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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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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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忽然悟出,也许,她根本就是一个梦。她诱惑着他,然而,从根本上是另一个星球的人,因为,她不会理解他。

  她,那样一个人,为什么要理解他?凤友抱着脑袋,想啊,想啊,什么也想不出,躺在炕上睡着了。半夜里,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拿着那手绢。他跑到了山上。在一个从未有人去过的地方,山沟里的最阴暗处,他把手绢埋了。还用石头死死地砸了几下。他想把它烧掉才好,没有带火柴。最后,他在那上面吐了无数口唾味沫,又跺了几脚。坐在地上,他支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星星。刘颖的丽容,此时,无比清晰地映现出来,就在眼前。凤友几次要伸出手,因为她是那么近,那么真切。好像她正朝他伸过手,要他拉她。凤友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这时候,他要什么就有什么。想什么,什么就自动来到身边了。他要她……就那样,坐着,看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起身离去时,他不让自己回头。结果,还是回了头。再也没有犹豫,他扑过去,从土里把那条手绢又挖了出来。没抖干净,他就把它抚在脸上亲着,亲着,眼泪籁籁而下。回到家时,他已是筋疲力竭了。

  屈指一算,再有两天刘颖就要回来了。凤友看着时间,可是,觉得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在乡里,他们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工作。那里的大大小小的公司、企业,正需要她这样的人,有关系,有根子。她会找到更好的朋友——比凤友好。娘问:“凤友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咋累累见瘦,饭也不吃哩?”凤友也不吱声。他爹说:“啥不舒服?在屋里呆的。到地里干会活,出一身透汗,还有啥毛病?”把烟袋锅从嘴里拔出,口水箭一样射进了灶炕。老姜头的哲学总是跟干活联系着:能干活,就有饭吃,就不生病,也就是好人。凤琴却歪着脑袋,看着哥哥,猜测着他的心思。“我刘颖姐也不知啥时回来。”她说,更细微地看着哥哥。他面无表情。然而,凤琴看出了:哥哥的心病,就在那个好看的刘姐身上。老姜头又吐了一口,把烟袋锅朝脚底猛磕两下:“啥姐不姐的?人家是县太爷的千金,跟咱这庄户人家,又扯拉上啥哩?那天伍经理跟我说了,啥意思,咱还不明白?别老跟人家来往,不是闹着玩的。一个是天上的月亮,一个是地上的土垃坷,咋能扯到一块哩?”说着,狠狠地瞪了凤友一眼。

  凤友听着心烦,出了家门,胡乱走着,想透过一口气。半无意识地他就走到了三姐家门口。今天大奎都没上学,他心里犯了一下嘀咕。他推开院门,想进去看看看什么事情没有。还没进屋就听见三姐在骂,情绪激烈。凤友听了一会,不知她在骂谁。什么那帮家伙早晚得挨枪子啦,八辈子没积阴德啦。显然不是骂三姐夫。刚一拉开门就闻着一股草药味,那么浓烈,把凤友呛得后退了半步。三姐蹲在灶头前,支着一一只黑黑的药罐。凤友看着她,半晌才问:“谁打的?”三姐悲愤地叹口气,顿了一会,说:“田家喜,还有纪老六也上了手。”“因为啥?”三姐的叹息,变成了呜咽。“因为啥?就是因为他们胡做非为,你姐夫不过眼呗。”她又蹲下去,搅得罐里的药了。三姐夫近年发现,公司里有一批人盗砍国有林子,朝江北返运,挣了不少黑钱。这伙人的骨干就是田家喜,还有那个纪老六。三姐夫把情况上乡里反应过,没有结果。最近,他又到县林业局去告。还没听到什么动静,他就挨了打。打得那么重,肋骨没断,可是,大夫说已有内伤了。

  “啥时候出的事?”凤友问。

  “就是昨黑。”三姐说。

  “咋不找我哩?咋不告诉咱爹哩?”

  “你姐夫不让,再说,找你们又顶啥用哩?事,还不越闹越大?”

  凤友腾地站起:“这是啥话?挨了打,倒还怕让人知道吗?打人犯法,咱们找总公司,伍经理主持这个公道,怕啥哩?”三姐怪怪地看着他,不说话了。凤友看看她,又看看三姐夫。“有啥难说的,还不能说咋的?”他慢声问。“你姐夫说。”三姐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看着药罐,“你姐夫说,偷木头,那事,后台就是伍经理。”在凤友的心目中,伍经理是老干部。他心里想的,是干好工作。方式方法上可能有错误。可是从本质上说,他是总经理,又是党支书,要领导农联体的员工们富起来,而且,是象社会主义那样富的。他,应该是多么高大的人啊,怎么会偷木头?在凤友看来,这几乎是说雄鹰不想当空中之王,倒想做家雀儿。他去找伍经理时,不是想证明他偷木器厂头,而是想证明他没偷。不仅如此,他要看到伍经理听他一说会多么愤怒。田家喜和纪老六那里厶就要倒霉了。进了伍家院子,就见上房里一片灯火通明。不知多少厶正在屋里喝酒,猜拳行令,大说大笑,震得窗玻璃嗡嗡直响。院子里有好几条大狗在啃骨头,太忙了,瞅了瞅凤友,无狗想叫。看得出,也不全是伍家的狗。因而,对看家护院,就没有了责任心。

