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新势力·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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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新势力·风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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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沼泽地伤痕和世俗审美的范畴。   

  听过那首著名的《黑骏马》吗?   

  马,是世间尘埃和山水哺育的彪悍之物,草原岁月的幽冥。与马相关,我看到草原深沉的肌体饱含健康的色素。心脏在奔跑,卷入的是情歌、苦难、家园、知音、放浪。跑出天地之间,在自己的野地伫立。在草原和砾石中间伸展自己健美的肢体,鬃毛竖立,坚硬的蹄子踩踏着被太阳光芒刺破的岩石和清晨的露水,鸣啸的声音传到很远的山谷上空,袅袅上升。在我成长的日子,我接受了这种发声的精神引领。与之相关,日渐变得珍贵的下里巴人的民谣、鼓、木琴、顺口溜、劳动号子,被我称之为自己的理想音乐或者自己的阳春白雪,同时也是我对外祖父的劳动经验、价值的接受和对现代社会的理解的真正的开始。   

  这本身是一个骚动的理想,一种面对自然界的无畏和源自内心的力量和勇气。我想起了〃小人骑马〃这四个字,思想划价为肉体的一部分令人汗颜。一些经济学家轻佻地以为价值规律也可以顺利渗透并殖民世界的任何角落。这是公开的言论,但是我们惊异地发现立论遭遇的抵抗。这是思想或一种价值观的越界。   

  鲁迅先生说过:青年中也有懦夫、叛徒、混帐。   

  我视马匹为我的偶像,马是英雄的一根动脉。   

  如果你想越过这根动脉,就有必要正视自己的惰性、做作与软弱。我在这个疾风暴雨的世界以马为师,接受它一切物质和灵魂的教导。我抚摩着外祖父的那匹马儿,我的情绪慢慢地就会恢复平静。我知道,忧郁理想中草原的内部世界是一个溢满死亡、革新、唯美、力量、衰老和理想气息的新陈代谢的宇宙;英雄与走卒并存,仁者与叛徒共舞。它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种暗示;高亢、澄静、孕育着新的胚芽,新的姓氏、新的技术和人格,还有新的序幕。2002年10月4日是我十九岁生日,我在电影《嘎达梅林》中看到了这些。   

  我喜欢听马的温暖的耳语。它不同于任何一种形式的韵语。我喜欢轻轻抚摩它健壮的身体,光滑的皮毛;一双幽深的眼睛,炯炯有神。这是从死亡和险崖边跨过、从年岁的阴影中挣脱牵羁绊的马匹。马匹的世代生息,马匹的善良与倔强,都是充满神秘与幻想的。   

  在古代的沙场,那是纯种的烈马的冒险乐园;他们在兵不血刃的屠杀中猛烈地奔跑和穿梭,从一座城池到另一群大山。马铃作响,热血沸腾,踏过战争的丑陋废墟,仰天长嘶。马就是草原上死者的性灵、生平、理想和血性的遗孤,是隐藏的另一种锐气和光芒。这些马匹是我心灵的修行,更是思想的开始,是草原心性的蛰居,是随时准备追踪飞逝时间的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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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与马有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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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常在我小心地观察马匹时,我会想起一个与马紧密关联的男人。他叫吕布,那匹马是人所共知的赤兔马。我在电视上见过那匹道具的马,它没有任何野性,这是英雄的耻辱和悲哀。没有灵气的马是不能成为英雄的坐骑的。   

  后来;我看到了《牧马人》的电影版,岁月的沉重氛围使人产生了错觉。感到紧迫,压抑,遗憾。我没有忘记那个年迈、衰老的牧马人和那匹瘦弱的马。沉默的马匹以及艰难的老人,在相依为命,煎熬了很久。我赞叹他们心灵合一的灵性和通性,我以为这是一种美感的存在。你对灵性的态度基本上就是你对生活的立场。马,在我们俗语的语境中就是勤恳和奔腾。   

  与马有关,时间的鬃毛在人对自然的征服中如利剑竖起。圆滑的石头和匕首在岁月最辉煌的时刻碎裂、折断,饮酒的皮囊在历史的废墟中冒出气泡。马不是俗物,是自然情感的民间遗留的硕果。一种时间的自由跨度,蹬、蹭、嗅、俯身,弯曲下肢,是它亲近母体的动作。   

  马,与时间在草原上神秘地消失有关。这奔走于四季的土著,带着树木和岩石的精魂,在北方的大地上奔腾呼啸,践踏萎靡的杂草。一个与马有关的草原过去必定是壮烈的英雄辈出的地方,一个骑马走遍天下河流的男人,一定是在寻找世间最美丽的女人。   

  安居在鱼肚白的草原,马匹和放浪天地之间的家族像英雄一样雄心勃勃。马匹,草原上涌流的性灵之物,嘲笑那些生病的追逐私利的混迹草原的草莽英雄。草原是马的宗教,但不是灵肉食性的围场,不是生死场或煊赫的名利场。它们的出生和沉没,族徽都粘带着草原散发的悠久气息。木头腐朽,车轮陷进泥土,肩膀泛起霜花。风蚀空马新鲜浓密的骨髓,时光如巨大的沙漏,遮住草原上百年动荡的暗流和人的足迹。百年易过,百代易去,但是物质的锋芒并不能轻易刺透草原上英雄们的坚固堡垒。在这个已经没有真正骑士的时代,让马匹孤独地引领我的灵魂,我看到物质的锋芒在人性的阵地销毁,尘埃纷飞。思想的战车、金币、斧钺、画戟闪烁着觉醒的光辉;我跟随导师,马匹,或者我的外祖父的播种经验在民间四季二十四个节气中,在精神的苍莽高地同日月一起生息循环;灵音的辉煌交响让我心如金石。站在人生理想的边缘,我蓦然回首,几度寂寞。   

