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盗贼拉莫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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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盗贼拉莫瑞-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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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卡罗说,“另一袋是什么?”

“那是萨默内松树皮。碾碎泡进茶里。它是盗墓花的绝佳反作用剂,可以完全抵消紫色花朵的作用。但到那时,盗墓花已经完成了它的功效,这点一定要记住。树皮不会把食物塞回你们朋友的肚皮,也无法弥补他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时所丧失的精力。他会感到浑身乏力、肌肉酸痛,至少过一两个晚上才会没事。”

“听起来妙极了,”卡罗说,“当然是我们特别定义下的‘妙极了’。我们欠您多少钱?”

“三克朗二十梭伦,”杰赛莉娜说,“我给你们这个优惠价,是因为你们是老锁链的孩子。炼金术本身并不费事,只需要精炼提纯。但这些原料可不好搞。”

卡罗从钱袋里数出二十枚泰卢,在柜台上叠成一摞。“这是五克朗。您一定明白,这个小插曲最好被所有相关人等忘记。”

“桑赞,”杰赛莉娜·杜巴特冷冷地说,“对外面的世界来说,所有从我手里卖出的货物都会被忘记。”

“那么这些货,”卡罗又往上加了四枚金币,“需要被额外忘记。”

“好吧。如果你真想强调这一点……”她从柜台下面取出一个木铲,把钱币扫了过去。从声音判断,应该是落入一个皮袋。杰赛莉娜向来不用手碰触钱币,黑炼金师们都有强烈的妄想症,不会轻易碰触、品尝或是嗅闻任何东西,不然很难活到老杜巴特这种年纪。

“我们对此感激不尽,”盖多说,“我们的朋友也是。”

“哦,这我们就不指望了,”杰赛莉娜·杜巴特笑着说,“先给他红袋,然后再看看他还能剩下多少感激之情吧。”

3

“给我拿杯水,金,”洛克从七楼朝向河道的窗子望了出去,卡莫尔南城众多建筑物投下的黑影,逐渐向东方延伸。“我该吃药了。现在大概是差二十分钟九点。”

“已经配好了,”金·坦纳说着推过来一个马口铁杯子,混浊的淡紫色残渣在水中旋转。“桑赞兄弟说的没错,这东西一眨眼就融化了。”

“好吧,”他说,“敬疏于防范的财富。敬真正的炼金师,坚忍的胃口,笨拙的灰王和诡诈看护人的幸运。”

“愿我们能平安度过今晚,”金·坦纳说着模仿出碰杯的声音。

“嗯,”洛克迟疑地抿了一口,然后把杯子一扬,将药水灌进喉咙,几口吞下肚。“喝着还不坏。有点薄荷味,特别提神。”

“很合适的墓志铭,”金说着把杯子拿开。

洛克又瞪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强劲的公爵风仍旧从海面吹来,蚊虫还不会咬人,所以纱窗没有挂上。在维阿·卡莫尔拉赞河对面,兵工厂区几乎毫无动静,悄无声息。如今铁海诸城邦处于相对和平期,所有锯木场、仓库和系船渠都少有生意。如果有需要的话,它们可以同时建造或整备二十多艘船只。洛克此刻看到船厂中只有一艘孤零零的龙骨外壳。

再往远看,海浪撞在防波堤底部,泛起阵阵白色碎波。这段四分之三英里长的堤坝,是由祖灵玻璃黏合的石块筑成,被称作南部针林。在它的最南端,一座人造瞭望塔矗立在渐渐黑沉的海面前方。更远处,在空中片片流云的红色卷须之下,可以看到模模糊糊的点点白帆。

“哦,”他说,“我确实有点感觉了。”

“坐下来,”金说,“按说你很快就会双腿发软。”

“已经开始了。实际上……诸神啊,我想我要……”

盗墓花奏效了。一股强烈呕感涌上洛克的喉头,紧随其后的是过去一天吃进去的所有东西。在这漫长的几分钟里,洛克跪在地上,抱着一个木桶,虔诚得就像所有跪在神坛前请求诸神赐福的信徒。

“金,”他趁呕吐发作的短暂间隙,有气无力地说,“下次我再想出这种计划,你就往我脑袋上种把斧子。”

“很难奏效,”金·坦纳用一个空桶换掉已经满了的木桶,友善地拍拍洛克的后背,“你这么厚的脑壳,会让我的利刃变钝……”

他把窗户一扇扇关牢。伪光已经渐渐升起。“尽管难以忍受,”他说,“但咱们需要这股味道,等安杰斯进来时,好给他来个惊喜。”

洛克的肠胃已被彻底清空,但干呕还在继续。他按着自己的肚子,颤抖不休,战栗不止,呻吟个不停。金拉过一条睡毯,把病人完全盖住。他低头看着洛克,目光中透露出真真切切的忧虑。“你面色惨白,浑身湿冷,”金·坦纳喃喃说道,“挺不错。很真实。”

“漂亮极了,不是吗?诸神啊,”洛克轻声说道,“还要等多久?”

“这很难说,”金说,“安杰斯现在应该已经到楼下了。让他们再多等几分钟,应该就会直接冲上门来。”

在这几分钟里,洛克对“刹那永恒”这个概念有了深刻的理解。最终,楼梯上传来一阵吱嘎声,房门被用力捶响。

“拉莫瑞!”安杰斯·巴萨维喝道,“坦纳!开门!不然我就一脚踹开这该死的破门!”

