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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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书记-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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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想说,是不?”老曾问。

“想让我说什么?”李华伟强压住心慌,口气俨然像是在反审老曾。

“还想装是不?还想挺是不?好,我让你装!”老曾说完,命令手下的警员把强光灯往下拉。李华伟高叫起来:“你这是刑讯逼供,我要告你!”

“告我,怕你小子永远也没这机会了。”老曾突然露出一股匪气,“烤,我看你小子有多硬!”

强光灯巨大的光束烤在李华伟脸上,坐惯了空调房的李华伟哪受得了这个,只见豆大的汗珠很快从他脸颊、额头往外冒,不大功夫,他就像是要虚脱过去。

“姓曾的,你……你……”

老曾嘿嘿一笑,点上烟,悠然地抽起来。两个警员有点怕,不安地拿眼神望他,老曾一怒脸:“望啥望,再往下拉,不说话直接往他脸上放。”

两个警员刚要往下拉,李华伟挺不住了:“我说……我说……”

人总是有软处的,就看你以什么方式制他。

几乎同时,另一组干警也在突击审讯。叫芳芳的一看警察撞开门,就知道全完了,躲不过去了。自从李欣然被带走,老鼠的妹妹芳芳整天都在恶梦中,她不敢逃,也没处可逃,哥哥老鼠杳无影踪,死活不得而知,她一个女孩,往哪逃?只能躲在家里,乞求老天爷饶过她,或者李家父子能平安出来,再供她过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想不到,警察还是找上门来,倾刻间,芳芳的世界就垮了。

女人跟女人不同,有些女人外表柔弱,内骨子里却是钢、是铁,是百折不悔的精神。芳芳这样的女人,内骨子其实比外表还柔嫩,还弱不禁风,要不她也走不到今天。

还没等怎么细问,芳芳就稀里哗啦全给交待了出来。

芳芳是让哥哥亲手送给李华伟的。按哥哥老鼠的说法,只有跟上李华伟这号人,才能过上好日子。当时芳芳高中刚毕业,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像她这种家庭背景,父亲是下岗工人,母亲在大街上卖油条,想找工作比登天还难。芳芳又不愿风里雨里地跟着母亲去挣那份辛苦钱,索性听了哥哥的话,去给李华伟当公关。这一当,芳芳才发现,这个公关其实跟表子差不多,只不过陪的男人相对固定一点。不过芳芳乐意,再怎么说,她也是在高级宾馆或豪华歌房里陪的,而且总有花不完的小费。对一个出身在社会底层的女孩来说,你还真指望有人把你当金枝玉叶捧着?

芳芳最初陪的只是李华伟一人,那时候她还有过梦想,傻兮兮地想着能给李华伟做个二奶啥的,名声也好听点。后来,后来……反正就那么回事,李华伟把她当成了高级马桶,哪个当官的或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看上了,就让他上一下,李华伟说,这叫资源共享。

共享个头!芳芳有时也骂一声,是在那些家伙不拿她当人的时候,不过更多时,她是听话的、乖的、温顺的。因为除了金钱,李华伟还送给她一样东西:暴力。

芳芳怕暴力。

据芳芳交待,李家父子跟黑道上很多人有来往,这是她陪客人时悄悄记下的。范大杆子是李华伟的常客,睡过她,每次都带给她跳楼或吞下毒鼠强的强烈愿望。范大杆子每次来时身份都不一样,忽儿是军官,忽儿是司机,忽儿又是羊皮贩子,但到了床上,他的狠毒是一样的。

芳芳说,范大杆子一定跟李家父子有交易,具体啥交易她就不知道了。

小四儿芳芳也见过,是在李欣然家里。有次李欣然叫她,她去了,事到中间有人敲门,李欣然吓得将她藏在衣柜里,差点没将她憋死。后来她偷偷溜出来,隔着卧室门,偷听到李欣然跟小四儿的谈话,小四儿让李欣然想办法将一个叫罗七的人弄出来。

“畜牲!真是禽兽不如!”李春江已让愤怒填满了整个胸膛,拳头用劲砸在桌子上。父子俩轮换着糟蹋一个女人,世上有比这更无耻更没人性的吗?

将李华伟的供述和芳芳交待的情况对照起来,李春江初步得出判断,华欣商贸公司很可能是范大杆子在吴水的大本营,甚至毒品加工基地也说不准。但随后对华欣商贸公司的搜查却让李春江失望。华欣公司并没查到任何有关毒品交易的证据,它所有的商业往来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家公司主要从事农用三轮车的销售和农副产品交易,账目齐全,就连会计事务所的专家看了也挑不出刺儿,而且它的纳税一直位居同类企业之首,是吴水民营企业的纳税典型。对所有的库房进行搜查后,也没找到李春江怀疑的东西,李春江一时有些气馁,是不是判断又出了错?

