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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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烫-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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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大南瓜说话非常粗俗,他来我们报社当保安前在菜市场卖过猪肉,什么人都见过。由于脑袋挺大,头上的大檐帽和脑袋明显不匹配,所以我们给他起外号叫大南瓜。他姓姜,人挺社会的,对报社的女孩们很不以为然。当然了,他之所以抱着这种态度,和女孩们对他更不以为然有很大关系。     
  在一次聚会上,何雨恬添油加醋地把口红事件当笑话讲给朋友们听。柳峰在喝啤酒,笑岔了气,半天才缓过劲来。东子和我基本上没咋乐,倒是被周明芳的话给逗乐了。她嘴里一边嚼着排骨一边说:“下回你假装金戒指丢了,看他还能不能找得到。”   
  趁着大家喝酒讲笑话的空隙,我扭过头问东子,你和她啥时候结婚啊?东子甩甩他莎士比亚式的长发,反问道:“谁啊?我能和谁结婚啊?”   
  他的表情在说话的瞬间突然暗了下来,就如同他画笔下人物肖像的暗赭色背景。东子是这个小城市里比较有名气的画家,家境殷实,而且相貌英俊,整天跟个大情圣似的,喜欢在各种各样的女人中间飞来飞去。他的私生活里充满了画家们特有的浪漫色彩,说得不客气点,就是生活挺小资的。喜欢吸进口香烟,爱喝红酒、爱玩飞镖、爱泡酒吧,浑身上下都是品牌服装,连说话也爱在句子中间加点洋文。   
  “她呀。”我冲周明芳的方向努了努嘴。   
  “她?Why?你能不能不闹!”东子取出打火机往裤子上一蹭,点燃一支三五香烟,深吸一口,然后眼睛眯成缝很惊异地问我。   
  “周明芳和很多人说,你爱她爱得痴狂,就快结婚了。”我装做没看见他的表情,继续说。   
  “都是他妈的胡编滥造。我压根就没爱过她,是她先勾引我的。”东子好像急了,一再为自己辩解。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模样,我连忙岔开了话题。   
  聚会快结束时,柳峰站起来作个罗圈揖,笑容满面地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他要结婚了。他的好消息赢得朋友们的普遍祝福,东子喝多了酒,说话有点大舌头。他很不高兴地问柳峰:“你也太、太不够意思了,说好了咱哥们三十以后再成家,你先跳出战壕去结婚了,说吧,你结婚缺啥?组合音响还是背投电视,我送你一件。”   
  “音响电视我都已经买了,你还是送我一幅画吧。”柳峰一仰脖把杯中的白酒先干了。   
  紧随其后,在座的朋友纷纷把酒干掉,互相握手道别,陆续穿起外衣走出酒店。临上出租车,柳峰问我,你没喝多吧?我说,没有。   
  “没喝多,你问东子那种问题?”他使劲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在旁边都听见了,你就爱管闲事儿,周明芳那个小妖精最不是东西,以后她的话你不要信。”   
  “你呀,书呆子一个,你可愁死我了。”柳峰还一个劲儿地奚落我,弄得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其实,我没别的想法,只是随便问问。周明芳毕竟是我同学的前妻,东子这家伙也不能太随便了,难道就白白占人家便宜,总得有个说法吧。   
  “以后这种事儿你连问都不要问,他们爱他妈咋的就咋的。”柳峰说着话抬脚进了出租车,司机是个老师傅,问他到哪儿?他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往前开,到地方我告诉你。   
  望着出租车开走的方向,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真的,柳峰的话也对,连周明芳的前任老公都不管的事儿,我操个什么心呢?纯属多余。   
  新年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柳峰和何雨恬的婚礼在华侨饭店的中餐厅隆重举行。   
  婚礼刚开始,我就拎着尼康F5相机四处拍照,捕捉美好的瞬间。这架相机的程序被我设在自动档,光按快门就可以,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能拍出好片子,比单位的理光10相机强多了。相机是柳峰的妹妹从省报拿的,柳晓菲在报社担任首席记者,花枝招展的很有人缘。婚礼前一天晚上,她坐在新房的沙发上很内行地教我尼康相机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刚说两句,就被他哥打断了。   
  “他是咱们市摄影家协会的,你还教他?哈哈。”柳峰的介绍把柳晓菲弄得很下不来台,她把相机放在茶几上,佯装很不高兴地说:“哥,你怎么不早说啊,人家还以为他不会呢。”说完话,小脸紧绷着扑到她哥哥的床上翻看影集。   
