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盗贼拉莫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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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盗贼拉莫瑞-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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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这是个有趣的观点。我想……”

“您会让全城上下都知道您受骗上套,被人耍了吗?如果这样做,生意人们还会相信您的判断力吗?您的声誉还能完全恢复吗?”

“我料想那会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疤面人的右手再度出现,手套已经除去,苍白的手掌在黑斗篷前尤为显眼。他伸出食指。“四年前,堂娜·罗莎莉娜·德马瑞花掉一万克朗,以此换取上游某些不存在的果园的产权。”第二根手指伸了出来。“堂和堂娜·费鲁西亚两年前花了两倍于此的数目。他们以为是在资助塔里沙玛的一次政变,希望将这座城市变为家族私产。”

“去年,”疤面人说着伸开第三个手指,“堂·贾瓦瑞兹拿出一万五千克朗,交给一位占卜师。那人声称能把老者的大儿子复活。”他最终伸开小指,冲堂·洛伦佐挥了挥张开的手掌。“如今,我们听说堂和堂娜·萨尔瓦拉卷入一桩既诱人又简单的秘密生意。告诉我,您听说过上述几位贵族遇到的麻烦吗?”

“没有。”

“堂娜·德马瑞每周都会两次造访您妻子的花园,和尊夫人一起讨论植物学炼金术。您常跟堂·贾瓦瑞兹的儿子们玩牌。但这些事还是让您吃了一惊吗?”

“是的,当然,我向你发誓!”

“这也让公爵陛下吃了一惊。我的主人花了两年时间,试图挖出能将这些罪行联系在一起的蛛丝马迹,先生。一笔数目与您家产相当的财富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只有靠公爵的命令才能撬开那些受害人的嘴巴。因为他们的骄傲保证了他们的沉默。”

堂·洛伦佐盯着桌面,良久无语。

“费尔怀特在舷斜旅馆有个套房。他有一位男仆,精美华服,价值上百克朗的眼镜。他拥有……贝尔·奥斯特家族独有的秘密货品。”堂·萨尔瓦拉抬头看着疤面人,就像冲苛刻的教廷导师提出了一个艰深的问题。“盗贼不可能有这些东西。”

“对于可以支配四万多克朗的人来说,精美华服难道还是问题?至于他那桶未陈酿的白兰地……您或是贝尔·奥斯特家族以外的任何人,如何知道它是什么样子?又如何知道它是什么味道?那只是简简单单的赝品。”

“他在街上被一名律师认了出来。就是那种粘在梅拉乔银行的拉松纳区法律文书。”

“当然了,因为他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卢卡斯·费尔怀特这个身份,也许甚至在他遇到堂娜·德马瑞之前。他在梅拉乔有个货真价实的户头,五年前用真金白银开的。他有身居此位的商人所应具有的一切表象,但卢卡斯·费尔怀特是个幽灵。一个谎言。一个舞台剧角色,专为特别选定的观众表演。我追踪这个人已经有很多年了。”

“索菲娅和我,都不是蠢材。我们……我们应该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这件事从头到脚都不对劲!我的萨尔瓦拉先生,我恳请您仔细听我说。您是个从事优良酒品生意的金融家。您为了纪念令堂,每周都要到韦德兰神庙祈祷一次。结果您刚巧碰到一位遭遇危机的韦德兰人,而且他也经营葡萄酒的买卖,这是个多么令人陶醉的巧合啊?”

“除了福水神庙以外,韦德兰人在卡莫尔城还能去哪儿祈祷呢?”

“当然,没别的地方。但请您看看这一个接一个的巧合是怎样堆积成山的吧。韦德兰葡萄酒商人,亟需救援,而且他正好准备去造访堂·雅各布?您的宿敌?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公爵的禁令,您会动用一切方法把他碾碎。”

“我跟他第一次相遇时,你们……在监视我们?”

“是的,非常小心。我们看到您和您的人冲进那条小巷,去解救一位您以为身陷危难的韦德兰商旅。我们……”

“‘以为’?他快被勒死了!”

“是吗?那些戴面罩的人是他的同党,先生。打斗全是设计好的。只为了把您介绍给这位虚构的商人,以及他虚构的投机生意。您所看重的一切道德品质,您所拥有的一切愿望,都被用来当作陷阱里的饵食!您对韦德兰人的同情,您的责任感,您的勇气,您对美酒的兴趣,您想压倒堂·雅各布的欲望。费尔怀特的计划必须秘密进行,这也是个巧合吗?而且它需要极短的时间和极多的要求?它甚至刚巧满足了您那些尽人皆知的野心?”

堂·萨尔瓦拉盯着书房对面的墙壁,继续用手指敲打书桌,只是节奏越来越快。“这真是当头一棒,”他最终说道,声音很低,再无半分疑虑。

“请原谅,萨尔瓦拉先生。现实总是令人遗憾。卡莫尔荆刺当然不是个十尺巨人。他当然不能穿墙而过。但他是个绝对真实的盗贼;他化名卢卡斯·费尔怀特,装扮成韦德兰人,而且已经骗走了您的五千克朗,正计划拿走剩下的两万。”

“我必须马上派人到梅拉乔去,防止他明早兑换我的本票,”堂·洛伦佐说。

“请恕我不敬,先生,您绝不能这么做。我接到的指示十分明确。我们不光要抓荆刺,还要把他的党羽一网打尽。他的联系人。他的消息来源。他一整套的盗窃网络和情报系统。我们已经把他逼到明处,只要他还在做这桩生意,就逃不出我们的手心。但如果稍有风吹草动,让他发现骗局已被揭穿,那荆刺就会溜之大吉。眼下这种机会,也许再也不会出现。尼克凡提公爵陛下的态度十分明确,他要求我们揭穿并逮捕跟这些罪行有染的所有人。为了这一目的,我们以公爵的名义,请求并要求您百分之百合作。”

“那么我该怎么做?”

