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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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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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上什么课暂时我也不知道,你去听听不就明白了?别忘记带钢笔和笔记本。
大强说,笔记本?操,哪还有啊,早撕光擦屁股了。
我说,好歹你也得带上几张信纸,万一营长叫咱们记点儿什么的话,你写哪儿?
大强说,写手上。
我说,少了可以,多了你写哪儿?
大强说,写胳膊上。
…………
大强喊了声报告,端木少校点头示意他进来,问他缺席何故?大强说因为不知道所以没有来。
端木少校说,请入座,下次注意。今后我们政治教育时间,任何人有任何事都不得缺席,包括炊事班的人员,今天我们讲“革命人生观”。
说着,端木少校转身板书“革命人生观”几个大字,问兄弟们哪个能解释一下“人生观 ”的含义?营部兄弟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惟恐惹起端木少校的注意。见无人回答,端木少校点了大强的名字。的确应该点他,因为当时大强正看着黑板,满脸的无所谓。
大强稀里糊涂地站了起来,抓着头皮,吭吭哧哧地笑了老半天,反问端木少校:我又不是接生婆,我咋知道人是怎么生出来的?
营部兄弟哄然大笑,端木少校也笑了起来,边笑边打着手势说,请坐下,晏凡,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心里面也没底儿,但我还不至于像大强那样简单地望文生义。
我凑合着说,人生观是指一个人梦想的方向以及他对别人梦想的评价。
端木少校点了点头,说,回答得不够全面,但总算沾上了边。正确的说法是,所谓人生观,就是指对人生的根本看法与态度。
…………
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又轮我站岗,夜岗第一班。当时端木少校还没睡,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抽烟,于是我就背着枪走到他面前,说,营长,您还不休息?
端木少校说,嗟!在机关里养了个坏习惯,晚上不过12点就睡不着觉。
端木少校招呼我坐下,还朝我递了根香烟,说,如今军队与社会都不提倡抽烟,报纸、电视整天宣扬说科学证明抽一根烟少活十分钟。再这样宣传下去,抽烟者会被吓出病来。抽烟有害健康这是无可非议的,但你不能说抽烟没有丝毫好处。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着利与弊的双重性。譬如说辣椒可以抗癌,同时它也可以诱发痔疮和口腔溃烂。当年打仗的时候,咱们边境地区的香烟比大米卖得还快。
我说,有同感,科学家的话也不能迷信。小时候我就听科学家在争论吃苹果到底是削皮好还是不削皮好,一直到现在,看法还不一致。科学家说一根烟里面含的焦油、烟碱、尼古丁什么的,能毒死一头耕牛。未必,就是往烟丝里再撒包耗子药,我看也未必。
我和端木少校愉快地聊了起来,快交岗的时候端木少校对我说,晏凡,我觉得你是个人才,知识面挺宽的。现在军队讲知识讲文化,需要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才,你想不想考军校?
我说,营长,别提了,您一提这事儿我就难过。如果不是渴望着在军队干一番事业,我就不会背着画板来服役!去年这个时候,我曾问过老营长考军校都有哪些规定。老营长说,你这鸟兵,不早说,啥规定不规定的,名额来了你就拿着钢笔填卷子去呗!命好了挂个红牌牌,命不好回来继续当清兵,今年有6个名额,早分连队去了。我哭笑不得,说,营长这可真应了兔子不吃窝边草那句古话啊。老营长说,这种小事难道还要我当营长的把营部二十几个兵问个遍?我说,至少您也应在开会时说一声呀?老营长说,说了对你也没用,当兵第二年才允许参加军校考试。

