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与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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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与情人-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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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们下决心给你买一个!”父亲坚决地说。妈妈也表示赞同。  
  明月立即不哭了。  
  下一次赶集,妈妈果真给她买了一个回来。  
  挎上“正规的书包”上学,明月是多么骄傲啊!那一天,她也像同学们一样,大大方方地把书包放在了桌面上。  
  第一节下课,与明月邻座的一个名叫狗胖的男孩把自己的书包翻了个面,推到明月的面前,问道:“你认识这个字么?”  
  明月一看,狗胖的书包上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明月的眼神立时黯淡下来。她的书包上黄板板一块,什么也没写。  
  见状,狗胖得意地说:“这是毛主席写的,知道啵?”  
  明月的心冷到冰点,得了新书包的兴奋心情荡然无存了。她多么羡慕狗胖有一个题有毛主席语录的书包啊!  
  但她知道,扭着父母重新去给她买一个,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于是她央求狗胖道:“第二节课把你书包借我用一下行么?”  
  狗胖愉快地答应了。  
  当老师走上讲台认认真真讲课的时候,明月却把头埋得低低的,在笔尖上裹了一团纸,照着狗胖书包上的字迹往自己书包上描。她用了一整堂课的时间,才将那八个字描好了。狗胖像给人施舍了恩惠似的,显出英雄的神情。明月对他也自是千恩万谢。  
  放学回家,明月得意洋洋地把描有毛主席语录的书包呈在父亲的面前。  
  极少发脾气的父亲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让你记在心里的,哪是叫你描在书包上的,把一个崭新的书包整得污七八糟!”  
  说毕,他愤愤地将书包扔到了屋外。  
  这一次,对明月心灵的打击是前所未有的,她转身冲出了屋子,向愈来愈暗淡的大草原跑去。  
  她疯狂地跑啊跑啊,直跑得身疲骨软,口干舌燥。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了。  
  刚才,她嘴唇翕动的时候,正是梦幻中的危急时刻。  
  直到后来,明月随父母迁回了蓉城,她才渐渐醒悟了父亲的那句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要你记在心里的。  
  然而,几年的草原生活,毕竟在她骨髓里生成了一种狂放的野性。  
  夏兄重重的关门声,把明月彻底地唤回来了。她一时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惊惧地一看,看到了已走到门边的姚江河的背影。  
  “姚江河。”明月有气无力地喊道。  
  姚江河立即回头,快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你醒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雷雨快要来的时候,我们往回跑,你昏倒在路上了。”  
  明月沉吟良久,似有所悟,她翻了翻身,想坐起来,但感到浑身奇痒,怪不舒服。  
  她用手摸了一下湿漉漉的衣服。  
  “唉呀!我的衣服湿透了?”  
  “是的。”  
  明月用力撑起了身子,说:“把被子全给你浸湿了,怎么办呢?”  
  “没关系,我还有条毛巾被。现在不需要盖被子了。”  


  “我得回去换衣服。现在几点钟了?”  
  “马上到十二点了。衣服已经给你拿过来了,我正准备叫守门的婆婆来给你换呢。”说着,姚江河把那个塑料包递给她。  
  明月满脸羞涩:“这……怎么去拿来的呢?”  
  “夏兄去拿的。你钥匙就挂在脖子上。”说到这里,姚江河才想起夏兄没有把明月的钥匙还来呢。  
  “夏兄现在哪里?”  
  “他……我叫他回去休息了……不要耽搁了,快换了衣服好上医院。”  
  明月没有说话。姚江河走出门去,将门关上,静静地等在门外。  
  几分钟之后,明月将门开了,换了身整洁的素色连衣裙,将湿衣湿裤裹进了塑料包里,且将姚江河的被子翻了个面,晾在破旧的藤椅上。  
  “我把夏兄叫起来,把钥匙给你,然后我们陪你到医院检查一下。”  
  “夏兄睡了么?”明月探出脑袋,看了看走廊尽头夏兄的屋子,窗口上黑漆漆的。  
  “可能……是睡了。”姚江河说。  
  “那就用不着叫他了,钥匙他放在塑料包里的。”明月说,“我也用不着去检查,这是老毛玻”“老毛病?”  
