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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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纵横-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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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缩头不见了!这种胆气,有机会倒要跟龙姑娘多多请教!”
    这一番赞语,龙舌兰听了,倒十分受落,连喝三大口酒、豪情迸发、英气飒飒的说:“那也没什么。我是个女子,自然要为受害的女子、受屈的女人出气!孙青霞算啥?就算查叫天我也不怕!”说着把一双筷子往桌上“啪”地重重一拍。
    麻三斤听了就很感叹的道:“好!龙姑娘真是快人快语斗志昂盛!”然后他放嗓子大喊:
    “咱再来三斤‘崩大碗’!”
    铁手微笑道:“怎么前三斤未喝完。后三斤又到?”
    麻三斤笑道:“前三斤是咱们相聚趁兴喝的,这三斤是为龙姑娘的盛情壮志而痛饮!”
    龙舌兰更是意气风发,俟麻三斤把酒倒满了她身前的海碗,她一手端喝了,说:
    “我没什么不得了、了不得的!只不过,仗三尺剑,管不了事;凭三支箭,绝不怕事。一个女子,最忌就是安居乐业,贤良淑德,早早找个好婆家嫁出去算了!那贤良给谁看?淑德给谁享?到头来事事都靠夫婿,样样看人脸色,那女人活下来还是不是人来着?我可不管,我走我路,我行我素,我非但要自己找自己钟意、合意的伴侣才嫁,还要找最强最恶的仇敌来对付!”
    这未了一句,陈风和麻三斤可不解了,也解不了。
    他们习惯了对望一眼,这才由麻三斤开口问:“龙姑娘如此出色的人材,自择配偶,理所当然,怕是怕人得了姑娘青睐的世间有几?但找最强的仇敌作对……这,不大自讨那个什么的了吗?”
    “自讨苦吃?真没志气!一个人若不是找比自己强的人来对着干,老是找比自己弱小的人来欺侮,那实在是大不长志气,太瞧不起自己了!”龙舌兰嗤笑得粉脸转啡,绯颜渐红,“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朋友易获,强敌难寻!有好心、强大的、了不起的仇敌,这才能激发你的雄心斗志和实力武功,咱们江湖上闯的男女,岂可连这种斗志都没有!仇人不多,乃因为他能令我发奋图强!敌人可贵,正因为他们,我才不致苟且偷安!”
    麻三斤和陈风正听得目瞪口呆,龙舌兰却打了一个平空大酒嗝,说道:
    “咦?这酒可真冲的,喝的时候像团火,喝下去之后像胃里生吞了一记拳头。”
    她媚眼向铁手,呢声道:
    “还是你的拳头。”
    铁手见她又想拿一大碗酒要喝,忙用手按住,道:
    “你喝急了。慢慢品尝闲着聊,不更好么?”
    又向麻、陈二人解说:“龙姑娘出身甚好,家世显赫,祖上曾任中长省中县令,其父叔又任职三司使,世胃计相,她又是家里宠爱,加上天资过人,聪敏伶俐,手段高明,所以一人刑部,就办下不少铁案,事业一帆风顺。她今晚灌冲了半肚子酒,话说大了,语落狠了,皆因不胜酒力之故,两位还请多加包涵,不要介意。”
    陈风,麻三斤早知龙舌兰“来路”,都说:“哪里,哪里,还请龙姑娘对咱多加包涵、提点才是。”
    龙舌兰确己给酒力冲得有点发晕,只觉暮色里的瀑布一下子迫成一尊弥勒佛,一下子变作一朵花,耳里的水声,一时变作蝉声。一时变为人声,一下子又变成念经的声音了,但她却没真的醉,只扯了扯铁手的臂膀说:
    “你胡说什么?我可没醉。”
    铁手温声道:“你当然没醉,但喝这种酒,不宜太急。”
    龙舌兰一听,更要喝酒,大叫:“小二,小二,却死到哪儿去了!这儿酒不够了,快上酒来!”
    又向陈风、麻三斤道:“你们别听这木马铁人胡说。我龙舌兰闯江湖、扬名儿,立万儿、人刑部、破案子、办大事,从没抖过我的身世背景,从未靠过我宫场亲戚,我,我是靠自己本领、仗自己本事——呢,这酒真像一拳辣椒……”
    话未说完,只听“蓬”的一声,一罐子酒已结大力掷放于桌上,震得连泥封都裂了,还渗出些酒水来。
    众人一怔,只见重重地把罐子掷落的人,竟是这店里的年轻伙计。
    一个神色冷傲,脸有郁色的年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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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杀手涧
    只见那年轻人衣着灰暗,脸有不平之色,但眼色却非常冷和做。
    这时,龙舌兰已带点醉,一看见他,第一个感觉就是:
    ——这人很傲。
    ——但郁甚于傲。
    只听麻三斤叱道:“这算什么!小欠,你这回欠揍啦!”
    陈风也嘎声喝道:“小欠,咱又不是喝了不付账的,你犯得着这样粗暴么!”
    那年轻人只冷笑一声,不即答。
    铁手知道眼前的人便是陈风、麻三斤口中说的那个“崩大碗”店里新来的火爆脾气的小伙计,便道:“小哥儿,是有事不服气吧?可愿说来听听?”
    那年轻人本要转身走开,听了这话,便停了一停。但只停了一停,顿了一顿,又寒着脸拔步便走。
    铁手吟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然后扬声道:“小哥儿知道这首诗吧?知道这诗的意思吧?”
