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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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家事-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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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员、好的团支部书记,也没有逃出“政治漩涡”给他带来的厄运!

1960年冬,罗家房公社的二道房等几个大队,在有关文件地指导下,经历着一场“改造落后地区”的政治运动。张柏芝的父亲被定为落后地区中的“历史反革命份子”,不久被关押。有这样的老子,其子女的“政治标签”刹那间变得一文不值。

张柏芝所以愿意接近那些学习好的同学,是她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和远大志向的流露,渴望在学习上后来居上。如今,一切美好的梦幻,都被这个铁的事实击得粉碎。不久,他便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学校,加入另一类“盲流”中去。一时间,全校哗然,这个在全校大名鼎鼎的知名人士“逃跑了!”,同学们难以接受这个“政治事件”。

1985年夏,我听说她在沈阳市新城子区一家商店当经理,顺便去看她。不巧,张柏芝那天不在,我只好请她的同志待我向她表示问候,以期日后再见,但至今没有实现我的愿望。后来,她的堂弟告诉了我她的电话,打过去原来是一家公用电话,好不失意。

如果有人问我:按你的体会,是初中好呢,还是高中好呢?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初中好!

初中时期,虽然我受了那么多的打击和苦难,但有那么多的同学给予我莫大的帮助同情与鼓励,终生难忘。初中,是我人生启航的加油站!他给了我继续远航的机会,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考上了上一级学校。而高中呢?我搁浅了,永远的搁浅了!

到了高中,我像一叶扁舟,在风口浪尖上行驶,随时都会倾覆。我的夙愿,也像一条千疮百孔的破船,随时都会被巨浪吞噬,最终不还是沉没了吗?这就是我对初中与高中的印象,就是最实在的评价!但是,我留恋我高中时代的同学,没有他们,我不但“沉没”海底,恐怕我的灵魂也要彻底地沉默了,还会有我现在的“流水人生”吗?(这个纪实文学的题目曾经定位‘流水人生’)。我所以又漂浮上岸,是我高中的同学们,分担了我这首破船被潜流抽打的痛苦,是他们竭力地把我拉起,拽出水面,有抚平伤痕蹒跚上路,不是升学的另一条人生之路。

高二上学期,我就被学校列入“个别生”的黑名单,并在全校生活会上“公审示众”,当时我的心就凉了。试想,有哪个大学愿意要一个个别生入学啊?我不知所措,茫然若失。同桌的程德昌对我的境遇很同情也很着急。他劝我从此往后好好地表现,多在学习上下功夫,学校和班主任对你的印象是会改变的。

对此,我半信半疑。信,他的话有些道理,这也是我的强项,办得到。不信,也有道理,可我怎么好好地表现啊,得付出多大的牺牲才算得上好好地表现啊?我曾幻想过:我能想刘文学那样多好啊,被地主份子杀死了,成了英雄。最好是我能杀死一个反革命,做活着的英雄更好!但这可能吗?思来想去,还是信他的了,只有信,才有一丝希望和可能,才有出路。但是,在信与不信的折磨中,我总是消沉掺和着彷徨。越是彷徨的心态,程德昌越是对我体贴关心,我们就越是密切了。

不想,我们的关系被“激进”的老师发现了,他偷偷找到程德昌对他进行严厉的批评和严肃的指教:你怎么和他形影不离呢?难道你也想当个个别生吗?为了拆散我们的关系,老师把我们的座位分开了。

我好悲哀,我成了什么人了?不可救药的阶级敌人了!

为了不影响他,我们的来往少了,但我始终没有放弃学习,这都是程德昌的话让我在无望中坚持读完高中的三年学业,没有让光阴白白地流逝。“好好学习”我做到了,但这不叫“天天向上”。最后,我还是在老师毕业鉴定的阴沟里翻了船。唉,三十六计走为上,走上山下乡这条不容我不去选择的道路。

一个学习上的尖子生,一心想升学的人,突然放弃了自己的意愿,所有的同学无不为之震惊,也让刘文孝老师瞠目结舌,因为他分明在我的毕业鉴定中写道:“对参加农业生产没认识”的定论。他也挨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以我最大的牺牲,出了我一口怨气。但是,好多同学怎么也理解不了,想不通我会这么做。他们替我惋惜,甚至是叹息。对于我的“革命行动”,他们是不敢直言相劝的,也怕落个“打击进步”的罪名,落个救人不成自己反到也掉进万丈深渊里。然而,一些胆大包天的学友,还是想方设法要把我拉回高考复习的轨道上来。赵鸿德,就是其中的一个。

赵鸿德,是我的老乡,新安堡村人。小学时我们就认识了,但我们不是同班的同学。初中的时候,我是3年2班的,他和郭志彪是3年4班的,是梁文富老师的学生。到了高中,我们有幸分配到了一个班级,3年2班。听说我要上山下乡了,便直截了当地问我:“我的意见还是试一试吧,万一……”没等他说完话,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的心已经死了,你劝我也没有用,我在农村干一年,等有个好鉴定在考吧。”

他不再劝我了,同意了我的“曲线升学”的战略。学校老师给我的鉴定是不能修改的,只能砍去“对参加农业生产没认识”那一条。其余的,老师会出尔反尔吗?当然了,我的“罪恶”也许都会涂抹掉,可是,你还能参加高考吗?你用假“革命行动”来换取“高考”的资格,这可能吗?