第四部分服从组织的安排不要闹情绪

端木少校说,是有这个规定,士兵必须服役满两年才允许参加军校考试。如今你不刚好服役满两年了吗?咱们军队有所艺术院校,听说那学校还有美术系,我帮你打听一下,看今年有没有那学校的招生名额?
我有些受宠若惊了,说,多谢营长。
端木少校说,不用谢,这是小事情。
我说,谢谢营长,晏凡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端木少校说,我相信。噢,还有啊,过几天你也写份申请书交上来,组织讨论一下。你服役的时间已经不短,该入个党了。入个党对你们战士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蔺勇和陈秀大都已经交申请书上来了。党票只有一张,僧多粥少。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想向党组织靠拢,办法总会有的。你写份申请书交上来,我想办法到组织股找熟人多搞一张党票过来。我那个熟人挺爱财的,对他来说,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好办。
端木少校的话害得我半夜都没睡着觉,没想到事情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有了结果。天色将亮,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大强嘿嘿笑着进入了我的梦乡。傻笑过后,大强满脸愁容地对我说,晏凡,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副业组很快就要拆了。前天营长来这儿看了一遍,说种这么多菜干啥用,又吃不完,浪费人力物力财力。还说我一个人住在这荒山野岭里,不便于管理,出了事谁负责。晏凡,你说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会出啥事呢,难道我还跳楼不成?两层楼,跳下去也摔不死。
果然如我所梦。次日饭前集合,端木少校对营部兄弟说,大强从今天起搬回营部来住,副业组的那几亩菜地租给后面的酒老板来种。酒老板除了保证营部正常吃蔬菜外,每月还交给营部150元钱,大家都同意吧?
兄弟们都没有吭声,这似乎就是代表了没人反对。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士兵们并没有做出决定的权力。
见没人反对,端木少校说,沉默就是认同,开饭。
营部的兄弟像平常一样嘻嘻哈哈地进了饭堂。饭桌上,大强耷拉着脑袋,一边把筷条在 “凉拌苦瓜”里插来插去,一边低声向我嘟囔,说,什么鸡芭同意不同意的,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唉,不知道樊副他现在在家里干啥。
我有点儿烦他了,说,大强,既然不愿离开副业组,刚才营长问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吭声?不喜欢吃苦瓜你就别在盘子里翻来翻去了,翻什么呀?把盘子翻烂了你也翻不出一块狗肉!
大强火了,“啪”地一声,用铁碗强烈地撞击了一下桌面,冲着我大声说道,咋的?我操,我种的苦瓜为什么我就不能吃?!
营部的兄弟纷纷都把头朝我们这边转了过来,端木少校看了大强一眼,一言未发。
洗碗的时候,大强与端木少校并排而站。端木少校告诫大强要服从组织的安排,不要闹情绪。大强只顾低头洗碗,连话都没搭一句。也就是说,大强对端木少校的话置之不理。饭后,我和几个兄弟奉命去副业组搬大强的床铺。端木少校对我说,晏凡,大强的床铺搬回来之后放在你左侧,抽空你多开导他点,这样的兵,很容易走极端……
晏凡说到这里被我打断了,我不安地问:
——大强出事儿了?
晏凡说:
——你继续听我往下说就是了。
站岗,还是站岗。平常我都是在宿舍里埋头画画,所以故事总发生在我站岗的时刻。
那天我站夜岗第5岗。营部夜岗从10点半开始,每个哨岗一小时,按床铺往下轮。凌晨3 点半,我完成了任务,到楼上交岗给大强。推搡了半天,大强还是迷迷糊糊地说着干啥呀。
我说,站岗,到你站岗了。
大强嘴里一半肚里一半说,站岗?站个毛,老子来营部后从没站过岗。
我说,那是因为你在副业组,现在你已经回到班排。快,轮到你站岗了。大强,你听见我说什么没有?
大强说,你说啥?
我说,现在轮到你站岗了,第6岗。
大强说,听见了。
当时我困得要命,把口令塞到大强的手里之后,倒床就睡了。
谁知道事情竟会有这么巧,也活该大强倒霉。你知道的,漏岗只要不被逮着,天亮了就算过去了。凌晨,端木少校去方便,在厕所旁边看到一条“吹风蛇”。端木少校打算喊哨兵过来一起把蛇抓住,给兄弟们加道蛇汤补补身子,喊了半天,没人应答。
端木少校愤怒了,回房间拿起哨子,在楼下吹出一串急促的“嘟嘟嘟嘟嘟……”

第四部分顽固抵赖、推托责任

片刻工夫,营部兄弟集合在了楼下。端木少校站在队伍前,几乎是怒不可遏地说,同志们胆量可真够大的,在边境线上也敢漏岗?岗哨漏在了谁身上?老实承认。
当然没有人愿意勇敢地站出承担责任,大强当然也包括在内。
端木少校又问:第6岗是谁?现在是4∶12分,谁漏了岗?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们发问,也是给你们最后一次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还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尽管我向大强使了好几个眼色。
端木少校不再发问,开始盘查。他从第一岗开始查起,查到第4岗,秀大说他把岗交给了我。端木少校问我把岗交给了谁,我说交给了大强。端木少校问大强,大强,你站岗了吗?
大强说,站过了。
端木少校说,你把岗哨交给了谁?
大强说,我……我交给蔺勇了。
蔺勇当即反驳,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根本就没人叫我站岗!
大强说,反正我是交给你了。
两人争执起来。端木少校说,不要吵!大强我先问你,今晚的口令?
大强无言以对。端木少校说,漏岗本来就严重违反了纪律,你还顽固抵赖、推托责任,按《纪律条令》里的规定,处分你两次的条件都有了。今天我不处分你,(奇*书*网…整*理*提*供)解散后你在楼道口的路灯下写份检讨,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错误,明早晨交给我。今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不论是谁,一律处分!
早晨开饭,饭桌上不见了大强的人影,碰巧端木少校凌晨紧急集合后修改营部兄弟的政治作业熬了点儿夜,也没到饭堂吃早饭。我把大强的筷子上插了几个馒头,架在了他的碗上。回到房间,看到大强正坐在床上抽烟,夹烟的手红通通的, 床头横木断了好几根。 不用说 ,他把床头当沙包使用了。
我说,大强,你怎么不吃饭?
大强朝我翻了个白眼,说,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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