    那伙计淡褐色的毡帽一垂,一张脸更看不清楚,只听他低淡地道:
    “我不识字,不通文墨,我只是个臭脾气的小伙计,我可没文人雅兴闲情。”
    铁手笑了:“你骗不过我。”
    伙计眉目一震,“我骗你什么?”
    铁手道:“你不识字,便不会在我念到第一句时就蔑笑了一下,第二句时右眉一扬,第三句时已变作冷笑。你的谈吐也不像不识字,不识字的人通常不说他们不通文墨,也不说这雅兴闲情。”
    他肯定地道:“小哥儿是识字的,而且还大有学问。”
    伙计淡淡一笑:“随你怎么说。”
    铁手却追问下去:“既然小哥是有学识的人,为何我吟那诗的时候,阁下神情又如此不甘呢?”
    伙计没好气的说,“我没有不甘。”
    铁手在等他说下去。
    伙计顿了顿,只好道,“那是兄台吟的诗:十年磨剑,霜刃未试,可见何等自负!那是兄台自诩,与我无关。”
    铁手、陈风、麻三斤眼神俱为一亮。
    麻三斤哈哈笑道:“铁二哥果是好眼力,我来这儿好几十趟,还不知这个小哥儿倒大有学问得很哩。”
    陈风也仰首喝了一杯崩大碗,只道,“我也走眼了。那几句诗,我最多听懂三五成,陈小哥儿却连诗眼、诗意、诗义都全给刨了出来了。”
    铁手温和地笑道:“不是我眼尖,是小哥儿的气派迫人,不比寻常。窝在这里,却可惜了。我那诗是为小哥吟的,不是自譬,而是托喻小哥自有鸿鹄之志。”
    伙计冷笑道:“我只是一名食肆酒场的小伙计,要鸿鹄之志干啥?一飞冲天我不愿,一鸣惊人我嫌吵。我手边没剑,心中亦无不平,兄台白吟白念,白白浪费一首好诗了。”
    铁手讶道:“小哥儿这般年龄,顶多二十出头吧?却尽说这种丧气话!”
    伙计反唇相讥道,“现在的年轻人尽说大话、胡吹大气,这点人各有志,我倒不愿胡诌一份凑无聊!”
    铁手立起,拱手恭声问:“敢问小哥儿大号?”
    伙计没料铁手如此礼重于他,退了一步,犹豫片刻,也拱手还礼道:
    “得先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铁手道:“我姓铁,我是大宋平民,大好神州的一名小老百姓而已。”
    陈风接道:“我是知道他姓陈。”
    麻三斤道:“我们都叫他‘小欠’,不知他欠了人的,还是人欠了他的。”
    铁手不温不怒的道:“我已说了我的,还请小哥赐告真名实号。”
    伙计这次再也不回避,道:“我姓陈,叫心欠,人叫我小欠,人欠我的,我欠人的,天欠我的,我欠天的,总是欠。大抵能欠的不一定能还,能还的不一定要欠。我是欠人不还也还不了的。还是还不了,心还是欠着。”
    铁手笑着说:“你看,这番话可有学问呢,小哥儿刚才说不识字,没学问,可真没把我们当朋友呢!”
    小欠这次往有烛光照明的地方一站,但因暮色深了,只觉其人脸上轮廓俊美,但仍看不分明:
    “铁二爷现在却也没把小欠当朋友看。你明明就是名动八表、名震天下的铁手神捕铁游夏铁二爷,却说自己是个小老百姓,不也拿人当宵小提防吗!”
    铁手朗然笑道:“小哥儿说的好。我说我姓铁,可没说我不是铁手,铁游夏!朗朗神州,莫非王土,你和我不都是这大好江山中的一名小百姓吗?我是说实话,可没犯你。”
    小欠目光如刀,映着寒潭像为新月初起切下一记白糖糕:
    “可你是名捕、神捕,是天子御前晋封的侍卫红人,身怀可以先斩后奏的“平乱阙’,你却一句都没说明,我这小伙计拿什么与你相交?”
    铁手也正色道:“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朋友相交,交的是人,不是身份,也不是家世,更不是名位。你不是罪犯,我为啥要亮出捕快身份?你没犯罪,我也不间你过去未来,我交是你这个朋友,别的我不理,也不须知道。交朋友要先查根问底,这可不是在对亲家么?你比我年轻几岁吧?这我可训你一句:你这样交朋友,三拒四疑一拖二推的,鬼才跟你交朋友!”
    然后一向正经八百的铁手,居然促狭的道:“我知道你为何叫陈心欠了,你这样疑神疑鬼,进一退三的,不如改个名字叫‘陈心魔’好了!”
    小欠突然静了下来。
    他一沉静下来,仿佛连流水声都一下子响亮了起来,哗啦哗啦的像要决堤乱滥、汹涌而至。
    只是毡帽里一双锐得切心抵肺的明目,冷逾寒泽、锐如刀锋的直盯铁手。
    铁手安然不动。
    忽然,小欠大步走前,直趋铁手。
    铁手纹风不动。
    陈风,麻三斤都不由有点儿紧张起来。
    只见小欠一手抄起他们桌上一碗盛满了的酒,一仰脖子一口气咕嘟咕嘟的喝个清光,还“崩”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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