无可奈何花落去,赵鸿德对此也由反对到理解,由同情到支持。那年,他考入东北重型机械学院,常来信鼓励我实现自己的梦想与夙愿,还寄过来很多的复习材料。

得到同学们的安慰,我的心境暂时平和了一些。但我对高中时期的老师依然耿耿于怀,对同学们依然恋恋不舍,经管我已经是个农民了。

 1 同窗学友(知青年代)(6)

1同窗学友(知青年代)(6)

1964年冬,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西北风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生产队不得不歇工一天。就是在这个恶劣的天气中,我耐不住对高中同学们的思念,徒步20多华里,顶风冒雪去了陶家屯羊草沟大队知识青年点看望我的同学。

羊草沟的知识青年们,是新民市也是沈阳市首批上山下乡的热血青年,大都是我们同届的毕业生,也有部分早期毕业的校友。这其中,有的是放弃高考积极投身于“三大革命运动”的同学,有的是高考落榜后自愿下乡的,还有极少一部分是社会青年。我们班到这里“大有作为”的一共有五名同学,他们是:常广荣、刘长发、贾广来、温雅坤、李艳芝。他们的家都在新民市内,生活上都很贫困,毕业后没有找到可心的工作,都成了社会上“流浪”的一族。

羊草沟与我家隔着辽河,在我家的西北方向。这里的知识青年点,座落在半山腰上,几栋砖石结构的平房围成一个四合院。房屋虽然很土,但在那时的农村得算得上宏伟的殿堂了,周围的农舍没有一块砖瓦。

男女知青的宿舍很简陋,同当时高中住宿生的宿舍没有一点区别,清一色的南北大炕,一间宿舍要住上二三十名知青,相当于旧社会的大车店。

那天,我刚一出门,脸就被冻得通红,手就像猫咬似的疼痛。本来就很单薄的棉袄,风一吹就透心的凉。我没有走弯弯曲曲的大道,就走“直线”,奔辽河对岸的山头。“直线”没有路,坎坎坷坷的,雪深没膝,还要小心辽河里的“清沟”。“清沟”就是水流湍急水深莫测的地方,那里冬天是不结冰的,大雪天往往被雪覆盖了,就成了要命的陷阱。凭着我是辽河边长大的孩子,还是有些经验的,就壮着胆子走险路,少些风雪的折磨。

等我出现在同学们面前的时候,霜雪几乎遮住了我整个脸膛,所以他们谁都没认出我来。对于我的来到,他们十分惊愕又非常的惊喜,也很“放心”,都长出了一口气。道理很简单,我经受了那么沉重的打击,还活着,这可能吗?至少认为我会落个半疯半傻。他们拥抱着我,把我推上炕头,围着我嘘寒问暖,生怕我突然在他们的包围中蒸发了似的。我也仔细地端详着他们,个子好像高了一些,脸色肯定黑了许多,说话的语音变得粗了。

刘长发拉紧我的手:“会元啊,我真担心你会闹出什么事来,若不然,你干脆也搬到我们这来算了!”

痛苦归痛苦,失望归失望,思念归思念,关爱归关爱……可是,我曲线升学的目的没有实现,怎么会轻生呢?怎么会和他们走在一起呢?我的升学谋略和他们和盘托出,毫不隐讳,他们赞成,不再挽留我了。

青年点的伙食还算可以,大饼子秫米饭能够填饱肚皮,白菜土豆上顿接着下顿,比高中的伙食多了些油花。看得出,所有知青们那种知足的心情流露得淋漓尽致。是的,快要过年了,一群一伙的同学们正在排练自编自导自演的节目,他们没有谁“想家”。

我也不会想家,风雪还在下个不停,估计生产队明天还要歇工,加上大家的挽留,我住那一夜。

青年点的火炕还是很热乎的,“热”得我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回眸着昨天、回味着今天、也回响着明天……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我和同学们告辞了,担心生产队“开工”,急着赶路。在我们那,冬天上下班要看汽车的“眼色”行事。汽车,就是沈阳每天两趟到月牙河终点站的班车。月牙河终点站离我们生产队队部200米,早车9点到达时,就是我们上班的时候。那时候家家没有挂钟什么的,就靠汽车计算时间。

同学们执意送我很远,一直送到辽河边,好伤感的,有点像电影《怒潮》的送别。《怒潮》是我们高中时代最流行的故事片,那插曲“送君”也很忧伤。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他们祝福我,也嘱咐我,“好好干,别让我们老是为你担心……”

这次造访羊草沟青年点,我有一个意外的发现——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看书复习的,彻底放弃了再次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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