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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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纵横-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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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小欠大步走前,直趋铁手。
    铁手纹风不动。
    陈风,麻三斤都不由有点儿紧张起来。
    只见小欠一手抄起他们桌上一碗盛满了的酒,一仰脖子一口气咕嘟咕嘟的喝个清光,还“崩”地一声,用门齿咬破了碗边一个拳眼大的缺口,还在嘴里喀啼喀哧喀喇喇的咬嚼了入口。才“呸”地吐射于地上,叱道:
    “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他日不管生死成败,仇深义重,你都是我的朋友!”
    话才说完,却有“哎哟”一声。
    却听“哎哟”一声,原来是龙舌兰叫了起来。
    大惊小怪、足至有点少见多怪似的叫了一声,以致铁游夏、陈风尘、麻三斤都一齐向龙舌兰这边扭望过来。
    只听龙舌兰叫了一声之后,就像发现了个前朝皇帝在眼前晃过般的说:
    “哈!我刚刚开始看你时,你是忧郁多于骄傲,但而今看清楚了,却是骄傲大于阴郁。是傲多于郁,不是郁大于傲。”
    她还得意洋洋的补充道:“还好。我喜欢男的还是傲一点的比较好,虽然那也没啥了不起,但男人太忧郁就不好,像个婆婆妈妈三姑六婶之类的,忧愁一点的就够了,完全没有一张俊脸就嫌浅薄不经看了。像他就是少了一点点什么的。”
    说着她居然还指了指铁手,援以为例。铁手心平气和,一点也不以为忤。
    然后她点点头,像评选什么似的下了定论:“你,还好,还可以。”
    评头品足之后的她,这才把话头告一段落,旁苦无人的向铁手笑问:
    “刚才他还站在暗处,毡帽低垂,背向大家,只令人心里发毛,你是怎么独选他交这个朋友的?”
    铁手便说:“我看人看气派。一个人无论身处于寒微、艰难、凶险、困厄之境,只要气派还在,这人就一定能出人头地、东山再起。这小兄弟不论面对、背向,都自有他的气派,我便肯定这是个人物。”
    龙舌兰伸伸舌头说,“我可不懂什么气派,开始觉得他郁大于傲,现在只觉他傲大于郁。”
    铁手道:“他其实是令你心里发寒,不是发毛。寒的是他的傲气,做如剑寒似冰,常是混在一起的。”
    龙舌兰笑笑,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的酒味,道:“哦?那就不是傲气大于郁色,而是傲大于寒了?却没想到这人喝酒还咬崩了个大碗!”
    小欠忽然问道:“你们知道我刚才为啥要甩酒坛子?”
    陈风轻描淡写的道:“你本来脾气就大。”
    麻三斤调侃道:“因为你嫌温老头每月少给了你,你做的不高兴,就把客人都给甩走掉!”
    小欠尽管已压低了语音,但语调依然高拔尖锐:
    “错了。”
    他载指龙舌兰道:“我是生气她这样喝‘崩大碗’!那是糟塌了好酒!”大家都觉得这小厮可真放肆:三分颜色上大经,这小伙子敢情以为高攀了铁名捕的交情就可以放肆了呗?但龙舌兰可是娇恣骄纵得出了名的!
    只见龙舌兰脸上在暮色掩映中,也红一阵白一阵的看得分明,却还听小欠不屑地道:
    “‘崩大碗’是这样喝的么?要喝,得仰脖子一气干足,再咬一块碗,嚼烂吐了,这样酒味才够呛、够冲、够炸!”
    他还加了一句:“不会喝却要显威风,喝‘女儿红’、‘眼儿媚’、‘铃霖雨’去吧,别碰我的‘崩大碗’!”
    龙舌兰听得倏然伸手,抓住了桌上一个满盛了酒的大碗。
    陈风和麻三厅都暗忖:陈心欠这回能发不能收,只怕要糟了!
    只听铁手率先道:“难怪这儿的碗大都多崩缺。”
    却听龙舌兰道:“原来是这样喝‘崩大碗’的。”
    说着站了起来,玉首一仰,手腕一抬,酒就从喉里直滚下去。
    只见有小量的酒,沿着龙舌兰的脖子直泻入衣领胸衣里去。
    尽管暮色深浓,但却更显得龙舌兰的头胸轮廊是那么匀美,那么白皙,这仰首灌酒的姿势形成了一种惊心的媚,连久经阵仗的陈风和圆滑世故的麻三斤瞥见了,一是目光一时移不开来,二是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尤其是见到龙舌兰的胸襟渐渐深黛了一大片,大概是从里面沾了酒倒染湿了出来之故吧,大家着实是连心跳都像下下敲在鼓面上。
    没料小欠仍不放过,冷峻的说:“这次‘崩大碗’是喝对了,但酒却不是这样喝法!”
    要知道这京师第一紫衣女神捕龙舌兰,一出道就连破三数十起大案,家世又好,人又出落得漂亮,在京城里、武林中对她起君子好逑之心的,不知凡几,什么甜言蜜语、奉迎阿谀语都听遍,在情在理、论公论私、以文以武,大家对她莫不千依百顺,诸般迁就,而今这一名小伙计,却像在要找她的碴,这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但听龙舌兰道:“哦?不是这样喝酒的?那倒要请教了。”
    说的话居然还跟铁手的语调一般心气平和。
    小欠居然也“当仁不让”,拿着酒坛子就作示范:
    “许多人为显自己海量能喝酒,抓住坛子、碗杯什么的,就往嘴里直灌,结果,八成的酒都是流泻了,只不到一成入嘴里。这叫饮酒吗?不,这叫倒酒、以酒冲凉、浪费了酒,那是不懂得珍惜酒的人才干的荒唐事!这叫海量么?不,只是牛饮、以酒当水、侮辱了酒,那只是好逞威风却不知自量的人才做的鸟事!”
