要死去了。突然,他触到一个熟悉的物体,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他抓住了孙嬷嬷的两只鼓胀得快要爆裂的Ru房,贪婪地吮吸起来……

经过这次舍命的维权行动,他便再也没有离开过Ru房。孙嬷嬷的奶水越来越少了,而他也越来越消瘦下去。眼看他怏怏地要病倒了,父亲急了,又急忙给他找了一个年轻的奶妈。那个年轻的奶妈姓刘,河北栾州人。他吃刘妈的奶水吃了三年,又来了一个冯妈。冯妈是哪里的人他不记得了,不过从那以后,他才知道,女人的奶水也像满桌的菜肴一样,是各有各的味道的。孙嬷嬷的奶水甜甜的,有一股香白杏的味道;刘妈的奶水则是淡淡的,有一股茉莉花的味道;冯妈的奶水却是甜中带酸,类似一种青庄稼的味道……

他再也没有离开过奶水,离开过奶妈。奶妈一个一个地来了,又一个一个地走了,只有孙嬷嬷始终留在他的身边。他没有特意留她,说不清为什么孙嬷嬷一直没有走。孙嬷嬷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五十多年了,每天都是孙嬷嬷给他穿衣服,都是孙嬷嬷给他端饭,冷了热了渴了饿了都是孙嬷嬷关照他。只是孙嬷嬷再也不能给他喂奶了,孙嬷嬷那两只鼓鼓囊囊的Ru房一天一天地塌软下去了,现在像两只袋子一样地吊在胸前,里面连空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奶水了。

有谁能吃一辈子奶呢?只有他做到了。就是在结婚入洞房那天,他也是先吸足了奶妈的奶水才钻进新媳妇的被窝的。

孙嬷嬷坐在炕沿上为他烤着衣裤,看着他烦躁不安的样子,又心疼地叨唠起来:“吃了一辈子的奶了,哪能说戒就戒呢?要戒也得慢慢来呀,你没听人家说吗?戒烟的时候要把人绑起来,难受得哭天喊地,我看这戒奶跟戒烟也差不多。你别这么自个儿折磨自个儿了,你还要给朝廷干事呢,把身子骨折腾坏了,还怎么给朝廷干事?要我说,还是再找个奶妈吧,这里离三河很近,不行我回趟老家,很方便的……”

铁麟仍然不做声,他心里烦躁得像塞了一团干草。几次他都想跟孙嬷嬷发脾气,但还是忍住了。要是在家里,他早就暴跳如雷了。可现在不行,现在是在仓场总督衙门,他不是宗室贵族的公子哥,而是二品大员,朝廷命官。他得修炼自己,修身才能齐家,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

咣当一声,一个什么物件从他的衣裤里掉出来,砸在炭火盆的盆沿上。孙嬷嬷惊愕地叫了一声,他也急忙抬起头来。

孙嬷嬷从地上拣起了一个东西:“这是什么?”

和阗羊脂玉胡桃!

他一激灵坐起身来,大叫着:“孙嬷嬷,快,快给我穿衣服!”

※※※

铁麟匆匆地穿上衣服,匆匆地洗漱完毕,匆匆地什么也没有吃,没有胃口。每天早晨,除了奶水,让他吃什么都比服毒药还困难。

他穿着一身便服,匆匆地出了仓场总督衙门,朝通州大街上走去,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他要去办一件大事,一件绝密的大事。他身边不是没有信得过的人,他只是想微服私访,像先皇乾隆那样。那是一种干大事业的雄才大略,也是一种新鲜豪迈的刺激,更是一种叱咤风云的气度。

他手里握着那只和阗羊脂玉胡桃。

这是临上任之前,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王鼎交给他的。王鼎交给他这只和阗羊脂玉胡桃,便是交给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交给了他一个重大的使命。

6年以前,那是王鼎刚刚接任户部尚书的时候,就接到了下面许多揭露漕弊的密报。王鼎不愧是一个治国安邦胸怀韬略大计的朝廷重臣,他懂得顾全大局,懂得审时度势。那时候,圣上正忙于平息张格尔叛乱,实在顾不上漕运上的事情。何况,谁都知道漕弊严重,可都是泛泛之谈,隔岸观火,拿不出确确凿凿的证据。但是王鼎知道,漕弊一定要整顿,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为了获得漕弊的内幕,掌握仓场蠹虫的罪证,他把自己的心腹黄槐岸秘密安插到坐粮厅卧底,当上了一名书办。他叮嘱黄槐岸,不要暴露自己,不要跟他联系,无论看到什么事情都要沉住气。他的任务只是负责搜集情报,搜集确确凿凿的证据。到时候,会有人找你联系的。

这个任务是王鼎在自己的书房里向黄槐岸交代的,当时黄槐岸提出了一个问题,大人要是派人跟我联系,总得有个信物吧,要不我怎么知道是大人派来的人呢?

王鼎觉得黄槐岸说得有理,顺手拿起了案桌上放着的一对和阗羊脂玉胡桃,这是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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