马其鸣倒是很乐观,他说:“你别愁眉苦脸的,应该庆贺才对,我们总算揪住了李欣然这只老狐狸的尾巴,接下来,可以名正言顺收拾他。”

很快,关于罗七的调查也有了消息。罗七本名罗得旺,曾是省医药公司驻三河的销售代表,三年前罗七到吴水收账,夜里在红码头歌舞厅唱歌,跟吴水几个小混混为争小姐发生口角,双方打了起来,酒后失态的罗七顺手操起啤酒瓶,将一姓曹的地痞打成深度脑昏迷,差点死掉。后来经医院抢救,命是保住了,但人成了傻子。罗七当夜便被带到公安局。半年后吴水检察院要以重伤害罪起诉罗七,不知怎么最后又以防卫过当免予起诉,只罚了三万块钱。

“马上找当事人核查,一定要从这案子打开缺口,找到李欣然跟小四儿合谋犯罪的证据。”马其鸣命令道。

一张网很快向李家父子撒开,马其鸣跟李春江都有些激动,独独秦默,心里是那么的苦涩。

这天,秦默年近八旬的丈母娘又来看他。老人已老得不成样子了,只是腿脚还听使唤。自打妻子横遭车祸,老人便很少来找他,去年也是迫不得已才求到他门上。老人有两个儿子,李欣然是老大,小儿子现在还在乡下,跟鼍人同住。她是前两天才听说老大又出事的,这次还有孙子,小儿子一直瞒着她,不敢说。老人唏嘘了一阵,抹把泪,哽咽着说:“这是命,我的命,尿一把屎一把把他拉大,没享他一天福,临到头了,还是扯不完的心。”

这一次,老人没再求秦默什么,秦默真是怕她再张口,可老人要回去时,他心里却又酸酸的,老人什么也不求,反而让他更不安。

秦默要派车送老人,老人执意不肯,说她腿脚还行,挤班车也就半天工夫,不添麻烦了。说着,老泪已从干涸的眼睛里纵横出来。

秦默扭转身子,硬撑着没让泪流出来。望着班车一摇三晃地离开三河,秦默忽然想:人生儿子做什么,难道就为了扯不完的心?

就在马其鸣和李春江暗暗兴奋的当儿,沙漠里传来不幸的消息,叫杨四的男人死了!

尸体是一个羊倌发现的,大约离沙漠农场六十里的地方,有个叫沙湾的村子,那口井就是沙湾人以前用过的,干了有好几年了。羊倌赶着羊回村,一阵沙尘刮来,两只羊不见了,羊倌叫来儿子,把他吊进井里,果然找见了两只羊,不过,羊倌也吓坏了,他踩着了尸体。

尸体已经腐烂,据法医判断,叫杨四的死了大约有二十天。从尸体己无法判断死者是否遭受侵害或袭击,是他杀还是失足掉进枯井一时还得不出结论,衣物里也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除了可怜巴巴的一卷碎钱,再就是一包廉价香烟。不过他的衣袋是撕烂的,这一点引起李春江的注意。

为了尽快查明杨四的死因,警员们兵分几路,在沿途一带展开调查,看那些日子里有没有人跟杨四接触过。再者,就是查清这一带有没有人认识杨四。

凭直觉,李春江断定杨四是遭了暗算,拿他在沙漠里放羊的经验,不可能失足落入枯井。一个在沙漠里放了四年羊的羊倌,哪儿有个坑坑洼洼都应该辨得清清楚楚,何况那么大一口井。其次,死亡时间也令人生疑。沙漠农场一出事,不少神经都被牵动起来,这个时候不能不说没有杀人灭口的可能。

想到这儿,李春江忽然意识到什么,马上叫来老曾,要他迅速安排力量,最好是卧底,贴身跟着李三慢,以防不测。

紧接着,他又叫来王雪,将事态的复杂性再次强调一遍,要求王雪一定要保护好周翠花,并尽快拿到铁的证据。

杨四的死亡让李春江陷入巨大的不安,如果真是杀人灭口,证明对方行动远比他们快,而且手段十分残忍。面对如此复杂的形势,他渴望能说服马其鸣,尽快将斗争公开化、明朗化,团结一切积极力量,跟暗藏的几股势力做斗争。再这么保守下去,怕有更多的生命处在危险之中。

没想马其鸣坚决反对。这天的马其鸣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冷不丁冲李春江说:“难道你没嗅出什么吗?”李春江被他这话问愣了,一时有些结舌。马其鸣接着又说:“春江,你我得做好长期暗中斗争的准备啊。”

李春江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妙。

·5·

第六章 城关变幻

1

三河高层果然陷入到骚动不宁中。

先是袁波书记奉命去省城汇报工作,回来后一脸灰暗,跟谁也不说话,像是大病了一场。接着,秦默被组织部叫去谈话,谈话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还没等李春江从马其鸣那儿等到消息,一个更大的新闻在公安局大楼炸开了。

吴达功回来了!

陪同他一同走进公安局办公大楼的,竟是省厅一位副厅长。当下,吴达功的办公室便热闹起来,憋闷了很久的一帮人像是迎来太阳一样,由里到外绽开出灿烂的笑容。

被袁波和马其鸣拖了几个月的关于三河市公安局长人选的议题很快摆到常委会上,会议从下午三时开到了现在。

常务副书记孙吉海态度异常强硬,丝毫不考虑袁波书记的意见,力举刚刚看病回来的吴达功,不仅如此,他还提议调任李春江为三河市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主任,由副县级升为正县。

马其鸣哑然,吴达功接任秦默已在他预料之中,提升李春江却让他哭笑不得。组织部门事先压根儿没跟他透过气,袁波书记也好像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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