    他说完后,又把酒坛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似乎还意犹未尽,很有点悻悻然。
    这会儿,大家扭头望望这小欠,又转首过去看看龙舌兰:
    看这娇纵惯了的小姑娘这回怎么说。
    看那骄傲非凡的女神捕怎么个反应。
    只听“骨”的一声,龙舌兰好像不知把什么东西吞落到肚子里去了,居然还温婉地笑道:“好啊,小欠,你这回倒教会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喝酒,我可欠了你一个情了。”
    由于她很少温婉待人,然而她还是个天性温婉的女子,而今温婉起来,映着夕照余晖一照,美得竟似没有一句形容语言是溢美之辞,也不会有一句赞美的话会言过其实。虽然在场的谁都没去赞她。
    陈风、麻三斤两人阅人眼丰,什么美人没见过,但此际里,竟都似痴住了。
    这次连小欠也不例外。
    而且这回教陈凤和麻三斤也在羡艳之余,也心里震惊,私下交换了几句话:
    “原来这女子是不简单,连这口气都能忍得下来,不愧能当女神捕。”
    “倒看不出来:她看来好大喜功、自大轻慢,原来是因人而异的。要忍气时,却能忍人之所不能忍。”
    “只不过,对小欠这么一个小伙计,需用得着铁二捕头平辈相交,龙女神捕拜服么?”
    “我看……他们可能认出这小厮来路可疑,别有居心,可能,凭了他可以对付孙青霞。”
    “这个大脾气的小伙计有那么厉害?嘿!不过,铁二捕头跟龙女捕头心里头都有密谋,这点倒是真的。刚才跟咱们聊着半天不到,他俩人儿已耳际鬓边厮磨一阵,敢情是另有隐衷。秘而不宣,还故意让咱们隔了一层。”
    “那也难怪。你又不是跟龙姑娘有亲,他们俩是一道来的一道上的人,抓拿姓孙的直娘贼事儿,自然不想让咱们争了功。”
    “争啥功?咱们要是自行解决得了孙青霞那王八羔子,还用得着耗到此时此际,惊动八方四面请求的么!”
    两人悄悄的交换了意见,脸上,却仍是笑着,似在聊一件全不相干的事。
    其实,他们是猜错了龙舌兰与铁子刚才那番低声对语的内容。
    不过也不全错。
    龙舌兰和铁手倒有意让麻三斤和陈风听不清楚、听不见他们的交谈。
    那番话的内容是这样的:
    “他们以为我认得孙淫魔的样貌,其实我也没跟他朝过相,是苏眉画了一张他的模样,我也认不准。——却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们?”
    这是龙舌兰低声问铁手的话。
    “你说呢?”
    铁手反问她的意见。
    “这是不说较好,说了还以为我们这两个从京里来的,也不见得有啥本领,只来领功,俟抓杀了孙青霞,那时说不说都不碍事了。”龙舌兰这样认为。
    “不说也好,不过,我们这帮人里若没有一个认得孙青霞的,那不是件妙事;”铁手说,“敌暗我明,事情功半,先要找一个认得他的人,总胜毫无头绪乱闯。”
    龙舌兰俏皮的凝视着他:“跟他朝过相后还活着的人谁还敢找这孙魔君?”
    她知道铁手会有答案。
    果然这人又不让她失望。
    “眼前只怕就有一个。”
    铁手说。这时他已用眼梢瞄着捧菜拿酒来的小厮。
    那时候这小伙计还没向大伙儿发作他的大脾气。
    那小厮确也役料到这骄气纵横的女捕头居然肯开声认错,反而致谢,而且还那么温婉美艳,也呆上了一呆,铁手马上就问了他一句话:
    “你刚才说使你上火发脾气的事;咱不懂得喝这‘崩大碗’、也不懂得饮酒,这只是其中一件,另外的呢?”
    他笑笑补充又道:“要是崔三哥也在这儿就好了,要论饮酒,他可在行呢,不像我们,只装样子,难怪你生气。”
    “崔三哥”当然就是“四大名捕”中的老三“追命”崔略商,他游戏人间,酒量过人,无论鲸吞牛饮,细品浅尝,都颇精专,四大名捕里,惟独追命擅饮海量。
    小欠听铁手问了,就冷冷的说:“自然还有看不过眼的事。”
    陈风也觉得这小厮太得寸进尺了:“你又看不顺眼啥事?”
    他转向麻三斤指了指,道:“你该向他学习才是。”
    小欠冷然反问:“跟他学?学什么?”
    陈风道,“像麻三哥,他就海量得很,不是喝酒,而是能容能忍。你没听说过吗?大肚能容天下事,就这样子,人才活得好过、开心、如意。”
    小欠冷笑道:“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么?我看大肚皮只是吃饱了撑着,容饭容酒容水容吃下去的没消化的要排出去的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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