  望了望妹妹的背影,柳峰一本正经地小声说:“怎么样?哥们,我没说错吧,我妹妹很可爱的,呵呵。”   
  当时我如何回答他,至今想不起来了,反正我没说可爱也没说不可爱。在我眼里,柳晓菲像个孩子,至少她给我最初的感觉是这样的。   
  柳峰和何雨恬的巨幅照片挂在客厅最显著的位置,他俩身后的背景取材于索非亚教堂的远景,从衣着打扮上看,仿佛要离开这座城市去旅行。何雨恬戴着白手套的小手如藤蔓一样搭在柳峰的肩膀上,若有所思地眺望着远方。柳峰手里头拎个棕色皮箱,目光炯炯的小眼睛一直就没离开他身边的小美人儿,做含情脉脉状。   
  给他俩拍婚纱照的摄影师来自台湾,挺能整景的,拍得效果不错。影楼老板开始给柳峰打八折,后来听说柳峰是税务局稽查大队的,马上变了一副妩媚的笑脸,讨好地说,拍内景和外景都不要钱了,免费、一定要免费。后来,柳峰象征性地交了一些钱,就把事情搞定了。他堂而皇之地告诉我,贪污受贿的事儿,咱们作为国家干部坚决不能干,占点儿小便宜嘛,还情有可原,哈哈。   


  不用你美,占小便宜吃大亏,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使劲儿给他泼冷水,有些话还是提醒他一下为好,毕竟我们是好朋友。   
  婚礼进行到一半,木头来了。他看我们坐在一桌,就抄起个凳子挤进来。我问他,你怎么才来?他说,刚到一车烟,耽误了小半天。这回买卖,至少赚个五六万。哎,你怎么还抽红双喜啊?晚上到我家去,给你整两条软中华,绝对正宗。还有啊,我和别人合伙开了一间茶吧,你有空带朋友们去转转,给我捧个场。你瞧,这是我的名片。   
  我低头一瞧,精致的名片上印着他的名字、电话和地址,左上角有一个很个性化的标志,用汉语拼音做成的图案,怎么看都像个大茶壶。   
  桌对面的东子用眼睛的余光瞄了木头一眼,就把头掉过去了,目光里充满了很复杂的情绪。木头装作不认识他,继续和我聊天。周明芳没有来参加婚礼,估计不在本市,否则她早就应该来了,她非常喜欢凑热闹。   
  婚礼的后半部分,何雨恬换了一套晚礼服,和柳峰挨着桌敬酒,我放下筷子跑去给他们拍照。等我忙完回来,满桌子的人都散了。           
  婚后的柳峰和我们聚会的次数在逐渐减少,成为他老婆的何雨恬看得挺紧的。据柳峰讲,她是怕他和我们这群单身青年学坏了,天地良心,到底是谁把我们带坏的呢?!   
  刚结婚的男人和女人都很恋家,很少出来应酬。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冬天里捉蛤蟆的情景,从冰窟窿里捉出来的蛤蟆都是一对一对的,互相抱得很紧,估计是互相取暖吧。记不得哪本书上提到过,女人在恋爱时智商很低,一旦结婚,冬眠的脑细胞就渐渐苏醒了。何雨恬把柳峰看得很紧,约法三章:一是不许喝酒,二是不许吸烟,三是不许打麻将。在柳峰强烈抗议无效的情况下,他们采取了折中的办法,那就是重新定规矩。约法三章改为:一是节假日可以喝点儿酒,二是有客人可以吸烟,三是偶尔可以打些小麻将。   
  被老婆逼急了的男人,是绝对可以变得更加聪明甚至狡猾的。一到周末,柳峰就打电话联系我们去他家玩,只要客人一进家门,他就三件事一起办了。因为这个,何雨恬挺烦我们这帮朋友去的,说心里话,我们也不愿意去。到后来,柳峰想了个好办法,周末主动要求上街买菜。他借出去买菜的屁大工夫,也要跑到东子的画室去看看,人多时,就聚众赌博。他喜欢玩一种名叫拖拉机的扑克游戏,每人三张牌,轮流押钱比大小。他总能赢,但是记性不好,赢完钱一着忙就走,往往买的菜也忘记拿了。   
  结婚不到半年,柳峰通过关系把何雨恬调到市文化局下属的旅游公司上班。开始,何雨恬不愿意去,后来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终于想通了,心情愉快地去公司报到。柳峰为此兴奋了好几天,旅游公司效益好人又少,还经常有机会带团出差。他既为老婆安排了好工作,而且还可以借她出差的日子享受单身的快乐,和朋友一起喝酒打麻将,真是一举两得。   
  说实话,在朋友圈子里,我对东子不太喜欢。尤其是他看见漂亮女孩就黏黏糊糊的那股子劲儿,挺让人讨厌的。搞艺术的人总喜欢在异性身上获取灵感,本来无可厚非。但是,东子把女人弄到手后立即就失去了兴趣,往往不谈任何理由一脚踢开,由这件事可以看出,他为人处世有些太过分了。周明芳和他闹得沸沸扬扬的,可到最后还是一拍两散,无疾而终。   
  作为当事人之一,周明芳为此悲愤地大哭了一场。在酒桌上,她当着我们的面说:“我 算看明白了,男人,他妈的没一个好东西!”她把在座的男人都骂了。严谨点儿说,应该说“有些搞艺术的男人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柳峰当时就不高兴了,按照他的说法,周明芳这种女人思考问题不合乎逻辑,被男人骗纯属活该!   
  从那以后,大家都管东子叫“红蓝铅笔”,我不明白咋回事儿,问柳峰为啥叫东子这么个外号。他抬眼瞅瞅我,回答得很干脆:这你都不懂啊?就是“色棍”的意思啊。哈哈。   
  东子是挺好色的,搞绘画的人天天摆弄颜料,能不好色吗?他还是光棍一个呢,叫他色棍,甭提有多贴切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报社的经营状况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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