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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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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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轮缚大囤火光冲天,映得山头通红。囤中惨呼声不绝,西军憋闷许久,击垮僰人的最后抵抗后,开始烧杀劫掠。不仅马觉等西军将领没有说话,连山下的赵遹也没特意派人来约束。
    “可怜啊……”
    听着惨呼声,不知有多少妇孺受难,田佑恭有些不忍地道。他们这支奇兵就呆在小石堡里,囤中这么乱,他们不好去掺和,此战的首功就在手里,也得护好了。西军打仗很厉害,抢功也很厉害。同样出自西军的种友直都很忌惮,干脆就窝在这里,只派人去回报赵遹。
    田佑恭本人是汉夷混血,夷那一面的血统来自白夷,也就是后世的白彝,与泸南这些白僰有些联系,自然有此感慨。
    王冲抽了抽鼻子,也发了感慨:“猴儿们也很可怜……”
    空气里满是猴毛烧焦,猴肉烧熟的味道,种友直和田佑恭都笑了。种友直拍着王冲的背,慨叹道:“守正,此战已定,首功你是怎么也跑不掉了。”
    王冲很谦虚:“此策能行,还赖种武功和田供备之力,王冲绝不敢居首。”
    再怎么谦虚,功劳已经坐实了,只是这态度很让人舒服,田佑恭笑道:“守正莫见外,称我子礼就好。”
    这是要以平辈相交,王冲连道不敢,好歹人家大了十多岁,田佑恭却毫不在意地道:“此战过后,别说你父亲能脱罪,你至少该得个大使臣,若无意武途,转文资也能得个将仕郎,你才多大啊。”
    田佑恭终究是番官,摆低姿态是应该的,种友直不好学他,以长辈的语气再赞道:“有出娘胎就得官的,那都是恩荫。像守正这般年少,便以事功得官者,我见识少,真不知还有他人。”
    凄厉呼号声萦绕在耳边,王冲叹道:“得不得官倒不打紧,除了替父亲赎罪外,就希望蜀地相安,世人太平。”
    种友直和田佑恭默然,许久后,种友直再笑道:“早前与守正所说之事,想必已有打算了吧?”
    之前种友直招揽王冲入帐下效用,虽大半是为了王世义,倒也没把王冲完全当作添头。种友直会在战后要设的泸南沿边安抚司里任职,多半会兼知军州,就希望王冲帮他作事。王冲才十六岁,论理是不能得差遣职衔的,可此时官员大多会养门客,挂着官身,暂时作门客,也算是权宜之计。
    王冲貌似无奈地道:“唐秀山把我推了出来,招讨该对我已有安置,由不得我打算啊。”
    种友直讶异地道:“你还真要办僰人屯田之事?交个方略就好,何须亲力而为?”
    王冲看看两人,苦笑道:“二位的姓氏已道尽天意,王冲推却不得。”
    两人一愣,同时笑了,种田……
    正谈着战后之事,部下来报,说堡外有西军兵丁硬闯,双方已有冲突。
    种友直急急而去,小半个时辰后才回来,脸色铁青地道:“马觉……真是跋扈!竟以押送下山为名,要我交出卜漏!”
    他有些忧心,当然不是卜漏之事,身为赵遹亲信,当然有底气挡回马觉,他是为王冲忧心:“此人对你颇为不善,你可得小心些,莫让他抓了什么把柄。”
    王冲受下这份好意,暗道也该与马觉作个了结。
    此事另有谋划,说到卜漏,王冲好奇心起,转去找了卜漏相谈。
    夜幕初上,轮缚大囤的火光更盛,持续了一年的泸州僰乱,终于告一段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盛衰之相知天命
    荡轮谷囤斩首七千余级,几乎将囤中男子一扫而空,再加上之前扫荡各峒囤的斩获,一万五千余颗首级堆在山下道口,筑成一座京观,不仅僰人魂魄难安,就连官兵都心悸不已。
    这是赵遹之意,自顶替贾宗谅,接手泸州这大半年里,他战战兢兢,呕心沥血,几乎燃尽了jīng血,才换得今rì之胜。快意之下,豪兴勃发,以京观显朝廷兵威,其实也是彰他个人之功。幕僚几度劝他小心谨慎,免得朝中有人劾其不仁,这个昔rì也是满口仁义的儒生却嗤之以鼻,浑不在意。
    大局虽定,还有一连串的尾巴要收,各路都掌人、罗始党人纷纷斩杀晏州僰人,捕其妇孺,带着首级到乐共城赵遹帅帐请功,报说各处官兵未能清剿到的晏州僰人峒囤,而卜漏的兄弟卜劳依旧在轮多囤负隅顽抗。赵遹大手一挥,官兵各路出击,扫尾之战一直持续到十二月中旬。
    这段rì子里,王冲没再跟着种友直出动,倒是张立所部被种友直抓去战了个欢。轮缚大囤之战里,张立这几十人被赵遹用来护卫帅帐,没有出战机会。这下便如猛虎入山,成了先入轮多囤的尖兵,回到乐共城时,人人带伤,也人人又多了十来级战获。
    “怎么只有这点人了?”
    见到张立部入城,只有寥寥三十来人,比出发前少了许多,王冲讶异地道,轮多囤已无多少丁壮,战斗却还如此惨烈?
    张立叹道:“我们冲在最前面。免不了的。”
    他左右看看,再将王冲拉到角落里。低声道:“马觉的人没找过你?”
