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文化史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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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文化史纲-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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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们所信奉的各种各样的神,出身非常混乱,有来自埃及的,有来自希腊的,也有来自小亚细亚的,查起谱系来十分复杂。比如说,他们的生殖神公认为匹里亚柏斯,但他们把男性生殖器称做穆丁纽斯(Mutinus),这穆丁纽斯后来又被当做男生殖神加以奉祀;他们放在爱神庙中祭祀的爱西斯,本为埃及的生殖女神,与此对应的应当是埃及太阳神奥赛里斯,然而不是,他们祭祀的是希腊化的奥赛里斯的转型——巴库斯。但罗马人不管这个,他们只要有个狂欢的理由就行。 
  在当时,罗马城中差不多每条街上都建造了女神庙;雄伟的男根到处耸立,抬头可见。每逢祭祀生殖神,男男女女都裸体跑上大街,相互追逐嬉戏。男人以皮鞭追打裸体的女人们,女人们则故意躲避而实际上渴望被鞭打臀部,因为据说挨过鞭打的女人会有旺盛的生育能力。这种裸戏追逐闹到后来,就会发展为疯狂的群交。即使在没有祭祀活动的日子里,罗马人仍然不断地受到来自环境的性刺激:公共浴室、理发店、面包房、旅店以及很多公共场所,表现Xing爱的雕塑、壁画、标志琳琅满目,随处可见。 
  至于罗马的圣妓,最初都集中在维纳斯神庙中。维纳斯(Venus)原本是一位圣妓,实有其人。这位美丽的妓女嬗变为爱神的过程颇为复杂曲折,在此不必穷究。但维纳斯女神出身于人间这个事实使得关于她的神话充满了人情味,而她的形象也因此变得格外可爱可亲。但维纳斯在后来形成的英语中似乎成了污点:以V字打头并靠近“维纳斯”(Venus)的,意思都有些不妙,如Venal(贪污)、Vend(出卖)、Veneer(矫饰、虚饰、外表)、Venery(性欲放纵)、Vengeance(报复、报仇)、Venture(投机、冒险)…… 
  从这个事实中可以推想到,也许维纳斯当初确实就是个妓女,但也可以由此看出,希腊罗马文明是如何在基督教发展的过程中逐步掉价的。维纳斯,这个十分美好的形象,就因为是从妓女中脱颖而出的,竟在公元5世纪才形成的英语中沦落为贬义词了!这事要被操古拉丁语的罗马人知道了,不跑去把条顿人揍扁才怪! 
  不过在当时尚未出现维纳斯的名誉问题。在政府多次禁止宗教卖淫均告失败的情况下,罗马官方只好宣布卖淫是合法的,但妓女必须在神圣的场所从事活动,并缴纳高额所得税。于是圣妓们纷纷离开了固定的神庙,转业到了民间——罗马是个思想非常自由的地方,有数不清的神明、宗教、偶像,也就有数不清的“神圣场所”,结果是官方规定形同虚设,罗马妓业从此进入天高任鸟飞的空前繁荣期;狎妓,成为罗马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 
第三章生机勃发的年代:那时我们
       从以上用法中可见,“淫”不包含以性为丑恶、以性为罪愆的意思。淫字字义的转化,是大文化开始禁锢性欲求的结果。然而,禁锢与开放相较,后者的历史要漫长得多,渊源要深远得多。流风所及,便有些无孔不入了。因而人们仍有可能从丰富的史料中,洞烛一度被后世封杀的历史。汉代首倡《五经》,立于学官;唐益为《九经》,以之取士;至宋,以朱熹为主编更定为《十三经》,儒家十三部文献取得了经典地位。在这一筛选过程中,虽时有取舍,但《春秋》三传始终都在选取之列。而正是在《春秋》中,保留了大量涉性的记载,从而生动地描绘出了当时的性风俗以及社会的性观念:   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姬,皆衷其服,以戏于朝。泄冶谏曰:“公卿宣淫,民无效焉,且闻不令。君其纳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请杀之,公弗禁,遂杀泄冶。 
  (《春秋左传?宣公九年》) 
  陈灵公与他的两名臣子孔宁和仪行父,先后与已故大夫夏御叔孀居的妻子夏姬私通。夏姬,本为郑穆公之女,郑国素有淫风,此女未嫁时,在郑国先已跟自己的庶兄公子蛮兄妹私通;嫁至陈国后仍不免风骚放浪,时时红杏出墙。在她的儿子夏征舒十二岁时,丈夫夏御叔去世。夏姬益发放荡,每于幽会后以内衣赠送情人。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俱获所赠,所以穿上它在朝堂之上相谑为笑。从上面的记载中,可以看出陈灵公善两面三刀:一方面“虚心接受”泄冶的批评,另一方面却巧妙地借刀杀人以泄私愤。第二年五月,君臣三人共赴夏姬的住所株林欢会,宴饮中又开始相谑调笑: 
  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饮酒于夏氏。公谓行父曰:“征舒似汝。”对曰:“亦似君。”征舒病之。公出,自其厩射而杀之。二子奔楚。 
  (《春秋左传?宣公十年》) 
  当时夏征舒已经承继父爵,做了陈国大夫,被人如此取笑,岂能容忍?因此忿而弑君。孔宁和仪行父则匆匆逃往楚国避祸。不久之后,楚庄王即慨然担当起“国际警察”的职责,率诸侯多国部队讨伐陈国,清算夏征舒的弑君之罪。夏征舒最后被车裂致死。 
  但楚庄王起兵的动机却颇为可疑:他在“伸张正义”之后,却对元凶之母夏姬流露出贪恋之情。为此,楚国君臣间爆发了一场以道德论争伪装着的美色争夺战,事见《春秋左传?成公二年》—— 
  楚之讨陈夏氏也,庄王欲纳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诸侯,以讨罪也;今纳夏姬,贪其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周书》曰‘明德慎罚’,文王所以造周也……若兴诸侯,以取大罚,非慎之也。君其图之!”王乃止。 
  庄王终被巫臣这一番浩然正气的说教所震慑,没敢恣肆妄为。看来这庄王尚存着几分天真。但楚国大臣中毕竟有人色胆包天,子反也表明他想占有夏姬—— 
  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夭子蛮、杀御叔、弑灵侯、戮夏南、出孔仪、丧陈国,何不祥如是?人生实难,其有不获死乎!天下多美妇人,何必是?” 
