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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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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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比了足有七天七夜,完了之后,两人也没说谁输谁赢。我溜进去看,发现摆了一桌子的暗器一件也没动,整间屋子什么动手的痕迹都没有。
    “后来大师兄说,他在墙角找到一只被切成两半的苍蝇,可是既找不到凶器,也不知究竟是谁下的手。”
    林芑云道:“真的这么神?我只听说,昔日赵国纪昌师从甘蝇学箭术,归家后,终生不曾拉弓射箭,其屋顶却终日有箭气冲天,鸟禽不敢过也。”
    度垩道:“呵呵,这种境界大概也差不多了吧。”
    阿柯咋舌道:“还好是天绝前辈与之比斗,换了别人,恐怕连一刻也过不了。”
    度垩听了这句话,自然而然一拱手,道:“说句不谦虚的,论今日之中土,堪与玄奘法师一会的,师尊确是不二人选。他老人家天纵奇才,所思所想,远非常人所能揣度,所学所悟,我是一辈子也比不上的。
    “他们后来又比试轻功,你们道结果如何?”
    阿柯与林芑云都道:“还是平局?”
    度垩道:“若论正统的轻身功夫,终究还是我师尊略胜一筹。当日他们俩相约登顶华山。想那华山之险峻,冠绝天下,许多险处非亲临不可知也。
    “在这种地方,并非内力强就可领先,还需极高的轻身、攀爬技巧。我师父与玄奘大师相约,谁先登顶朝阳峰者为胜。
    “我师父从山脚出发,以绝顶轻功攀了近两个时辰,但见到玄奘大师远远地落在后面,不知是否力竭,坐在山石上歇息,心中正想着赢定了。谁知又爬了一阵,眼见峰顶就在面前,忽听一声啸声传来,回头一看,吃了一惊。
    “你道怎的?却是一只白首苍翅的巨雕,正从峰下飞来。”
    阿柯与林芑云同时张大了嘴,叫道:“啊,是玄奘大师骑的雕!”
    度垩奇道:“二位怎么能猜到?正是如此!”
    林芑云苦笑道:“因为来此之前,我们已经领教了玄奘大师驱使野兽的本事了。”遂将林中玄奘招来四方野兽,同坐听法的事说了一遍。
    度垩第一次眉头紧皱,喃喃地道:“果真如此?看来玄奘法师修行的这一年,更上一层楼了……我始终觉得,他几乎已经算是半人半神了。就凭着巨雕之助,玄奘法师比师尊早一步登顶,但他自谦认输,所以去年的比赛,两位算作平手。”
    林芑云道:“可是,他又是怎样与天绝前辈结上梁子,非要如此比拼的?”
    度垩面露为难之色,道:“具体情况我也略知一二,但是师父曾经说过,切勿将此事外泄,以污法师之名,所以……”
    正说着,忽听大殿里“铮”的一声,有人弹起琴来。
    那琴音古朴淳厚,绵长悠远,听得人心中一荡,仿佛泛舟在秋日的湖泽里,但觉天也高远,云也闲淡。
    天绝老人朗声唱道:“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琴声悠扬,歌声娓娓,林芑云听着,心中说不出的又暖又柔,只觉天下美轮美奂之处,何其多哉,人间可爱可亲之人,又何其贵哉,忍不住回头,偷偷看着阿柯的脸,看着他微敛的额头和抿在一起的嘴唇,心道:“若能真与他一道浪迹天涯,泛舟五湖,倒也……倒也不枉此生了……”
    突地又是“咚”的一下,震得林芑云一跳,有人合著琴音敲起了鼓,跟着,听见玄奘也纵声颂道:“镜花水月梦中身,世人遍说何如珍。画的牡丹终虚幻,无根无土复何春?”
    林芑云心里咯登一下,想道:“镜花水月,梦幻泡影。难道人生在世,真的是画的牡丹终虚幻么?无论我怎样的想也好,恨也罢,终究……终究无复再得了么?林芑云啊林芑云,你在想什么呢?你……你看,你看见了吗?你这般为他着想,他却还是一脸麻木冷漠……”
    林芑云一时头脑发昏,眼前迷离,忍不住泪如泉涌,痛哭失声。
    只听身旁的度垩叫道:“快堵住她耳朵!”
    阿柯欺身上前,扯下两条布揉成团,要给林芑云塞住耳朵。
    林芑云不管,拉着阿柯的手,哭哭啼啼地道:“阿柯……阿柯……你……你好狠的心……”
    阿柯道:“是是,好好好……你放开,我给你塞住耳朵……不要闹了!”
    林芑云一拳擂在他胸前,怒道:“我……我这么为你,你还笑我!你还笑……呜呜呜……”
    阿柯急了,知道林芑云一点功力都没有,受天绝老人和玄奘法师各自的功力影响,已是痴了,再拖下去只怕要受内伤。
    当下甩开她纠缠不清的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一面给她塞住耳朵,一面柔声道:“好好,不笑了……我不是在这里的么?”
    林芑云贴近阿柯胸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脑子里愈发昏昏沉沉,终于放弃抵抗,任他抱着,心里想着:“……也罢了……”
    阿柯见她闭着眼傻笑着,小嘴微微翘起,满脸通红,忙抱着她坐下。
    度垩凑上前来替她把了一下脉,道:“不碍事,睡了也好。你不要紧吧?”