“您继续装作完全被费尔怀特的故事所蒙蔽。让他兑换本票。让他尝点甜头。等他回来管您要更多的钱时……”

“嗯?”

“哦,把钱给他,先生。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4

餐盘撤掉后,用温水和白沙给它们洗泡沫浴的任务落在了摇摇晃晃的小虫儿身上。(金一面将瓷器和水晶餐具堆成小山,一面对他喊道:“这对你的道德教育极为有利!”)洛克和卡罗来到地|穴中的衣帽间,开始为堂·萨尔瓦拉骗局中的第三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接触做准备。

佩里兰多神庙下的祖灵玻璃地窖,被分成了三个区域。一处是厨房,一处是用木隔板分出来的几间卧室,而第三处则被称作衣帽间。

一列列长衣架占据了衣帽间的四壁,数以百计的服装以地域、季节、剪裁、尺码和社会阶级分门别类放好。这里有麻布长袍,苦力的束腰外衣和屠夫染上干涸血渍的围裙。这里有冬季斗篷和夏季斗篷,有廉价织品和精美手工艺品;有些朴实无华,也有些则配有各色装饰,甚至包括稀有金属和孔雀翎毛。这里拥有几乎全部瑟林教派的僧袍和饰品——佩里兰多、莫甘蒂、森多瓦尼、艾奥诺,等等等等。这里有丝质外衣和藏有甲片的紧身衣,有手套、领带和颈巾,有大量手杖和拐棍,足以装备一支由蹒跚老者组成的雇佣军。

早在二十多年前,锁链就开始搜集这些东西,而他的学生们又用多年来骗取的钱财丰富了这些收藏。绅士盗贼团精心保管着它们,就连被汗水浸透、臭气熏天的夏季服装,也会被清洗干净,撒上炼金香粉,小心挂好。如果有必要的话,再把它们弄臭不过是举手之劳。

一面一人高的镜子盘踞在衣帽间中心,另一面小很多的镜子由某种滑轮系统挂在屋顶上,以便来回移动,按照需要固定在不同位置。洛克站在大镜子前,身穿黑如午夜的天鹅绒紧身上衣和长裤,一双裹腿红得就像洒在水面上的鲜血外加落日余晖,式样简单的卡莫尔领结色调几乎相同。

“这身该死的行头真的有必要吗?”卡罗的穿着基本相同,但裹腿和领结是灰色的。他把外衣袖子拉到手肘以上,用黑珍珠夹子固定好。

“这是个好主意,”洛克正了正领结说,“咱们是午夜人。咱们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哪种有自尊心的间谍,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闯入贵族宅院时,穿成绿色、橙色,或是白色?”

“那种直接走上前去,敲响大门的就会。”

“多谢提醒,但我还是不想改变计划。堂·萨尔瓦拉今天过得忙碌充实,正需要个震慑心灵的结尾。要是穿得姹紫嫣红,那么震慑效果可不太对路。”

“哦,的确跟你想的不太一样,这没错。”

“这件紧身外衣后边难受得要死,”洛克嘟囔道,“金!金金金金金金!”

“怎么了?”过了半晌,金·坦纳泛着回音的喊声传了过来。

“真没事,我就是爱叫你的名字!到这儿来!”

片刻之后,金·坦纳溜达进衣帽间,一只手端着杯白兰地,另一只手拿着本破破烂烂的书。

“我还以为今天晚上格劳曼可以放假呢,”他说。

“他是不当班,”洛克不耐烦地指了指上衣的后背,“但我需要卡莫尔城最丑陋的女裁缝帮忙。”

“盖多正帮小虫儿洗碗。”

“去拿你的针线吧,四眼儿。”

金·坦纳眉头一皱,透过读书镜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放下书和杯子,打开靠在衣帽间墙角的一个小木箱。

“你在看什么?”卡罗在领结中央添了个镶紫水晶的银质小领夹,正冲着小镜子满意地端详自己。

“《奇姆拉尔森》,”金一边说,一边将黑色丝线穿进白色骨针,动作谨慎小心,以免扎到手指。

“克里什罗曼史?”洛克对此嗤之以鼻,“多愁善感的垃圾玩意。没想到你还喜欢童话故事。”

“它们恰巧包括瑟林君主期文化生活方面的重要记录,”金说着走到洛克背后,一手拿着拆线器一手拿着缝衣针。“而且至少有三名骑士的脑袋被瓦祖巨兽连根扯掉。”

“刚好是有插图的原稿?”

“可惜不在精彩的段落,”金·坦纳拨动紧身上衣的后襟,手法精确巧妙,就跟他开锁掏兜时一个样。

“哦,别管它。我不在乎看起来什么样,反正会被斗篷挡得严严实实。咱们可以日后再做美化。”

“咱们?”金哼了一声,割开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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