  子反乃止。 
  又是这个巫臣!照他说起来,夏姬是使庶兄公子蛮因与其通奸而早逝,是导致丈夫夏御叔不能尽享天年,是陈灵公被刺,是夏征舒遭车裂大刑,是孔宁仪行父出逃进而陈国遭难等一系列灾难性事件的引发者,几乎是一身祸水了。在巫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连哄带吓的劝阻下,子反也放弃了渔猎夏姬的打算。但事情至此还远没有结束。巫臣的一番滔滔宏论着实使夏姬掉价不少,最后竟被庄王“处理”给不中用的连尹襄老做了老婆。 
  没过多久,这襄老就在随军出征中死于异国。襄老的儿子黑要,接着占有了夏姬。到这时,这出戏的导演才终于粉墨登场了—— 
  襄老死于,不获其尸。其子黑要焉。巫臣使道焉,曰:“归,吾聘汝。”又使自郑召之,曰:“尸可得也,必来逆之。”姬以告王……王遣夏姬归。将行,谓送者曰:“不得尸,吾不返矣。”巫臣聘诸郑,郑伯许之…… 
  这个巫臣确实工于心计。他先让夏姬谎称去郑国迎取襄老的遗骸归葬,获得庄王准许,夏姬得以成行。紧跟着他就到了郑国,正式向郑伯礼聘夏姬为妻。绕了偌大个圈子之后,巫臣总算是击败了所有强大对手,最终独占了夏姬。此时楚国新君共王上台,巫臣恐事情败露,带着夏姬先是投奔敌国齐,恰遇齐师战败,又改投晋,晋国封他做了邢地大夫。此后,巫臣为保全家室性命,竟积极为晋国谋划通吴,并教吴以叛楚,这真是名副其实的投敌叛国了! 
  这一系列的国际纠纷,君臣反目,勾心斗角,奇谋诡智,竟然全是围绕着美人夏姬展开的!其精彩程度,较之于古希腊时为争夺美人海伦王后而发生的特洛伊战争,也不觉逊色。而史中所述夏姬,以美色倾倒那众多诸侯贵胄、王公大臣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三十几岁到四十几岁的年龄,也着实令人惊讶。夏姬之美,恐怕“只宜天上有”了。 
  《春秋》中的涉性记载,绝不止于夏姬一事。而其情节,在今人看来也多离奇怪异。齐襄公与自己的妹妹文姜私通,这在当时可能并不算奇闻——伏羲和女娲就是兄妹相通,后世多以其交尾图为祥瑞。但在文姜已经嫁给鲁国国君桓公之后,仍还奸情不断,多少就有些过分了。更为过分的是,齐襄公为逞一己之私欲,与文姜永图好合,竟然派人暗杀了妹夫鲁桓公,其事见于《春秋左传?桓公十八年》—— 
  十八年春,公将有行,遂与姜氏如齐。申曰:“女有家,男有室,无相渎也,谓之有礼。易此,必败。” 
  看来,文姜与齐襄公兄妹的私情,在鲁国已是尽人皆知,所以当鲁桓公带着文姜访问齐国之前,申先打招呼,希望文姜有所收敛,不要再弄出事来,然而非常不幸,这次不光弄出了事,还让桓公丢了性命: 
  公会齐侯于泺,遂及文姜如齐。齐侯通焉。公谪之。以告。 
  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车。 
  文姜跟随鲁桓公在泺会见了襄公之后,兄妹俩又发生了性关系。桓公责骂了文姜,文姜立即向哥哥告了公的状。结果导致桓公在车中死于公子彭生之手。虽然后来彭生被作为替罪羊甩出来,为齐人所杀,但襄公无论如何也难辞其咎:这是在你的国土上!桓公酒醉返寓,是你派遣彭生同车护送的!而受害者不仅是邻国国君,而且是你的妹夫!事发后,文姜并无愧疚之意,行为上也未作收敛,仍频频与襄公私会,而史书对此不置臧否。 
  齐国因性事而杀鲁国之君;也曾以性事魅鲁国之君:齐景公时,邻国鲁定公用孔子为相,鲁国国内出现大治局面。齐国为之而不安,怕鲁国强盛之后于齐不利。齐大夫黎建议,以女色腐蚀鲁国国君。他们选了八十名善《康乐》之舞的齐国美女,打扮得十分妖冶,再加上一百二十匹好马,一并送与鲁国。鲁国权臣季桓子代表国君出城验看“礼品”,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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