  “好久都这样了,胸口时时发出阵痛,只是还没有哪一次出现过昏迷。大概是被雨淋了,又跑得太急。”  
  “还是检查一下的好。既然早就犯这毛病,就应该引起重视。”  
  “明天吧,今晚上太迟了,雨又这么大,去了还不好找人。”  
  姚江河略微思索一下,认为明月的话有道理,便说:“你今晚上就住我这里吧,我去和夏兄搭铺。”  
  明月说:“用不着,我还是回去的好。今晚不会有事的。”  
  姚江河说;“行嘛,由你决定。”便到床脚底下翻出一把灰尘扑扑的雨桑“走,我送你回去。”  
  明月没有犹豫,便与姚江河并肩出了走廊,共用一把伞,穿行在暴雨之中。  
  一路无言,只听雨声哗哗啦啦倾盆而下。偌大一个校园,变成了海洋。那些黑乎乎的高高的屋顶,就如隐没于惊涛骇浪之中的岛屿了。两人并行雨中,在外界的危难和惊惧之下,有了这小范围的温馨和安全,其惬意是无以言说的。  
  姚江河用大半边伞遮住了明月,他自个儿的半个身子,早已浇得水淋淋的了。开始衣服湿透了一次,被体温烘得半干半湿,再经湿透,姚江河觉得浑身发冷。  
  送到女研究生宿舍的楼下,明月正怯于叫门,见一扇小门还半掩着,甚是高兴。分手之前,姚江河说;“如果今晚又不舒服,请门卫来叫我们。”明月“嗯”了一声,柔情地看了姚江河一眼,再见也不说,就上楼去了。  
  姚江河回到寝室,将衣服换了,摸一摸席子,席子也是湿润润的,他索性将席子取下来,半卷着竖在地上让风吹,然后,从箱子里拿出毛巾被来铺到床上。只是没有盖的,藤椅上的被子,是湿得很厉害的,铺在床上一看,湿印完完全全是人体的曲线。姚江河禁不住动了感情,心想:这就是明月!她人虽然走了,体温还留在这里,曲线还画在这里。如此想来,不管被子有多么湿润,他往床上一倒,就将那被子盖在身上了。  
  他觉得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温暖浸透肺腑。  
  姚江河索性爬起来,桌面上铺了张白纸,随随便便地调了颜色,照着那被子上的曲线描摹起来。他画得极为专注,极为动情,每一根线条,都像灵巧的手指弹出的音符。不几下工夫,那曲线便印到了纸上来,有丰腴的肌肤,饱满的小腹,圆润的大腿。活脱脱一个明月的身体!只是差了头部,使这身体显得怪涎而缺乏生气。姚江河又认真回忆着明月头颈的细部,边想边在上面描画。她的颈部偏细、偏长,后颈窝处有软软的茸毛;她的耳朵如弦月,耳垂丰肥,颇有性感……至于头发嘛,最好散乱一些,蓬蓬松松地披在肩头上……描好了,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明月了;确切地说,是一个明月的裸体!姚江河欣赏了一回,从来也没有对自己的画技这么自信过。  
  他将画藏进抽屉里,又倒在床上了。  
  姚江河并不关灯,微微地闭上眼睛,疲倦顿时向他袭来,他觉得身子很沉,头昏脑胀,但并不能入睡,仿佛有一团铁质似的东西,压抑在他脑袋里,使他钝涩,闷沉,又有一种病态的兴奋。今晚发生的事情,包括闻教授那宛若发生在远古的故事,都—一在脑中浮现。人是多么奇怪啊!具体奇怪在哪里,他又说不出。千千万万年来,不管多么超凡脱俗,多么高洁无瑕的人,都必须承受上帝交付给他的沉重的包袱,并肩负着走完一生,化为灰烬,还原自然。这就注定了人生是沉重的,只不过每个人的表现不同罢了——有的人将那包袱高高地顶在头上,唯恐世人不知,一边蹒跚而行一边高声叫唤;“你们看我,活得多么痛苦啊!”有的人将那包袱随意地搭在背上,该怎么走路就怎么走路,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有的人则将那包袱吞下去,揣在心里,让人感觉不出,只把甘苦留给自己。闻教授大抵就属于这最后一种人吧?——不管哪一种,只要是人,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只要你做了,你就与那对象及其周边的事物有了牵扯,想逃避也逃避不掉的。  
  如此一场思索,姚江河顿觉失了兴致,那湿的被子盖在赤裸的光腿上也怪不是滋味儿。他将被子翻了个面,把那干的一面放在下面了。  
  他能对谁负责呢?对妻子,对明月,还有对自己,他都不能负责,甚至对夏兄,姚江河也觉得没有负责的能力。  
  直到这时,姚江河才异常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对不起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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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困倦的意识变得清醒了。  
  姚江河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墙壁。石灰涮的白墙,已在墙缝和墙角上结了密密的蛛网,日积月累的灰尘,也裹成黑团体面地挂着。日光灯被风一吹,微微晃动,光线的暗影,便在墙壁上游移着。  
  窗外,暴雨打在树梢上和路上的声音,气势汹汹地向室内扑来。姚江河最初是没有意识到这种声音的,此时听来,显得异常嘈杂,异常令人烦闷。  
  他突然想起夏兄把明月衣服送来时的样子。  
  夏兄留在门口的一圈水,此时并没有完全干去。姚江河仿佛从那水痕里看见了夏兄的影子。  
  他再也躺不住了。  
  姚江河爬起来,穿好衣裤,带着纯粹谢罪的心情,走到夏兄的门边。  
  笃笃。  
  笃笃!  
  笃笃笃!  
  姚江河断断续续敲了近十分钟,终于有人应声了:“是哪个饭胀饱了不消化呀!半夜三更敲什么敲!”  
  这声音不是从夏兄的屋子里传出来的,而是别的寝室。姚江河固执的敲门声打搅别人的睡眠了。  
  姚江河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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