    此时琴声鼓声,两人或歌或吟之声愈来愈大,几乎充塞天地,震得四周林子无风自摇,无数飞禽走兽或嘶声应和,或东西奔走,飞天的飞天,遁地的遁地,各自逃亡。
    阿柯勉强摇摇头,运起辩机传授的内功心法与之抗衡。
    度垩一开始还替他看着林芑云的反应,后来自己也有些受不了,盘膝坐下运功。只有黄霰一直紧张地站在门前,那百八十斤的乌金铁锤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好几次抬脚要走,都被度垩厉声喝住。
    他虽然是大师兄,却似乎扭不过师弟,终于回头怒道:“为什么不许?”
    度垩道:“师命不可违。你想让师父背上以众欺寡的骂名么?”
    黄霰嘴唇咬嚼出血,骂道:“他奶奶的!”
    只得一再含恨作罢。
    阿柯端坐运功,只觉那些纷纶的声音仿佛一浪浪的巨涛,不停拍击在自己身上,好几次浪头过高过大,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若非辩机的内功心法纯正,险些就要抵受不住。
    这些外力冲击还在其次,那声音也在他脑海中回荡,一会儿是温言软语,如沐春风,仿佛见到小真赤身站在池中,那乌黑的秀发湿淋淋地耷拉在润玉一般的肩头与胸前……一会儿又是真言执句,雷霆暴雨,娘亲、伯伯、各位叔叔们,还有那未曾谋面的爹……一个个看不清面目,只见到血染衣衫,披头散发站在面前……
    阿柯一时气为之竭,只觉生无可恋,不如死去算了。
    他双手乱颤,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给自己一下,就此了结,忽然摸到一个软软的脸庞,那脸庞上还残留着一线泪迹……
    阿柯灵台之间霎时清明过来,心道:“我不能死!不能死!”
    这个念头一生,众念俱灭,阿柯猛地睁大了眼。
    他喘息一阵,那琴声鼓声、歌声讼声仍震聋发聩,当即放下林芑云,站起身来,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剑,向门口走去。
    黄霰忙伸手拦住他道:“别过去!”
    阿柯血红着眼,冷冷地道:“让开。”
    黄霰叫道:“那边在比试内功,十分危险……”
    话音未落,阿柯推开他的手径直向前。黄霰手一长抓他后背衣裳,忽然眼前一花,一柄剑直向自己眉间刺来。
    这一剑极之迅速诡异,兼之黄霰并无留意,待得警觉时已无可回避。
    他大喝一声,须发皆张,脚尖猛地一踢,向后翻倒。那一剑却不再追,贴着他的额头收回。
    黄霰身子未及着地,腰身硬挺,又直直立起,手腕一翻,乌金铁锤飞旋起来,就要向阿柯砸去。
    蓦地有人抢先一步闪在他与阿柯之间,一把握住了铁锤锤柄。
    黄霰用力一扯,铁锤纹丝不动,再定睛看去,却是师弟度垩。
    度垩一双眼幽幽发亮,深深看进他眸子里,低声喝道:“别动!”
    黄霰见阿柯已持剑走到院中,急道:“师弟,你要干什么?你看他……”
    度垩回头看着阿柯,再看看大殿,道:“师兄,我们谨遵师命,不得干涉他与大师的比斗。可是说实话,就我看来,玄奘的修为确已在师父之上……他若出手相助,不是正好?”
    黄霰叫道:“那……那若他是帮助和尚,怎么办?”
    度垩手一抖,袖中长扇滑出,落在手中。他打开折扇摇了摇,冷冷地道:“岂不更好?”
    黄霰一怔,随即明白,放松了铁锤,咬牙低声道:“好!若这小子真敢动手帮那和尚,老子就跟他们拼了!”
    两人一个持扇,一个扛铁锤,各自运足了功力,都紧紧盯着阿柯。只见阿柯摇摇晃晃走向大殿。
    此时大殿内,两股惊天巨力正斗得激烈,天地为之变色。
    劲气冲出大殿,在院中里刮起狂风,吹得地上的枯枝败叶纷纷扬扬,院中那棵大槐树也被吹折了好几根树枝。
    阿柯逆风而行,衣衫被风刮得猎猎作响,甚是艰难,但终于走上了大殿前的台阶。他却并不忙着入内,只是扶着柱子,提着长剑舞了几个剑花。
    黄霰低声道:“这小子要做什么?”
    度垩道:“不知道。”
    黄霰见阿柯身子被劲风吹晃得愈来愈厉害,道:“他莫不是被震傻了吧?”
    度垩迟疑道:“是吗……不见得……那殿里此刻劲气纵横,想要进去,怕是找死……”
    忽见阿柯放开了柱子,被风吹得摇晃。他就势旋了两圈,转到门前,上前老实不客气一脚踹开大门。
    黄霰、度垩两人,远远地只见到那两扇门往里开了一半,便猛地被反弹回来,“啪啦”一下碎裂开来,宛如残破的布片一般飞起,带着阿柯一起向院中坠去。
    度垩失声叫道:“完了!”禁不住握紧了扇子,就要飞身出去救人。忽见阿柯在空中一扭身子,一匹白练拉出一道圆弧,却是他手中的短剑。
    这一剑划出,他的身子顿时一沉,霎时挣开碎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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