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井然,这一系列过程中,没有人说话。
最后,停下来了,好象在一间大厅。这里灯火通明,很多人影走过来,停留在我身前,压低了声音相互交谈,他们似乎在观察我。
应该这儿距离开始的闹事现场不是很远。我静静地躺着,能听见外面人群的喧闹,还有广场上高音喇叭里传出的流行歌曲,我有点想笑——这些哥们,真能闹腾。
又过了一会,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都消失了。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好象这个空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咳嗽两声。
这一时三会,好象死是死不了啦,我想。但是除开这一点外,我不太清楚其他状况。不知道自己的准确位置,不知道落到谁的手里,也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不知道我的结局如何。
确实不知道,世界已经很模糊了,很不容易感知。反正也无所谓了,该来的都来吧。我想。
然后,有人出场了。
一个女人。
我听到了脚步声。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脆响,悠悠然然,从大厅的另一边很有节奏地过来了。
很熟悉的感觉。
我的耳朵支楞起来,心也提吊高了,我努力支起胳膊,擦拭眼睛,我想看看清楚。
可惜,很朦胧,我看不清楚,一点办法都没有,眼前一片白蒙蒙的,我就象身处在漫天的浓雾里。
但是,这个。我想。突然之间,有点悲伤。
脚步身在我身前停止了,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我看不清。但是我知道。她是谁。
风华绝代,冷傲无双。
“是你吗?沈宜修?”熟悉的声音,圆润悦耳,平和温润,凝如止水,波澜不惊。
凝固了。这里的空气,还有我的心。
是的。是我。就是我。
我想说,但是,说不出来。
很安静。外边广场喧闹的音乐飘荡进来,悠悠扬扬,非常感伤。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
我躺在担架里,一动不动。有一种极度流泪的欲望,但是不行,我知道,我的泪腺已经坏了,我哭不出来。眼泪干涸了。
“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欢呼有人在哭泣。早习惯穿梭充满诱惑的黑夜,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你还好吗?”站在我身前,她静静地说。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在你日记里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我痴!我狂!
“静美!”瞄准了半天,激动终于重重地击中我的心脏,如此迅猛。再也无法控制,不需要借助任何力量,我的身子猛地弹起,我坐起来了!我抓住她的手,无比准确。“静美!”我浑身震战,喊得声嘶力竭。有猛烈哭泣的冲动,但我只能吐出鲜血——动作太大了,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我剧烈咳嗽,把血喷到她的身上。“静美——”我喃喃地说,气若游丝。
静美,静美。我的玫瑰!
为你走过千山万水,我的行程一去不回。如此疲累,心力交瘁。一直梦想相逢如何瑰伟,但是现在,就算我充满伤悲,却再也无法流出泪水。
心头一痛,一松。身子无言地倒伏下来。意识再次模糊,但我紧紧抓着她的手,死也不放开。
是的,我曾经无数次地发过誓。再见你的这一刻,我不会让你离去——以我的生命发誓!
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死亡也不能阻拦我的爱。
我终于,牵到了你的手,在时间之前,在死亡之后。
第227章 政治与真相(解禁)
悠悠醒转。
好象已经过了不少的时间,而且也改变了地点——不在开始那个大厅了,我好象正置身于一间病房。
“静美!”醒来之后,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是的,我记得你。是的,你在我手心。是的,死也不分开。
我喃喃低语,如泣如诉。我把她的手贴在脸上,一颗心依然停留在九霄云外,飘飘荡荡,没有落下地来。
“沈宜修。”她说话了。声音很平静。“请不要激动,你在接受治疗。”
“首先。”她说,“你的病情很严重,正在为你输血。”
“第二。”她说,“你的情绪也很不对,这对你的治疗没有任何益处。”
“第三。”她说,“我不是苏静美,现在,请你把我的手放开。”
“还有。”她说,“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对待女士,你的动作非常粗鲁。”
我愣住了。
不不不,不会错的。就是你。
如此熟悉,如此亲切,就算瞎了,我也知道是你,我对你的感觉,从来没有淡漠。
“静美!”我说,“我知道,就是你,你不肯原谅我。我知道——”
“我叫上官仪。”她简洁地打断了我的话,“你可以放手了吗?”
我把她的手松开来,我很失望,深深地失望。
“我来自北方,心理学博士。”她说,“你可以叫我上官博士,但是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她说,“你也可以叫我仪姐,没有关系。”
我没吱声。
是的,听出来了,好象真弄错了——她的声音,比苏静美成熟。
但是——其他感觉,完全一样。完全。
“你的风度呢沈宜修?”上官仪淡淡地说,“你不想为自己冲动的失礼行为表达歉意吗?哪怕是一个形式上的?”