    王冲皱眉,什么意思?
    张立眼中闪着寒芒:“黄定先的人没有杀绝!出战时。还在暗中打听黄定先九人的死因!”
    王冲暗道不好,肯定是马觉对黄定先之死有所怀疑,再跟效用都里的人搭上了线,要翻找出原因。若是黄定先九人之死的真相曝光,那可是大麻烦。
    见王冲变sè,张立得意地道:“二郎不必担心,该死的,都死在了轮多囤。”
    王冲默然,张立的心xìng也变了。最初王冲是拿黄定先之死来要挟张立,张立还颇有些不甘。可功劳随之而来,越立越大,这事不再是王冲一个人的秘密,也成了张立的秘密。为了护住自己的功劳,守住这个秘密,张立不惜将部下推出去送死。
    听张立这话,不仅是已发现的人被张立整死了,就连张立疑心的人。也被整死了。想到最初见到张立时,还是一个守着良善底线的热血汉子,现在却变成不择手段的枭杰人物,王冲心绪就无比复杂。
    张立为了安王冲之心。将整死的人一一道来,如王冲所料,除了与马觉的人有过来往的。以及昔rì与黄定先关系尚好的,就连对战获分配不满的。张立都一一弄死,听得王冲心中发冷。
    末了张立也有感慨:“为绝后患。就得痛下杀手!二郎,这还是你教会我的。”
    王冲叹道:“此事也只是为站稳脚跟,他事却不能如此,你到了西北,最好牢记这一点。”
    张立品了片刻,肃容道:“张立记下了!张立得二郎提携,方有今rì,一辈子不敢忘!”
    王冲连立大功,先是屯田之策,再是火猴计,已名动三军。张立不敢再以昔rì身份相对,反而以受恩人的身份表态。想到此人的脾xìng,竟与之前的自己有相似处,王冲也有所慨叹,与其说是担心张立,不如说是担心自己,未来的自己,会不会也变成一个枭杰呢?
    “小心马觉”,张立告辞时,再提醒了王冲。
    马觉啊,王冲有些头痛,这家伙就如附骨之蛆,此战从头到尾都萦绕在心。不过说起来,也是拜此人所赐,才借杀黄定先胁迫了张立,有了后来的一系列成就。而且对马觉来说,恐怕也当自己是附骨之蛆,这一战从头到尾都不痛快吧。
    到底要怎么收拾马觉,王冲还没功夫细想,马觉毕竟不是黄定先,身份摆在那里,也不是可以随便搞yīn谋诡计整治的。回想僰人的遭遇,回味失遮死前的诅咒,以及与卜漏的谈话,还有斗荔失蚕那帮罗始党人的未来,他也有些看淡了。
    张立已经帮他补上了漏洞,他又立下大功,马觉也难以直接为难他。待庆功宴一完,西军回撤,说不定这辈子再与马觉碰不了面,何苦去伤这个神。
    王冲转了心思,不想再跟马觉纠缠,却没想种友直和田佑恭却接连在他面前发起牢sāo,对马觉深恶痛绝。
    种友直和田佑恭被马觉告到赵遹面前,非要争拿获卜漏之功。这事马觉还只是出头人,王育和张思正站在后面支持他。种友直是赵遹亲信,田佑恭是思黔番官,赵遹为了大局,只能牺牲他们,将此功截下,分给西军三将。虽然赵遹肯定会补偿他们,但怎么也比不上这一战的头功来得显赫。
    种友直还只是气此事,田佑恭是两事相叠,对马觉恨得咬牙切齿。之前出兵扫荡僰人残余,他所率黔兵里的白夷被马觉部当作僰人,杀了好几个,伤了十来个。告到赵遹前,却只是让马觉陪了几十颗僰人首级。身为番官,遭朝廷上下歧视,这事田佑恭也习惯了。他不恨赵遹,就恨马觉。
    “忍得一时气,送佛送到西……眼见要开庆功宴了,成都那边送了一批烈酒给我,到时让你们喝个痛快。那酒比泸州烧酒还烈,保准你们喜欢。”
    王冲也只能充当听众,末了还安慰着他们。
    种友直好奇地问:“就是马觉想夺方子的那种酒?”
    田佑恭则不满地道:“难不成还要给他喝?”
    王冲心中一动……
    十二月二十五,眼见除夕将到,各路兵马齐聚乐共城。欢声笑语,酒肉香气溢满全城。
    城中官衙里。上百文武济济一堂,呼喝连天。兵丁连轴转着,给官人们斟酒上菜。
    “马统制!此战你得头功,小种拜服,这一碗,小种先干为尽!马统制你浅斟便好。”
    种友直不客气地端着酒碗起身逼酒,咕嘟嘟仰脖子吞下一碗。在场众人,包括赵遹都无奈地暗叹,两人梁子结得很大,这是要在酒宴上斗一场了。不过终究是斗酒。不是斗杀,赵遹也只能由得他们。
    马觉被种友直一逼,气得发笑:“种都巡,莫非你觉得末家酒量不济!?你喝多少,某家便多加三碗,看谁先倒!”
    种友直抹抹嘴,挑着眉头道:“今rì我们喝的,正是马统制先前一直挂念的海棠好汉酒。这可不是一般的酒,马统制莫要把话说得太足!”
    “好汉酒?不错。莫要废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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