  草原的辽阔男儿可以八方驰骋,波澜的大海有容纳百川的气魄,而理想则理应千锤百炼。我时常想起草原上的土著,岁月的粗砺劲风中模糊温暖弯曲的身影和脸庞;沉浸在阳光的仁慈世界,遥望远方。   

  读韩愈的《马说》我正襟危坐,向往徐悲鸿那撒蹄疾奔的《奔马图》上飕动的神韵,颌首钟子期俞伯牙千古知音的佳话。马,是草原上复活的部族,超自然形态的存在,色彩艳丽的狂欢的时间在它们身上持续恒久地流动。古代的大河从这里穿膛而过,冷漠的鱼鳞般的星辰坠落在浮出理想边缘的龟裂的河床,这就是后来的火种,以致有人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蛰居在草原深处,漫行在时间的鱼尾,我盯住马浑圆的肚子呆想,湖水淹没了我的脚丫,我饱满的男人的灵魂。我走进这一度是许多家族的禁区,它曾经被英武的豪爽的男爷们统治的肥厚的领地。   

  就是为了这些,我从遥远的地方如约而至,仿佛是领取自己的财物、马匹、弓箭、靴子和支配辖地的鞭子。十八年来,这是唯一令我神往的地方,也明白了他们与马有关的故事、幸福和生活的秘密。   

  这就是我站在与马有关的理想边缘的独白,我的青春,我的母语,我的永恒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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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虚构的村庄(1)         

  虚构的村庄   

  我用二十年的时间去虚构一个村庄,用经验,耐心,词语。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与蚂蚁或者蜜蜂,蜘蛛,燕子,黄蜂,甚至田鼠建造它们的巢||穴的原理一样,都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精心建造。巢||穴由枯枝败叶和泥土、草根组成,分布在村庄的每个角落。    

  工程的开始往往就陷入艰难的境地,我需要精心计算土方、木材、采光的标准,这和你在村庄之外的世界见过那些佛塔,清真寺的古老建筑,古代的宫殿和运河的规划都有一样的道理。在这个建筑的内部,田鼠、蟑螂、蚂蚱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和禁区,包括臭名远扬的黄鼠狼,各自守着自己的领域,而不会陷入厮杀和疯狂。一般来说,如果你对这些动物的心理缺乏足够的了解,对它们的生存习性和怪癖一无所知,你就会乱了秩序,而无法建造你的传统。一个没有传统的村庄就像没有信仰的人,会失语,陷入混乱。    

  我在这个村子里居住了十几年,当我突然有一天在土墙边悠闲地晒着太阳的时候,我发觉这个村子就像巨大的迷宫一样,无法用直觉来描述。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和那些麻雀,蚱蜢,田鼠建立了友谊,还有高粱,玉米,也同时为自己建造了一座黄泥小屋,将自己的睡眠和食欲都交给它。我会建造桥,用村庄里生长了几十年的梧桐树、桑树、榆树。我首先用锯、凿、刨子、斧头清理枝节,然后拉墨绳,划虚线,丈量尺寸,锯掉那些蛀虫和树疤。有时候我在观察树木的时候,会发现在茂密的枝叶中间隐藏着麻雀或者别的鸟的巢||穴。在树木的顶端,向光的地方,不规则的碗状的、圆形的小巢结实地被固定在乌黑发亮的枝桠上,甚至会在风中摇晃,但是我却没有见过它跌落的样子。有时候我会在雨天撑着雨伞或者穿一件旧雨衣来到梧桐树或者椿树下,看这些麻雀如何在风雨中安全度过一个夜晚。雨线从树叶密集的地方滑落到另一个方向,甚至风向和气候的某些特征都帮助这些麻雀,使它们的巢||穴得以保全。雨过天晴,麻雀们站在巢附近的树枝上,展开潮湿的羽毛,阳光把水分蒸发得干干净净。雏鸟张开嘴巴,仰起脖子,眯缝着小眼睛,饥饿来临的时候,它们会有不同的表情表示出来。    

  首先应该解构村子里的所有建筑,形式上并没有佛教徒的木塔,伊斯兰的清真寺,但是作为心灵居住之地的建筑物,已经在居住在这里的人内心世界建立。在他们的内心有着与普通人的眼睛里的白昼和黑夜不同的光明与黑暗。他们对时间的感觉极其迟钝而又极准确,从来不会错过农时和收割的时节,他们是土地上的神秘主义。那些巨大的建筑物凸现的时候,你并不能看到它。它的力量可以延伸到你的身上,那是作物生长的秘密力量,从泥土里涌到你的脚下,你挣扎着就陷了进去。这种建筑的诡谲之处在于它可以通过口语传播自己的力量,它无处不在,永远不会坍塌,你也不能走出它的世界。春天,绿色的作物疯狂地生长,你可以看到它的影子,感觉到它的疯狂。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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