“诸神慈悲,”洛克哑着嗓子嘟囔了一声。金站起来把门闩拉开。

“我们在‘致命失误’门口等了老半天!你们到底来不来……诸神啊,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杰斯一脚踏进套间的恶臭之中,忙不迭抬起胳膊捂住口鼻。金指了指躺在床上来回翻滚、不住呻吟的洛克。尽管夜晚潮湿闷热,他还是在身上半裹了张毯子。

“大概半小时前,他突然觉得不舒服,”金说,“把这鬼地方吐了个遍。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搞的。”

“诸神啊,他脸都绿了。”安杰斯几步走到洛克身边,无比同情地看着他。安杰斯穿了一身战斗服饰,硬皮胸甲,没系扣的皮领子,肌肉虬结的小臂上戴了对镶钉皮护腕。有几个人跟他上了楼梯,但似乎都无意走进屋来。

“我午饭吃了阉鸡,”金说,“他吃了鱼肉卷。那是我们最后吃下的东西,我一点事儿没有。”

“艾奥诺的尿啊。鱼肉卷。肯定比他想要的还新鲜,我敢打保票。”

“安杰斯,”洛克哑声说道,同时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伸向小巴萨维,“别……别丢下我。我还能去。我还能打。”

“诸神啊,算了吧,”安杰斯使劲摇了摇头。“你病得很重,拉莫瑞。我想你最好看看医师。你叫医师来了吗,坦纳?”

“我还没找到机会。我拿来了桶,打一开始就忙着照顾他。”

“哦,继续吧。你们俩都留下。不,别生气,金,你显然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你留下照顾他吧。抽空找个医师来。”

安杰斯轻轻拍了拍洛克露在毯子外面的肩膀。

“我们今晚会搞定那个杂种操的,洛克。别担心。我们会把他彻底解决。等这些事处理完了,我就派个人来看你。我会跟爸爸讲清楚,他能理解。”

“拜托……拜托。金能扶我站起来。我还能……”

“别啰唆了。你他妈站不起来。你病得像条泡在酒瓶里的鱼。”安杰斯退到门口,在他矮身出去之前,又冲洛克深表同情地挥了挥手。“如果我能亲手抓住那个杂种,就替你揍他一拳,洛克。好好歇着吧。”

房门应声关闭,屋里又只剩下洛克和金两个人。

4

漫长的几分钟终于过去。金打开朝向运河的窗子,借着闪烁伪光向下望去。他看到安杰斯和手下人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快步走过维阿·卡莫尔拉赞河上的猫桥,进入兵工厂区。安杰斯连头都没回一次,他的身影很快就被黑暗和距离所吞没。

“走远了。要我帮你……”金说着转回头。洛克已经从床上挣扎起来,把水泼在炼金灶石上。他看起来足足老了十岁,瘦了二十磅。这很让人担心,因为洛克没有二十磅多余的体重。

“好了。今晚最不复杂最不重要的工作已经结束。加油,绅士盗贼团,”洛克说道。他把一个玻璃水壶放在灶上,石头反射的光芒照亮了他的面容。老了十年?更像是二十年。“现在该喝茶了,诸神慈悲,它最好跟紫粉末一样管用。”

金·坦纳扮个苦相,抓起两个盛满呕吐物的木桶走到窗边。伪光正渐渐衰落,闷热的刽子手风越吹越劲,随之而来的黑云像一片低矮的天棚,从五塔后方飘过。今晚所有月亮都会被这些浓云吞没,至少有几个小时黯淡无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城中闪亮,就好像有一位不知名的珠宝匠把他的货品码放在黑布柜面上。

“杰赛莉娜的小药末似乎把我过去五年吃掉的每顿饭都勾出来了,”洛克说,“我现在能吐的就只有赤裸裸的灵魂了。你把那两桶倒掉前,帮我看一眼它是不是漂在上面,好吗?”洛克用颤抖的双手把干燥的萨默内松树皮碾碎,放入水壶。他已经没力气鼓捣正经茶水了。

“我想我看见它了,”金说,“也是个污秽扭曲的小东西。把它倒进海里,对你有好处。”

金朝窗外飞快地瞟了一眼,确保在这批恶臭大礼包的落点上没有舟船驶过,然后直接把这两个桶扔出窗外。它们砸在七十多码下的灰色河面上,发出很响的泼溅声,但金·坦纳相信没人注意,更没人在乎。卡莫尔人经常把恶心玩意扔进维阿·卡莫尔拉赞河。

金看到木桶沉入河底,随即打开一个暗橱,拿出他们的伪装道具——廉价的行者斗篷,两顶不知用什么皮子制成的塔尔·维拉宽边帽,还泛着腊肠肠衣似的油光。他把一件褐色斗篷披在洛克肩上。洛克感激不尽地抓着它继续发抖。

“你眼神里又透出那种母性光芒了,金。我看起来肯定像坨被捶烂的狗屎。”

“实际上,你看起来像是在上周被处决了。我不想这么问,但你确定自己还能干得了吗?”

“不管我是什么德行,也得撑着。”洛克把斗篷一角裹在右手上,拿起那壶半沸的茶水。他知道这玩意的最佳居留地应该是自己空荡荡的肠胃,便抿了两口,然后连皮带水都吞下肚去。“呃,这东西尝起来就像有人在我肚子上踹了一脚。我最近又惹杰赛莉娜生气了吗?”

他的表情非常别致,好像面皮试图自行卷起,从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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