  凤友想:“伍经理又在请客,不知是什么人。”他知道,乡里经常有人来,兽医院的,林业站的,文教的,各种企业的,各家公司的,时不时就要在伍家招待一番。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凤友想回去了。“明天啥时候,碰到伍经理,再说吧。”他这样想。屋里传出的一个声音令他停住了脚步。“要俺说,梁大柱那小子,就是欠收拾。这回给他梳梳皮子,下回,非要他蛤拉蛤使唤不可。”是田家喜在说话,舌头硬得很了。“俺看呀,吓唬他这回,小子再也没那个胆了。家喜呀,不是六叔说你,以后这事,动手啥的,你还得照着六叔那法,伤着他内里,可要不了他的命。要不照你那虎X朝天干法,早晚,非弄出人命来不可。”是纪老六的声音。他喝得也足了,话里的油味更令人难受。

  田家喜一下子炸了:“咋的?嫌俺下手狠哪?你倒找个老娘们,给他抚抚###子玩得啦!这都够便宜他小子的啦,依着俺,俺把他给废了,不是一条腿吗?这回,俺要他半条皆无!”听见了猛烈灌酒的动静。伍经理说话了:“然而呢,你们俩也别吵吵啦。要俺说呢,家喜说的对,梁大柱上告,心毒得很哩。弄不好,咱们都得蹲巴篱子哩。所以呀,这回一定得狠治他。然而呢,只要不出人命,咋治都行。六哥也对,不能出人命。只要不出人命,乡里,咱有张乡长,赵部长。县里,咱更有根子。刘颖她爹,那是啥来头?有他给咱撑着,咱还怕啥?”屋里人哗哗乐了,更大声地干杯,更狂妄地叫酒令。田家喜又说:“梁大柱的小舅子,姜凤友,那小子,咱也得防着点。”伍经理喝了一大口酒才说话,酒劲更明显了:“然而呢,他算啥呀,一个臭毛孩子。他老姜家,哪个不是老实头,一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的?就是他家三姑娘,还有点人样,哪天高兴,我把她那个…啦,啊,她还不听咱的?”显然,他说出了,也比划出了一个下流动作。屋里的人哄笑了。

  “然而呢。”伍经理又喝,又说,“姜凤友那小子,现在迷上小刘啦。时长不短的,他要是不老实,俺就把小刘做出去,逗他一逗,那小子呀,亲爹叫啥就都忘啦。”屋里隙得更厉害了。田家喜说:“二叔啊,也别小看了他。那小子文化不低,可不是梁大柱那样白给的。再说,刘颖跟他,好像都有了意思哩。别到时候,陪了夫人又折兵哩。”纪老六问:“这话,啥意思哩?”田家喜说:“啥意思?要是刘颖真跟姜凤友好了,那,咱的靠山,不就靠到人家那头去啦?”伍占江乐了:“真是胡说八道,放屁,放屁。”田家喜不服。伍经理便指教他:“然而呢,刘颖啥人?能嫁给一个屯老冒?在城里,我听她娘说的,追她的小伙子,得用汽车拉哪,那,她都不干。然而呢,她一心要上大学哩。你们把人家瞧哪儿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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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友无声地出了院子,回了家。那一夜他想了很多。最后,他不明白自己的思路在朝着什么方向走,又在哪里打住了。那几天里,他很少说话。每天放学后直接进自己的屋子。躺在炕上只是静静地看书。甚至,三姐来想跟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兴趣。他,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刘颖出现在门口,学生们欢呼起来。凤友站在那儿,看着她,象是看着极远的星体。他似乎在笑。然而,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咦,人家回来,以为你会高兴呢。”刘颖朝她乐,不满地叫着。凤友就上前,伸出了手:“欢迎回来。”刘颖跟他握手,半天不松开了。她的脸上,那层红晕里出现了一种成熟的感情。凤友躲开她的眼睛。不知看哪好,他的目光就跃过她的肩,看着她的身后。“你还是那样。”刘颖更笑得欢快了,“羞羞答答,瞧你,又那样,又脸红了。”凤友的脸没红。事实上,有点发白了。他发现,在刘颖的握手,在她的话语中,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的戒心。只有对最亲的人,女孩子才会有这样的放松。她看他的眼光里出现了一种深意。因此,他的心有了更痛的抽搐。晚上,她拉着他在河边散步。他们走累了坐下来时,凤友发现刘颖看着河面上反映着黄昏之色的浪花,幸福地微笑着。“我没有想到,你看上去呆头呆脑,心还真细。”她说,脸红了。那种少见的羞涩,又一次出现在她的大眼中。她,又那样可爱地低下了头。凤友不看她。然而,他的心又有了同样的颤抖。刘颖嘻笑着,盯着凤友一会,就从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是凤友写给她的信。凤友只瞥了一眼呼吸就没有了。她作出想念信的样子。见凤友吓成了那样,更得意。终于,还是把信放回口袋了。

  “哎。”她碰了凤友的腿一下,“我说了今天回,让你今天穿那双网球鞋来接我的,你怎么不穿?”

  “网球鞋?”凤友看着她,不知她在说什么。

  “我给你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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