“哦。”我把身子靠到了床背上,突然觉得很累,很疲惫,我无言以对。“对不起。”我说,我的声音,有气无力。
“嗯,对的,很好。”她的话语很平和,从容自若,娓娓动听。“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失去理智。”
“我并不想要你的道歉,我想要的,是你的理智。”她又说。
眼睛很干,很涩,嘴里很苦。
“对不起。”我再次道歉,“我以为是你。”
她微笑起来。
虽然看不见,但是有感觉。依然是那样甜美,那样温润,象春天的风,象秋天的叶。
“沈宜修。”她说,“个人看法,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你的理智,只为爱情存在,是吗?”她说,“那么现在,我希望你返回到现实的轨道上来。”
“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她又补充一句。
我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说,“我很累了,想休息。请你——”
上官仪打断了我的话。“没有时间了。”她说,“你必须马上作出配合。”
“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她说,但是声音没有什么谴责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整个国家,因为你,不得安宁。”
“哦?是吗?”我说,有点好奇了。“有那么高吗?”我想笑,“外边还在闹事?”
“通过工作,人已经散了。”上官仪的说话语气非常简洁,毫无修饰。“但是谈判代表还在市政府坐着,他们在向我们施压,为你请愿——如果对你处理不公,群众将再次行动。”
“哦。呵呵。”我终于笑了起来,“非常可爱的人们,不是吗?充满人性,充满爱心——”
“停!”上官仪冷冷地打断我的话。“是你煽动了他们,人们为你而动!你是一个英雄,对吗?这就是你的目的?”
“英雄?目的?呵呵。”我依然在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个瞎了眼的英雄?一个让自己死亡的目的?”我反问她,“告诉我,你们在怕什么?”
“害怕?”她的声音有点高,“应该害怕的是你,不是别人。”
“你的政治前途完全死亡。”她说,“挟众乱上,只有逆臣贼子才会这么干,你太愚蠢了。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我觉得她太啰嗦了。我动了一下,把身子躺下来,然后,眼睛也闭上。“随便你们吧。”我说,“我都杀人犯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能睡。”上官仪的口吻很坚决,“问题没有解决,你不能听之任之。”
“行了吧?”我又睁开眼——呃,应该说,这是个习惯,对我现在来说,睁眼闭眼的动作意义并不大,只是习惯而已。“你是心理专家吗?我很怀疑。”我说,“我怎么觉得你的目的,其实是来摧残我的啊?”
“还有。”我说,“我没毛病,心理很健康,不劳费心了。”
“不。”上官仪说,“你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犯下大错,全世界都被你的错误蒙蔽——。”
“哼哼。”我又笑,冷笑。“行了我了解。”我无所谓地说,“枪毙我吧,我有准备——”
“法律是公正的,没有人会对你怎么样,你也不用自暴自弃。”她再次打断我的话,“你不再是杀人嫌疑犯,通缉取消了。”
“哦?”这个消息倒是让我有点小小的兴奋了,“真的吗?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根据你小说里的线索,公安机关已经逮捕到那些绑架你们的凶手,他们交待了罪行。消息刚刚收到。”
“抓到人了?”这下我大大地激动起来,就想坐起身子,被她一把按住了。“交待什么了?”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说,“谁指使他们的?”
“请注意你的情绪。”上官仪冷冷地提醒我,“没人指使凶手——从钱财目的出发,一宗绑架勒索,仅此而已。”
“什么?!”我有点难以接受,“钱财?不会吧?他们这么说的?”
“对!”上官仪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很普通的刑事案件,就是这样,不存在你说的那些目的和动机,完全没有。”
我呻吟了一声,有晕倒的想法,“你们的理智呢?你们的判断呢?他们这么说你们就这么听?太荒谬了吧?为什么?”
事实上不需要给答案,我非常清楚这是为什么。“政治!政治!”我冲她喊。“我不要那些!我要的是真相!”
“这么说吧沈宜修,既然你提到了政治。从你写的东西来看,有些原则你很清楚,并不需要我来提醒。”上官仪没有被我的态度激怒,她在病床前来回踱了几步,缓声说,“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所说的都是罪恶,跟政治没有关系。”
“好啊,我同意。”我说,“那就算罪恶吧,那么罪犯呢?迫害苏静美的黑手,杀害云菲菲的真凶,还有朵朵——我需要法律惩罚他们!”
“证据呢?”上官仪还是不紧不慢,悠悠然然,“谁迫害了苏静美?谁杀死了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